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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深夜籠罩，板底箐與往常一樣寂靜。要不是偶爾的幾聲犬吠，沒人會知道這個山洼里還有一個小村子。其實，在烏蒙山腳下，這樣的小村子多的是。要不是這個小山村里的一個年輕人，做了一件讓村里村外的人都震驚的事，不會有人提及這個村子。

　　此時，幾條黑影迅捷地閃進村子，在一棟破舊的房屋前停了下來。為首一人比劃了幾下手勢，幾人突然破門而入。房內，里屋床上，一年輕男子正在酣睡。當他清醒過來時，一副冷冰冰的手銬已經銬住他了。

　　這一切，安排布置得非?？b密，早有暗線探明這個年輕人已經潛回家，睡在哪間屋，一清二楚，不費吹灰之力，便被生擒了。為了不打草驚蛇，警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村外。當接到報告，目標被抓獲時，這才亮起警燈，響起警鳴，趕了過來。

　　一些喜歡看熱鬧的村民起來圍觀了，發現警察正把這個年輕人帶上車。警察臉色凝重，被抓的年輕人涉嫌殺人。幾個村民攙扶著站立不穩的兩個老人。

　　老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兒啊，你這是咋啦？”說完，全身癱軟，倒在村民的懷里。

　　“顧發有殺人了！”這個消息猶如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這個平靜而貧瘠的小山村。

　　當夜，顧發有被連夜提審。

    在審訊室里，不用多審，他就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地全倒了出來。

　　二

　　前天夜里，陰，有風，天上沒有一處不被黑云遮住，在這樣的夜里，星星和月亮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它們預感到將會發生什么，不愿意看到，故意藏了起來似的。

　　西平市市郊毛兒河沙廠職工住宿區，除了大門頂上一盞水銀燈忽暗忽明地亮著，整個住宿樓鴉雀無聲，忙了一天的工人們累得一躺下就睡著了。然而，任何人也想不到，就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將會發生一件慘案。一個黑影從宿舍樓后面的水管爬到圍墻上，攀上一棵雪松的枝椏，順著樹干麻利地溜了下來，輕手輕腳地進入宿舍樓，來到第一個單元一樓靠右邊的那戶人家門前，輕輕推開門，然后隨手悄然關上，摸索著進入臥室。

    這時，床上的人睡得像死豬一樣，鼾聲大作，嘴角流著口水。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床前已經站著一個決定他命運的年輕人。只見這人冷笑一下，從腰間取出一把修車用的扳手，摸向熟睡中的人，對準頭部狠勁砸去。一下、二下，三下……一連十幾下，床上的人沒有來得及哼一聲，腳蹬了蹬，就再也不會動彈了。見人已死，黑影自言自語地說道：“賊日的王明柱，誰叫你打我的女人，誰叫你打我的孩子，這回看你怎么打！你毀了我的幸福，我就不會讓你活著。你這樣的作惡男人，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死了好！”之后，黑影悄悄地退了出去，關上房門，順著原路，利索地溜了出去。

　　溜出沙廠職工住宿區的他，一直不敢停留，趁著夜色急行，趕往百里之外的板底箐。

　　這黑影，就是顧發有。

　　三

　　顧發有，八七年生于西平市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叫板底箐，位于烏蒙山腳的一個山洼里，離市區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近一半的路是山路。村里有四十來戶人家，大都是顧姓。顧發有就是村東顧云清老漢家的老二，上有一個姐姐，嫁到十里路外的紅挨腳村。由于家庭貧寒，顧發有初中未畢業就加入了打工大潮，先在廣州一個紗廠干了兩年，吃不了苦，就跑了回來，在西平市法土鎮一家修理廠的雜鋪店打工。這是與他一起在廣州打工認識的張奇介紹他進來的。

　　顧發有與張奇不同，顧發有話少，內向，個高，眼小，塊頭大。張奇中等個子，愛說話，大眼，臉上似乎總是掛著笑容，人緣關系很好。所以他向老板一推薦就成了。有了在廣州打工的經驗，顧發有很珍惜這份工作，細心觀察、模仿，向老師傅學習，車子一些小毛病如車子外殼的一些磕磕碰碰，如維修、補胎、噴漆、打磨，到他手里很快就能修好。一晃幾年過去了，26歲的他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師傅，客戶習慣叫他顧師傅。

　　這天早晨，顧有發才起床，就看見一戴墨鏡女子推著一輛摩托車過來。

　　“師傅，請你給我的摩托車輪胎打點氣，胎癟了。”女子邊說邊取下墨鏡。

　　顧發有發現她很年輕，與自己差不多大吧，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漆黑的雙眸，忽閃忽閃的，水靈靈的。發現女子看他，顧發有忙移開眼睛。他仔細地檢查摩托車，發覺不是氣癟了，而是輪胎被釘子扎了，漏氣了。他指給她看，說需要拆下來修補、打氣即可。

　　“那就請師傅快點修補吧，我還要去上班呢，去晚了老板要扣我工錢的。”女子脆生生的話很好聽。

　　顧發有熟練地拆下輪胎，打磨、抹上膠、貼上補丁、捶平、裝上、打氣，自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弄好后，他搓著沾滿油污的雙手，站了起來：“可以了！你只需交補丁材料錢21元，工錢就不要你給了。”

　　“這就好了，快的嘛，我看看。”女子說完，便蹲下去用手捏了捏輪胎。她穿著紅色低胸衣服，就在蹲下去的那一瞬，胸前那兩團白花花的美麗一覽無余。

　　顧發有不敢再看，趕緊轉過身去，把補胎的工具放回原處。

　　“我叫王芳，在前面不遠處宏緣家具城打工。以后車子壞了就來找你修。這位哥哥師傅貴姓？”她一邊從挎包里找錢一邊笑著問道。

　　“顧發有。車子還是不要出事的好。”他接過錢回答道。

　　看到王芳騎上摩托車一溜煙走了，他才返身回店里。不知為啥，王芳的影子留在他的心里了，耳邊常常想起她的“這位哥哥師傅貴姓？”這句話來。

　　果然，過了幾天，王芳又來找他換車燈。再后來，沒事也來找他玩。就這樣，一來二往，他愛上她了，她也喜歡上他了。

　　四

　　很快，修理廠雜鋪店的人都知道顧發有有女朋友了。張奇對他說：“看不出來嘛，悶聲雞吃大米。平時悶聲不出氣的你，交上桃花運了。那么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咋個偏偏就叫你遇上了呢？小心她耍你??！”在張奇的眼里，顧發有這樣性格的人，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如果有，肯定是另有所圖。他想起在廣東打工的日子，他身邊不缺女孩子，而顧發有，老實巴交的，沒有女孩子喜歡他。

　　顧發有聽了張奇這一番話，十分反感。這不是嫉妒嗎？王芳憑啥耍我，我們是真心相愛，我一無財二無顯赫地位，她看上整天膩黑油臟的我，這就是真愛。她愛的是我，不是你張奇，你就不高興了，就要來污蔑她，潑她的臟水，你還算朋友嗎？你這是朋友該說的話嗎？為這事，他幾天不理張奇。

　　過了幾天，顧發有把王芳帶回老家板底箐。王芳騎著摩托車，顧發有坐在后面，一路有說有笑。父母很高興，覺得自己的孩子平時話都不會說一句，能有這么好看的一個女孩子喜歡，是顧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于是，他們對王芳很熱情，很關心。吃飯時，老倆口頻頻夾菜給她。

　　得到消息的姐姐，也趕來了，要來看看弟弟的女朋友，為弟弟把關。她覺得弟弟從小就是一個不會說話、不善于表達的人，經常受欺負，找對象結婚，是一生的大事。找不對人，弟弟會受苦一輩子，她必須趕來。交談中，她發現王芳人雖然漂亮，總是少了份少女的那種單純和樸實，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始終覺得弟弟的女朋友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她把弟弟拉到一邊，悄聲問：“你了解她嗎，她的過去，她的家庭？”

　　顧發有連連地搖了搖頭。姐姐囑咐他回去一定要去王芳家看看，了解一下她的家庭情況。告誡他婚姻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找對了媳婦，一生都好過，咱們農村人，折騰不起。如果找錯了人，會痛苦的，甚至一生都會在痛苦中度過。顧發有聽明白了，姐姐是為他好。他答應姐姐，回去就到王芳家看看。

　　下午，從板底箐回家的途中，王芳說騎不動了，想找一個旅館休息一晚再走。他們在一家叫永久賓館的地方住了下來。原本是要兩間的，但王芳對他說，別亂花錢，要一間就行。他們擁抱著睡在床上，第一次接觸異性的身體，他熱血沸騰。她說愿意把身子給他，但要發誓才與他睡在一起。他們就一起跪下。王芳雙手合十，說道：“我心里只愛發有哥哥，不愛其他男人。即使會發生預料不到的事，但心里只有發有哥哥。”顧發有一聽，心里感動得不得了，也說道：“我，顧發有，是一個男人，說話是算數的。我只愛王芳妹妹，她是我的女人。我要保護她，不讓她受人欺負，盡自己最大努力讓她幸福。”

　　他們睡在一起了，第一次與女人睡在一起的顧發有，在她的綿綿溫情、百般愛撫和迎合中，激情不斷爆發，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王芳說：“記住這是永久賓館，你已經睡了我，你要永久愛我！”顧發有說：“好！”王芳親吻著他的耳垂問道：“我要是懷孕了咋個辦？”顧發有突然從床上爬起來，雙腳跪在床上，指著天，說：“我在永久賓館向天發誓，只要你一懷孕，我就娶你為妻。”王芳甜甜地笑了。這樣老實的男人，她信。她心滿意足地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顧發有看到王芳睡著了，看著她，心里涌起陣陣幸福的感覺。他心里想到，她把身子都給了我，說明她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要好好待她，保護她，娶她做妻子。他這樣想著，漸漸進入了夢鄉。

　　甜蜜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底，顧發有提出要與王芳一起回她的家去看一看。王芳不同意，說以后再說，顧發有雖然不理解，但沒有強迫她，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啥時回家都一樣，反正是遲早的事。

　　五

　　這天早上，正在給車子噴漆的顧發有，接到王芳的電話，叫他趕緊去醫院一趟。他趕到醫院時，王芳已經出來了，在門口等他。她遞給他一個檢查單子，憂愁地說道：“我懷孕了！”顧發有一聽，眼睛頓時發光，驚喜地說：“這太好了！我們結婚吧！”

　　王芳沒有說話，低著頭，走向醫院花園，在一個角落里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悶悶不樂，不說一句話。

    顧發有急了，站在她旁邊，不斷地問她：“你答應不答應??？你到底怎么了？”

　　許久，王芳才對他說出了實情，把顧發有聽得目瞪口呆，猶如五雷轟頂……

　　王芳三年前從老家來到西平市打工，偶然認識毛兒河沙廠職工王明柱。王明柱替她說情，留在沙廠打工。王明柱與妻子離了婚，孤身一人住在沙廠職工宿舍，見她沒有住處，就留她住在他那兒。她孤苦伶仃，一直沒有著落，聽了王明柱的要求，就同意了。

　  王明柱百般討好她，在一個晚上，粗暴地占有了她，望著床上那一抹殷紅，他提出與她結婚。想到自己已經委身于他，王芳就答應了這個大她二十歲的男人。然而，王芳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厄運從此就開始了。

    這王明柱生得五大三粗，性子極為暴躁。剛結婚的那半年對她還好，之后就逐漸露出本性來，整天沉迷于賭博，回家啥事都不做，反而對王芳稍不如意就謾罵、毆打。最讓王芳不堪忍受的是，他性欲極強，中午下班回來也要來一次。上班累得筋疲力盡的她，稍有不從，就遭到拳打腳踢。

　　王芳經常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最后忍無可忍，她提出不在沙廠打工，說太苦了她吃不消。原來，同在一起做活的王姐，實在看不過去，了解情況后，給她出了一個主意。王姐的妹妹在市區宏緣家具城打工，說那兒差人，動員王芳去那兒打工，早出晚歸，王明柱中午就無法糾纏。反正那兒離家不遠，她騎著摩托車上下班也不會誤事。王明柱認識王姐，想到沙廠打工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確實太辛苦了，也就同意了。王芳在家具城打工后，故意把上班時間與王明柱上班時間錯開。王明柱上班，她休息；王明柱休息，她上班。夜里反正大家都很累，他更多的也折騰不起。王芳這樣做，就從客觀上減少了挨打的次數。

　　王芳說到這兒，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粗纯嗖豢暗念櫚l有，說：“自從遇上你后，我才有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要不，也許我早就死了。我一定會想法與他離婚的，然后和你過。你可不要忘記你在永久賓館許下的誓言！”

　　六

　　顧發有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醫院的，一天都恍恍惚惚著，覺得王芳騙了自己。為啥不可以早說呢？要瞞到現在。他最討厭的事就是被人欺騙。他真的不想原諒她了，他想到了分手。但又有些舍不得，他發覺自己是很愛王芳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懷有自己的孩子，自己也是發過誓的，作為男人，說話應該算數。他越這樣想，越痛苦。最后，痛苦至極的他跑到隔壁小商店買了一瓶老白干酒，咕嚕咕嚕地喝了，一頭鉆進自己的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遲了，還是張奇來喊醒他的。他被老板狠狠地說了一通，他也不說話，悶著頭只顧做活。老板見他這樣，沒有再說，搖搖頭，走了。張奇見狀，過來對他說，不要被無良女人害了，打起精神來，并說，那個女人不值得你這樣，我在紅房酒店見過她，與家具城的分店經理進進出出，不止一次。

　　顧發有大怒，罵張奇放屁，惡語中傷別人不得好死。張奇回擊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老子懶得管你，說完生氣地轉身走了。顧發有也不管他，繼續忙他自己的事，可心里卻是亂麻麻的。不就是與自己的經理出入酒店嗎？他們是銷售家具的，一定是去推銷家具，紅房酒店是一個大賓館，肯定需要好多家具，多去幾次推銷，也是常事啊。他整天就這樣想著，一天沒有給王芳打電話了，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晚上十一時，王芳打電話給他，在那頭哭成一團，說又被王明柱在床上毆打了。顧發有越聽越氣，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自己幸福的克星，想到自己的骨肉還在王芳的肚子里，娘兒倆就這樣被欺凌、毆打、羞辱，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覺得窩囊透頂了，自己不配當男人。他向她提出要她到法院告王明柱，然后起訴離婚。然而王芳不同意這么做，說王明柱不會同意離婚的，他說過多次了，還說只要往上告，就殺死她，然后丟到野外喂狗，她可不愿意被他打死了拿去喂狗。

　　顧發有安慰她不要害怕，并要求她到醫院去檢查，她答應了。他趕去陪她，檢查之后身體內部沒有受傷，只是一些皮外傷?？吹剿郯椎募缟锨嘁粭l紫一條的傷痕，他心里的怒火一陣緊似一陣的。他強行帶她到一個律師事務所咨詢，律師建議拍下身上的傷痕照片，到法院申訴離婚。然而，王芳不同意。他生氣了，他認為她太柔弱，再這樣下去勢必出事，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王芳懷孕的跡象會越來越明顯。如果王明柱發覺不是他的，就出大事了。

　　王芳安慰顧發有，王明柱倒不會懷疑，他們是夫妻關系，并未分居，她把時間說前一些或后一些，他只會認為是他的。顧發有聽了，心里竟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突然提出，要她去醫院做掉她肚里的孩子。她不同意，并責怪顧發有狠心，并提醒顧發有要記住自己的誓言，不要做一個不講信義的男人。否則，她寧愿去死，死在板底箐。

　　七

　　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天夜里，王芳再次打電話來，哭著說又被打了。顧發有一聽，大罵王明柱是畜生。他再次說：“你一定去法院申請離婚！”對方沒有回答。過了好久，王芳突然說：“我們做了他。神不知鬼不覺，我們就永遠享受幸福了。”

　　顧發有聽了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做了王明柱，這不就是殺人嗎？殺人，他從未想過，從未產生過這樣的念頭，他家祖祖輩輩都沒有殺過人啊。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事情敗露，是要命抵命的。他想不通，王芳一個瘦弱女子，竟然會有這樣的念頭！

　　他沒有答應她，她生氣了，說他太懦弱了，不配做男人。

    王芳來找他，躺在他懷里，在他身上，摸著，親吻著……

    “你們兩個互不認識，誰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他打麻將欠了很多外債，人家只會認為是債主干的。做了他以后，我與你結婚，去你老家生孩子，你就當爸爸了，我們不是永遠幸福了嗎？”王芳輕輕地耳語。

　　顧發有似乎動心了。人一旦產生了某一個念頭，就會受到這個念頭的指引。此時的顧發有正是這樣。他在開始思考這件事了。

　　幾天后的一個夜里，在夜幕的掩護下，顧發有從沙廠職工住宿區溜出來時，他給在同學家玩的王芳發了一個信息：“車已修好！”之后，連夜往自己老家板底箐跑去。

    王芳接到信息后，冷冷地笑了。剛才，王明柱在她身上發泄滿足后，很快熟睡過去。她輕輕拉上門，沒有上鎖。出來后，騎上摩托車就來同學家玩了，她推說身體不舒服，當晚就留在同學家睡了。這一切，是她與顧發有事先商量好的。

　　讓顧發有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第二天夜里他就被抓了。在他床底下，找到了那把帶血的扳手和在現場留下痕跡的鞋子。

　　數月后，西平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顧發有死刑，判處王芳有期徒刑15年。而王芳此時剛生下腹中的孩子不久，正在哺乳期，為了照顧嬰兒，允許監外執行。

　  顧發有聽了宣判，這才如夢初醒，在獄中痛哭，流下了悔恨的眼淚。他想起了張奇的話，認識到是王芳害了他，然而事到如今，他不怪她，事是他做的，他就得承擔。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降生這個世界上，讓他心里有了一絲希望。但這也是令他最痛苦的事，自己的女兒一出世就沒有了父親，也將失去母愛。按照規定，在執行死刑之前，允許家屬見面。顧發有的姐姐進來了，姐弟倆一見面就痛哭不止。許久，顧發有對他姐姐說：“請姐姐看在父母的面上，看在我是你親弟弟的份上，把我的女兒帶到你們家撫養大，她是我死后的希望。老家的財產全歸姐姐所有。還要麻煩姐姐轉告父母，兒子不孝，不能給二老養老送終了。”說完嚎啕大哭。

　　姐姐陪著弟弟痛哭了一陣，說：“爸爸媽媽得知你的事，氣得昏過去幾次。你的女兒我會把她撫養大。不過還要王芳同意交給我們撫養才行。”陪著顧發有姐姐來的張奇說：“發有，你放心，你姐姐會把你的女兒養大的。但我建議，還是要求做一個親子鑒定，以后你的女兒沒有遺憾。”顧發有答應了。

　　執行死刑的頭天晚上，顧發有被告知，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王芳生下來的女孩，不是顧發有的，也不是王明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