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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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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風劍在手 發表時間:2015-03-12 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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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一群打工族,來到威海打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每個人都有一張面孔,也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王老三很會念,念得頭頭是道,寶子加成、哼哈二將、小張老張、老郭老于,各有特色。這王老三呢,心腸好,事事想得開,很像個和事佬,最后溜了,千辛萬苦中他“無意撒網,卻網到了兩條小魚。”刻畫人物很生動,故事也很好聽,只是缺乏頭緒,有些凌亂,要是在結構上再凝練一點,突出個主題就好了。拜讀欣賞,問好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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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阿四他倆走了之后,我和加成由旅店搬到了五樓宿舍。 五樓進屋是個方廳,一張破桌子,幾個有些殘缺的凳子。左邊衛生間,右邊是廚房。正對著兩個門,左面是辦公室。所謂辦公室就一電腦,一大沙發,一大床而已。右面是我們住的地,六張上下床,擺放的滿滿當當。對著門有一破舊的桌子,類似于八仙桌的樣子,斑駁得幾乎沒了油漆。上面一破舊的古老電視,認你遙控器都搖碎了,不拍就不出人的那種。這就是所謂的寶子的公司,管住不管吃的地。 室內十二個人,至少八個是煙鬼,易拉罐、飲料瓶裝的煙灰煙頭到處都是。白天來自天南地北,四面八方見縫就擠的等活的人,分擠在床上,電視機前,方廳里吸煙,沙發上橫七豎八,個別的分布在角落,哇啦哇啦說著只有他們才懂的方言。嗬家伙,這哪是住人的宿舍,分明是鴉片時期的煙館,霧氣繚繞的,刺鼻的氣味彌漫了整個空間。我們飽受這二手煙無聲地摧殘,而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就像承受哼哈二將面帶微笑,卻拿著刀子剜心一樣。哼哈二將就像曹操挾天子之令,以令諸侯,我們又能怎樣呢! 室內除了哼哈二將及他倆手下那幾個骨干外,剩下的就是幾個二十多歲的小屁孩。 我的床緊挨著小張的床,因為他來的早,我必須使他的插排。 小張,修長的個子,一頭如雞窩般亂蓬蓬的發,好像很久很久沒洗過了。身著一件破舊的大衣,看上去挺滄桑的,但一聽到他那奶聲奶氣如娘娘般的腔調,仔細端詳一下,發現他是個三十來歲的大齡小伙。他雖是個小伙子,沒有一點朝氣,天天懶散地躺在被窩里玩手機。如果沒出去干活,他一天只吃一頓飯,個別情況沒錢時,連一頓也吃不上。偶爾借。實在借不到,才出去干活。 我和加成入住后沒兩天,哼哈二將便給我倆立了規矩:“咱們人挺多,哼,每晚睡前輪班值日,哼,地板挨排擦一遍。”哼將軍還沒說完,哈將軍打了個嗝,補充說:“衛生間,廚房也要打掃哈。”哈將軍又打了個噴嚏:“姐夫,今晚該你了,哈,明晚加成哈。”他每哈一聲,都要點下頭。十多天過去了,我總能看見加成時常地打掃,沒見過哼哈二將動過一動。加成經常地洗臉洗頭,抹些大寶,像個娘兒們。許是在家干慣了家務,感覺地埋汰就去拖,說話柔聲細語的,女生干的活全會干,織毛衣比女的還在行哩。聽他說家里的衣服、被都是由他拆洗,他嫌老婆洗不干凈。上樹打松子,在我們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哇塞,就這樣里里外外全能的漢子,在老婆的眼里一文不值,經常甩臉子給他呢。于是,加成特別地郁悶。 我手機玩得正歡,哼將軍哼了一聲,扯著太監似的嗓音:“姐夫今晚又輪到你了,加成、加成,明晚是你。”命令的口氣不容我拒絕。 “呵呵,”這么快!“我無奈地起身下地,才聽見加成在上鋪應聲。 媽的,你指使我還勉強說得過去,加成經常地打掃,你眼睛瞎了嗎?我心中暗罵。 面對哼哈二將有失公允乃至近乎刻薄的對待,我和加成努力地忍受著并積極地適應著。 連續兩天活不多,又沒輪上小張,小張徹底沒錢了,仰殼躺在床上,眼睛無力地瞪著天花板,可能想著該怎樣把晚飯混到嘴上。從昨晚輸光到現在還米粒沒進呢。手機在旁邊靜靜地躺著,早已失去往日的青春活力。平日,小張擺弄著手機里的游戲,游戲里常常會有一個女子發出嗲嗲地說的聲音:“臣妾拜見大王……臣妾救駕來遲了……” 以往借錢給他的,幾乎都是哼哈二將。哼哈二將借給他錢的時候,必是在牌桌上。哼哈二將借錢給他的目的,就是讓錢在他手里熱乎一會兒,則又變成他們自己的了。要么,他們才沒有那么好心呢。每每他們急于讓小張還錢,便派給小張掙錢多的活。如果小張領頭,必會叫上我。不知是近水樓臺的關系還是我借給他錢的關系?只要干活回來,哪怕是中午,只要小張進得屋來,就會脫光光溜溜的鉆進被窩。如月婆子稀罕孩子一樣,不聞窗外之事,只沉醉在手機里的游戲里。哼哈二將知道他有錢了,哼將軍先使勁哼一聲,接著大聲吆喝:“小張,敢不敢過來斗兩把?” 小張如果說:“不敢。”哈將軍哈一聲:“怎么還尿膽了呢?”聲音不大,卻足能把小張驚坐起來:“誰尿膽了?” 哼將軍瞪大眼睛喊:“沒尿膽過來啊?” 小張便一甩雞窩似的破頭,大義凜然地鉆出被窩,抱著“萬一”贏了的想法,去抓牌了。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兜里的錢一去不復返。如此幾番,這“萬一”始終沒降臨在他的頭上。 如果小張說:“沒錢了!” 哈將軍就會說:“咱借。” 小張看著哈將軍拍著碩大的胸脯,伙夫樣的大腦袋,可能總覺得自己聰明伶俐,智商遠勝于他,贏兩個總比干活容易一些吧。可能人家早摸透他的想法,每每開始時,看小張的臉就像彌勒佛的臉,不用問也知道捷報頻傳;每每都是快結束時,小張就弄不明白為什么轉瞬之間就丟盔卸甲,稀里嘩啦,一瀉千里了? 人就怕小聰明,總以為自己使個小計策,就能如魚得水;殊不知人家早有防范,裝著傻子一樣將計就計哩。 這倆家伙屢試不爽,頻頻得手。小張辛苦掙來的錢多數進了他倆的腰包。 今天小張沒錢了,而且還欠哼將軍二百塊。外面風雪興致正濃,天氣預報說這樣的天氣將持續幾天。倆家伙敏感的觸覺,隱隱能判斷出近幾天活一定很少。(風雪交加的,哪個傻子會上貨!再說高速也會封的。)深怕小張一時半會還不上,于是,停止了誘惑。無論小張怎樣開口,這時候的哼哈二將是不會拔一根毛給小張的。 小張拽了我一下,我放下手機轉臉看他。他小聲說:“借給我一百塊錢唄?” 看著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直想借給他二百,可他一有錢,不是吃了喝了就是輸了,借給他?他怎么還啊!我欲轉回身去,看見他拽著我的手和那祈求的目光,我遲疑了一下,順兜掏出五十塊錢:“你先拿去花吧!” 小張沒有放手接錢:“五十?不夠啊!” “干嘛?你要去吃大餐!”我沒好氣地說了他一句。他松開手,接過錢:“左右借一回,就多借給點唄!”他不溫不火地說著,沒有一絲感謝的意思。說句實話,我借給他錢,就沒打算讓他還,他那個樣子用什么還!沒想到他還得寸進起尺來。想起前幾天的老張,氣不打一處來。我憤然地轉回身,繼續玩手機。至于小張怎樣出去吃飯,吃什么飯,跟我沒多大關系了。 老張是我剛來就認識的山東梁山的老鄉,我家原籍是那的。因為近些年沒去過梁山,便向他打聽梁山的變化,他饒有興致地跟我說著。一來二去,他也指點我干活中的一些竅門。后來聽他說他是因為和媳婦吵架,放棄工廠優越的工資跑這來的。我說:“你傻呀,你吵完架出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就不怕她在家里找人?再說你放棄工廠固定工作跑這來打散工,你不是扔了西瓜撿芝麻嗎?” 他搖搖頭,沉默不語。 因為他來的早些,經常領著我們去吃便宜的飯菜,還告訴我們哪個超市啤酒賣的便宜。 郁悶時,和哼哈他們也賭。那晚,一桌子人呼哈喊叫,賭性正濃,他匆匆地過來:“老王,趕緊借我一百塊錢,后天指定還你。”我不忍打擾他的興致,那邊的人老張老張還在一個勁地催,我坐起來,掏出一百給他。他接過錢都沒來得及說話,一頭又扎進桌里。我竟莫名其妙的盼他能多贏些。第二天下雪,他們繼續賭。消息不斷地傳來:老張輸了,不但欠哼哈他倆,而且還欠其余的人。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好像就是我輸了錢。再晴天,我們都出去干活了,晚上不見老張。隔天晚上依舊不見老張。我有些慌,打聽。都說沒見。看他隨身的小物件還在,稍稍放心。再隔天晚上回來,聽說老張跑了,并把寶子的錢也卷跑了。 原因是這樣的:剛晴那天,我們都去干活之后,又來了份活。寶子讓他領著三個新來的去了。他是老人,自然工資由他結算。于是,他拿著四百塊錢直接回山東了。新人沒開到錢,過了兩天問寶子要,寶子才發現,一聲聲怒罵也沒用了。 如今我心里罵著老張想著小張:我也不是慈善機構,再說了你們有的是力氣,出去掙啊,干嘛總是突發奇想,惦念人家兜里那幾塊。我雖然可憐你小張,可我不能拿錢開玩笑啊。我這點錢掙得也不易啊。 一覺醒來,老郭慌慌張張地找我去貨站。他這已是第二次單獨叫我了。 初識老郭,那還是第一天干活時。我和大力跟著三個人去草廟子卸韓國食品。到了地方,嗬家伙,第一次見這么大的集裝箱車,大約有十三四米吧。庫房很大,一垛一垛各色品種的食品,頂棚摞著。打開車門,滿滿當當的一車貨,五個小人,還不得卸一天啊!在車上閑聊,知道老郭是東北的,林業局和我們挨著,也是山上的,于是,就感覺和他比較親近。 首先,我就問老郭,我倆應該站什么位置,具體干什么,怎么干? 老郭仰著頭,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想站哪就站哪,沒有那么多規矩。” 看著老郭高傲的樣子,我心里暗罵:這是什么屁話! 老板見我倆是新來的,招呼我倆拿托盤,告訴我倆怎樣往托盤上碼貨;給我倆做示范,教怎樣使地牛車。面對新生事物,我倆唯恐那哥幾個嫌棄,忙上忙下的,弄得滿頭大汗,還是被他們指來揮去。忙忙碌碌中,自己就像個陀螺,早忘了自我存在,也忘了奔跑的時間。 這的活和我們在東北大不一樣,我們與林子為伍,肩扛體抬的,出的都是大力氣,久而久之,養成了慢悠悠的性子。 沒想到這么大的車,三個半小時就卸完了,在我的眼里,那就是一個新的吉尼斯紀錄。 另兩個當中有一個也是東北人,齊齊哈爾的。三十多歲,血氣方剛,來到威海后兩年,總感覺當地人嘲笑他只有個姑娘。于是,順應當地的風俗,下狠心要兒子。這下好嗎,一下又生了個雙胞胎姑娘,三個孩子,立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回到住處,寶子接著讓他領著我和大力去外運。就是裝集裝箱,然后放到船上,運韓國去。所以叫外運。我們一起去吃飯,當然我倆告訴請他。吃飯時閑談:他說老郭外表冷傲,內心熱情,脾氣急,性古怪,在隊里應該算是很不錯的人哩。另外還告訴我倆哪個人可以深交,哪個人可以置之不理,活該怎么干,盡量少說話等等。 慢慢地發現,老郭和我們一樣純樸,而且老郭也是寶子直接電話指派,他的活多是比較散雜的小活。也許我干活不偷懶,加上寶子囑咐老郭,有活老郭總是第一個叫上我。我倆開資,剩三五塊零錢,我就說不要了,或者我給他買公交車的票,他都立馬否決,說:“誰都是出力掙來的,干嘛占你便宜。”每次都執拗不過他。 在這期間,也認識了老郭的同鄉老于。老于是老郭帶來的,他頗有心計,干活時不十分盡力,我們一起干過幾次。說話特犟,是個抬杠的好手。 一次,老郭領著加成、老于我們去奶站卸奶,兩車,正好兩人一車。老于搶先說:“我和加成先卸那個小車,卸完幫你們。”因為他知道加成速度要優于我和老郭,搶先占下。 老郭說:“抓緊卸,下午去外運,還能掙九十六。”都知道奶站十一點半下班,下班之前卸不完,外運就去不上。我和老郭個頭都不如他倆高,動作沒他倆快,總怕干不過他倆,怕他倆嫌我倆占他們便宜,爭先恐后,手忙腳亂,一副拼命的架勢。然而,下班之前我倆大車卸完,他倆小車卻沒卸完。有點像龜兔賽跑的故事。這是到哪也說不出的公理啊!老郭臉拉得像長白山,直接怒斥老于:“怎么搞的?下午你們自己來吧!”老于扯著脖子,不服氣地強辯。加成低著頭不吱聲。 下午我倆去了外運,多掙了九十六塊。 晚上吃飯,加成一臉的不如意。我問:“你倆動作手法應該比我和老郭快,怎么?” “今天老于邪門了,認起真來,我幾次說他,抓緊點,他不但不聽,還讓我慢點。不明白什么意思了。我急也沒用啊!” 我只好岔開話題,都沒好意思告訴他,老郭堅持分開算錢呢。 因為奶站不是私企,工資得需要一些手續。過了幾天,寶子開資,平分的。老郭叫上我,幾次要與寶子理論去。我拉著他說:“就那兩個錢,別爭了,再說他倆又是咱倆的同鄉。” 老郭一臉的認真:“不是錢的問題,事氣人。”我好歹將他勸住。 因此,我才知道老郭有活也不喊老于的原因。 有一天,老郭領著別人去干活,不知道什么原因,到家了,竟沒下車,晚上家里打電話到隊里,才知道老郭走失了。兩天后,公安人員才找到他,送醫院了。聽老于說他得了精神病。 為此,我難過了好些日子。老郭的老婆開了個發廊,可能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去。因為老婆漂亮,老郭不放心。可又得面對現實生活,兒子需要錢結婚。可能因此抑郁。 再說小張,我得使他的插排,可插排孔少,除了插電熱毯,只剩下能插一個充電器的,于是,他堅持使我的充電器。因為使用的量大,他總是邊充電邊玩,沒幾天充電器的頭松了,接觸不好,不怎么能充電了。開始,加成就提醒我:充電器不能兩部手機合用,久而久之,充電器就得報廢。我也曾告訴他幾回,可我不在家的時候多,又怎能控制了他呢! 如今這年月,誰都喜歡玩手機,我也不例外,除了聊天,還喜歡寫小說,結識了一批文友。于是,和加成去一家手機店買充電器。買完充電器,聽店員口若懸河地促銷手機,沒能抵擋住誘惑,再加上加成一個勁地勸說。我的手機的確太破了,時常地卡,自動關機也已出現過多次。我咬牙,跺腳,發狠心,從兜里抽出三百元買了一部手機。而且這三百元全是話費。 回去后,我再三地告訴小張,不可以使用我的新充電器。他嗯啊地答應得倒挺痛快。我干活回來就發現他在用。沒辦法,我拿出來新買的充電器:“張,這個十五塊錢買的,賠五塊錢賣給你。各人使各人的,這樣充電器就不會總壞了。”他喜滋滋地應允,樂呵呵地插上充電器。但是,沒有從兜里掏錢。 于是,他有掙錢多的活,總是第一個叫上我。 以往,我和小張跟著哼哈二將或那幾個有頭臉的人物去干活,他們總把小張當成孩子,小張的意見不容表達。小張有一點的情緒,他們就高聲怒罵,偶爾,踢一腳或打一拳。小張激不得,只好悶頭干活,郁悶的情緒掛在臉上。然和加成我們在一起,我們把他當小領導似的捧著。他心花怒放,哼哼著小曲總在最顯要的位置,經常是一頭大汗。 有時候,我和加成勸他:“好不容易掙那倆錢,就別賭了,賭百分之百的輸,你應該知道怎么回事啊!” 他又揚雞窩似的破頭,滿臉希望地說:“萬一贏了呢!” 我和加成都笑了:“你只能是萬……一。”我說“萬”的時候,頓了一下,說“一”的時候,拖著長音。 他也忍不住地笑。但是,還是抵擋不住哼哈二將的誘惑。一旦有錢就堅持不懈,總希望能博得一次“萬一,讓哼哈二將失望一次。 有時,我對加成說:“你看小張,雖說沒錢,活得挺瀟灑,有錢便買一兜小食品,挑好吃的,往我嘴里塞。有時人家就十塊錢,可人家就敢打電話叫外賣。”加成也說:“真是今天有酒今天醉啊!”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小張終于“萬一”了一回,贏了四百八。興奮之余,對我和加成說:“沒少吃你倆的飯,明天過年,晚上我回請你倆,咱高高興興地過個年。”聽了他這話,我還真有點小激動,心想這孩子還算有情義,平日里,沒算白幫他。 元旦那天,我干活回來有些晚,剛進屋,加成告訴我:“他在外面已經吃過飯了。”我邊脫大衣邊問:“張呢?”我這才仔細打量小張:他穿著新皮夾克,新褲子,躺在床上,在玩游戲。地上放著一雙新皮鞋, “哇,張,要當新郎了咋的?” 小張停止了游戲,坐起來悄聲對我說:“錢全花光了,我今天還沒吃飯呢,你借我一百,我請你吃飯去。” 我的頭一沉:“張,大過年的,你能不能不開這樣的玩笑!” 也許,我的臉色很難看,小張吐了一下舌頭,又恢復原來的姿勢,沉迷于游戲之中去了。 我吃完飯回來,見小張仍在床上躺著。看他那個可憐的樣子,我掏出五十塊錢:“張,拿著出去過年吧。”他嘻嘻地笑著坐起,接過錢下床,一溜煙地出去了。望著他的背影,我想起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起平時干活時,聽小張嘮起了家事,才知道小張的家是附近文登的。因為拆遷,家里分了三戶樓。小張還說有個弟弟開著轎車上下班。我和加成便好奇地追問:“你兄弟過得這么好,你咋造成這副德性?”因為常在一起開玩笑,我故意說得刻薄。 他不以為意,裹了一下破大衣,仍有些驕傲地說:“沒有血緣關系。” 我和加成面面相覷,不好再往下問。小張佛了一下雞窩似的頭發,滿不在乎地說:“他是我小媽帶來的。” “啊!”我和加成同時驚呼。 不用說,我和小張的關系,在這種潛移默化中逐步升溫。 一個月后,老郭來上班,我見他目光呆滯,行動遲緩,好像突然老了很多。這時候,一般卸貨的地方我都知道了,寶子有時候直接給我打電話。有活我當然也先叫上老郭了。可是一起去干活的人都嫌棄他。感激之余,老郭磕磕巴巴,語音有些不清,慢吞吞地說:“老王,有活……喊一聲,現在……不行了,寶子也不……打電話了,咱是老鄉,照顧……一下。” 他的話,就是我來時常跟他說的話。 “老郭,必須的。你曾怎樣待我,我必加倍還你。” 老郭笑了,笨拙地伸出大拇指。 老郭恢復得挺快,逐漸地靈便起來,我們的關系也日益升溫。 有一天,半夜一點來活了,寶子再說地囑咐我,這是新客戶,好好干,別讓老板挑出毛病。我當然明白寶子的意思,必須籠住客戶的心,以后才有機會繼續合作。我和加成、小張還有一個人出發了,卸完回來已經早上五點了。我們脫吧脫吧鉆進被窩便睡。早上七點多,老郭從外面進來把我扒拉醒,興奮地告訴我,寶子給他打電話來活了,招呼我快點。我慌忙坐起,忙著穿衣服,老郭坐在門口客廳吸煙等我。小張躺著,耳朵尖,聽見老郭和屋里的閑人說去潤豐玻璃卸水。于是,拽了我一下,說:“別去,干了一宿了,睡覺。”我沒聽見老郭的對話,自然也不知道去潤豐玻璃,以為好容易來活了,得去干,沒理解小張的用意,我還掙扎呢。就聽哼將軍怒罵:“小張,你媽的什么玩意,累,不掙錢的活就不干,掙錢的活,腦袋削個尖往上沖!” 我一頭霧水,看了看哼將軍又看了看小張。 小張分辨說:“干一晚上了,歇息歇息不行啊?” 哼將軍繼續罵道:“你爹個尾巴的,你這樣說還行,如果寶子知道,你挑活干,更得絕你,非把你祖宗三代絕出來不可。” 這時候,我才明白,雖然心里后悔,可也不能不去了。我一邊勸小張別吱聲,另一邊勸哼將軍別罵了,老郭進屋,不好意思地說:“這事整的,不知道你干一宿,有的是人,你休息吧。” 我緊著說:“沒事沒事。”穿上鞋跟老郭走了。 結果那天,運氣出奇地好,不僅來了兩大車,而且還都是最好卸的品種。 回東北老家時,小張,老郭送我很遠。 加成戲謔地說我:“三哥,你無意撒網,卻網到了兩條小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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