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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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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霽良 發(fā)表時間:2015-07-11 15: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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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無論如何,狗是一種動物,狗是給你看家的,是為人服務(wù)的,是給人當(dāng)走狗的。但是,人如果把狗當(dāng)做朋友、親戚,甚至高過人,那就是踐踏人自己的尊顏,就是把自己降低為狗類,是狗一樣的人,有的更過分,人想當(dāng)狗一樣的人都求之不得!可悲可嘆可笑荒唐??!很值得品味的美文!推薦賞讀!感謝作者賜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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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qū)這幾年不知不覺狗多起來,幾乎一半的住戶養(yǎng)狗,有的還不止一條,大的牽在手上,小的抱在懷中,那真是比兒子還親,比孫子還疼,當(dāng)然也有把狗當(dāng)情人養(yǎng)的,以致老鼠一般個頭的狗種,在街上也是目中無人,狗仗人勢得很。 你早晨看吧,停在樓下的汽車大多輪胎被澆得濕漉漉一片,那都是狗們的業(yè)績?!叭缃? 城里的人/有的總讓狗牽著去上街/——狗 都是值錢的名種/——人 都是有錢的或有閑的玩人/從此 一根漂亮的細(xì)鏈兒/便扯進(jìn)了城市街面的晃動的風(fēng)景(朱多錦詩《城市走狗》)”。城里人大多用不著狗看家護(hù)院,養(yǎng)此何用?緣是現(xiàn)代人脆弱得一點兒傷害也不敢承受,更愿意與狗交流為伍了。是啊!狗是比人忠誠!可狗也有厲害的,女作家、原山東作協(xié)文講所所長盧蘭琪就講過這么個故事:“(來中國的白俄女教師)家別無他人,只有一條狗。一只公狗。這狗高大健壯,它立起來足有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那么高,主人對它十分寵愛。食同桌,眠同榻……一天晚上,女教師上床就寢時,那狗突然撲上來把她壓倒,又抓又舔,竟效法做起男人的事來。女人反抗無力,臉上身上多處受傷,大聲呼救,等到鄰人趕來,那狗破門而出,逃之夭夭,事后,女人也不知去向(盧蘭琪散文《狗亦沉浮》)?!?/p> 自個小區(qū)廣場上散步,曾見一條毛色不大干凈的半大花狗跟在一男孩子身后,昂頭搖尾寸步不離,雖非名犬,模樣倒還中看,白的皮毛綴著黑色的花斑,狗的頭卻是純白的,非常的馴順,我摸它的頭還往腿上蹭。那孩子本是認(rèn)識的,并不在小區(qū)住,經(jīng)常來找小區(qū)的小孩玩,我還在廣場石椅旁指導(dǎo)過他數(shù)學(xué)題呢。 “你家的狗?” “嗯?!ɑā?!”小家伙一邊回答一邊摟過狗脖子,“花花”便伸出舌頭熱切地舔著小家伙的腮幫算作回報。 “臟。”我提醒過他,也就漫步到別處去了。這以后,又在小區(qū)多次看到那男孩和他的“花花”。 這個冬天,所住小區(qū)周邊拆遷正忙,塵土飛揚以致白天不敢開窗。這一帶要開掘與大明湖相呼應(yīng)的北湖,要建北湖新區(qū),小區(qū)也被劃入拆遷凍結(jié)之列,周圍平房拆了個七零八落,囫圇房子眼見不多。休息日午后步出小區(qū),想去那些即將沉入湖底的斷壁殘垣上走走,越往縱深里就越凄涼,滿目瘡痍,儼然置身于震后留存的博物館,又像進(jìn)了無邊的墳地。線桿上的老絲瓜一個個吊死鬼似地掛在那兒,也沒人采摘,一扇扇卸去窗欞、玻璃的窗戶,瞪著恐懼的空眼窩看著這世界,倘不是回望身后還有樓房,真以為就臨了世界末日。再往前去,滿地都是破酒瓶子,壞的多囫圇的少,瞅著著色不錯的一個個瓷質(zhì)空酒瓶,忽然想起開飯店的表兄來,要是撿幾個中看的洗凈了往飯店一放,或者弄個博古架擺上它們,豈不很顯品味?當(dāng)下就哈腰找起來,也不去想表兄那幾平方面積有沒有地兒放。其實這種瓶子現(xiàn)今收購站一分錢也不給了,壓根就不收。正捏著一個酒瓶往里搜尋,忽見摟過花狗的小男孩從破院里鉆出來,很詫異地說:“叔叔,你要這瓶子?俺家收廢品,你進(jìn)來找吧,俺們都不要啦,今天,就搬家啦?!?/p> 我便進(jìn)去,看見院里一個年齡與我相仿的臟兮兮的婦人正收拾東西,男人在屋里捆行李,屋里又窄又臟光線很差,看來這家真要搬走了。這地方早在半月前就停水?dāng)嚯?,不知道這家子人家是怎么硬撐著過活的。 “隨便挑吧,都不要了,”婦人并不看我,像是跟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收這些個瓶子換不成個錢,窮人日子難呀?!?/p>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著遍地的酒瓶子說;“我就挑兩三個,多了拿不了?!?/p> 實際用不著我挑,小家伙一會兒就替我找了很多,“茅臺”、“五糧液”、“郎酒”,各樣的都有,可都不是我要的那種,小家伙分不出哪是真瓷哪是仿瓷。既然進(jìn)了院子,就自個挑吧,反正也沒人攔,先選了墻邊立著的一只畫面獨特帶耳鼻的,再往墻角還有不少,就又選了一個,看那墻角堆著一大堆不知用了幾年的破塑料包單,疑心還有更好的遮蔽在下面,就順著掀扯起來,那婦人本要過來阻攔,可我已經(jīng)掀起來了,我和小家伙分明看見他家的那只“花花”直挺挺死在下面。 “——‘花花’咋死啦?晌午還好好的呢?”小家伙一見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外拖那狗。 “哎呀,兒呀!你拽它干嘛?你爸喂它毒鼠強(qiáng)啦。咱夜里坐火車回老家,你帶得走嗎?你爸說,怎忍心叫‘花花’無家可歸???!” 婦人扯不住大哭的兒子,自個也嚎啕起來。 我愣愣地站那兒,看著被賜死的“花花”,看著它大睜的眼睛,一堆蓋頭的爛布是它的整個世界!其命運跟轎車?yán)锾匠龉奉^兜風(fēng)四顧的同種多么的迥異!再看看都不松手的悲啕的母子,手里的酒瓶不覺掉到地上,戧著的瓷刺割破了手指,而我的一顆心——我活生生的一顆心,仿佛被擂了一通沉重的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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