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字幕第5页_五月网丁香网_亚洲黄色在线视频_黄色在线免费看_成人毛片免费看_国产日韩欧美三区_亚洲理论在线

    您好!歡迎來到 火種文學網
手機版 火種會員 收藏火種

TOP

江來紀事
  • 管理
    作者:甲申 發表時間:2015-03-11 18:03:32 評論:0
    關注
    編者按:小說通過塑造清河村,宋氏祠堂的族人宋江來的人物形象,再現了清河村宋氏家族的厚重歷史。也是中國民族厚重的歷史演繹。樸實、厚重,歷史變遷跨度時空長,人物塑造形象,歷史底蘊豐厚,意蘊悠長,愛國愛家之情愫躍然紙上。文章旨意:不要忘記歷史,不能忘記過去。薦讀分享。

    三十年夜的兩場寒雨,冰得徹骨,算起來下了兩年。而清河村的人不一樣,待到雨歇時,靠在青石屋外,空氣冷得清新,印在在遠處的山外,可以透出最美的時令來。年幼的潤生被阿媽抱著,他的眼睛清澈的像天山的清水,仿佛是會說話一樣。他比劃著像未雕琢的細玉一般的雙手,口中叫著阿媽的名字,又唱著舊時山外的童謠:

    “清河村,山外山,人到山里看青山;清河村,天外天,人到天上要成仙••••••”

    潤生是閏年的閏月所生,是我姐姐的孩子,按清河的族譜,他按堂族的“潤”字排輩,而我自然是“水”字輩行。族譜上大抵是久遠的過去,我想起時,只會暗自想得出“清,河•••江,水,潤•••”的字輩,而潤生卻總能脫口而出,一一記住。我曉得他將來必有出息,便高興地抱起他,他就干笑著,不說話。我說,潤生好還是阿舅好,潤生說阿舅好;阿舅好,還是清河村好,清河村好。清河村,如果擅長修辭,我不想概論他的美,只覺得是我的前世的山水,也是我現世的夢緣。我在清河村的地方長大,又因為工作回調到這個地方。新年的第一頁,老黃歷上寫道:萬事大吉。我把熱菜夾到阿媽和阿爸的碗里,他們的皺紋又長了,笑起來把皺紋疊在一起,顯得更加的多。阿姐抱住潤生,聽著新春的第一聲爆竹。

    火藥味涂滿了青石板上的泥路,聽他們說,鞭炮放了好幾個小時。我知道,在家里比什么都好,在清河的老家,比回到哪里都好。

    清河村看起來很舊,四周的西南方向被山群圍繞,說是山,按著這地貌上的路線走,大約只有丘陵的高度。山上種著茶樹,在山下和山麓的屋子上,到處可以嗅到被泥土滋潤和芳香縈繞的氣味,我譬喻它是天山的茶花仙子,坐落在清河的山上。清河的水,沿著不規則的圖案坐落在每家的燈火岸汀之邊,青石上長滿文字的青苔,河塘邊灃草葳蕤。而我兒時的房子,像一個守舊的老人,在山下的河岸邊聆聽著這一方水土的歷史故事。

    我被調到臨清河村的鄉委,阿爸和阿媽為了慶祝我的喬遷之喜,特意為我倒上了紹縣的老酒,我喝了一口就面部通紅一直到耳朵根部。

    “阿舅,你不會喝酒。”潤生笑著,一直咯咯的笑個不停。

    “誰說的,誰說阿舅不會喝酒,阿舅會喝。”我拿掉碗,當天居然拿起酒瓶就喝了。喝完就不省人事,潤生不再笑了。

    我很久才醒,方知不能喝酒,不然就倒進這無盡的水池里面了。

    一九八四年的第一個新年的頭一天,我居然在醫院度過。阿爸把一包疊好的紅貼遞到我面前,說是江來叔寄來的。我遲疑的看著阿爸,不明白江來叔是何許人,只聽得名很熟悉,算起來他的輩分和阿爸一樣,是清河宋家的老長者,我定了定神,靠在醫院的座椅上,想起了江來叔的年歲來,這才知道是他的九十大壽。

    按理,我就應該去。在祠堂的周圍,到處是宋家的族人,年長的老人宋江來的九十大壽,在四五米高的祠堂里面,我們拜謁了清河的先祖,又祭祀了清河的河伯山神,聽到一聲聲爆竹的響聲。清河的記憶又被拉得很長很長。

    按照祖輩,我自然叫他叔,盡管他比我大五十多歲。宋江來跟我沾了一點親戚的關系,是我父親老堂的兄弟的堂兄,等于在這復雜關系的背后,是族叔這一身份未曾改變。我在祠堂里面行了跪拜稽首的三叩之禮,這年前,祠堂剛修復完整,我想,清河的往事又被江來叔謄錄了平淡的一筆。

    我也在江來叔的面前行禮,他顫顫的雙手能看清楚很多的老繭。他在旁人的攙扶之下,把我扶起。江來叔已經老得說不出話來,我一直以為他太激動之故。他的頭發已經花白的幾盡掉光,被一個當地的剃頭師傅剃著僅剩的頭發,細矮的白色寸發一根一根的從身上掉落。這個剃頭象征了新壽的九十期頤之禮,潤生看著江來,小聲的對我說:“阿舅,他哭了。”

    可不是,過去江來叔就是行剃頭的行當,從一綹的發絲到一寸一寸都是清河的歷史。現在,別人幫他剃頭,他想到自己吃過苦,想到自己的往事,誰不會落淚。

    (一)剃頭匠

    按時間推算,九十年前,宋江來出生的地方還叫清河寨。江來的阿爸是當地的捕魚人家,識得幾個字,脫口一出:“清河江上來,蓮藕畫中賣••••••”也許那一天,宋江來并不清楚蓮藕與自己有什么關系,只知道清河寨中,有山,有弄堂,有舊屋,有河塘。

    一八九八年,江來叔只有五歲,可很多人都因為要剪辮子殺了頭。

    清河村當時有了新式的玩意,有了洋行買辦,可沒過多久,舊的還是舊的,學堂又變成了私塾。

    江來叔的阿媽說江來總是不求上進,讀不進書,只會做長工。長大了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清苦人家。

    但是,苦日子再苦,江來還是要去私塾念書的。阿爸說:“揚名聲,顯父母。”念書的唯一要求就是圣賢古訓,或許哪一天,阿爸說江來在縣城當官了,和洋人打了交道。然而,那些年以后,皇帝都被革命了,縣太爺自然也沒有了。

    除了上私塾,江來回家還要幫阿媽砍下當天的柴火,生火需要力氣,所以男丁人家自然需要多付出努力。清河寨里面多是短衣幫,穿著長衫的倒是讓人尊敬,除了長者,年輕的學了新式的洋學就去了縣城做老板,梳著油發出了宋家的族譜,不再回來。

    江來叔也去過縣城,那是穿著短衣的串街的事情了。

    翻過新歷以后,康黨變法革新的舊學變成了惑眾的妖言,清河寨聽說也有進步人士,是那些戴了假辮子的洋學黨。那天江來看見過,那個人被鄉鄰在私塾門口一揪,假發就掉了下來,露出了整個禿瓢,大伙兒都樂了,半個禿瓢的真辮子取笑了假辮子,結果把私塾老師一激,狠狠地拍了教尺,聲音就消退了。

    “頑劣無知,不成器也。此五十步笑百步爾。”老先生穿著舊學時的窄肩馬褂,頭發已經花白,卻還字字鏗鏘有力。他把鏡框別在鼻梁的下沿,又拍了一下教尺。

    “先生,你剛才也笑了。”不知為什么,宋江來說了這一句,別人的目光就盯著他了,老先生也盯著他看。

    老先生讓宋江來站起來,示意他背文。“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宋江來馬上就把《禮記》里面熟知的一句說了出來,誰知變成老先生一句暴戾的大罵。

    “是故學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老先生搖頭說完,把教尺一放,宋江來根本沒有聽到老先生的講課,只顧自己的思想漂移了清河寨的窗外,窗外的晴空很美,不像在屋子里面迂腐而壓抑。

    老先生示意宋江來做一番解義,在解答過后,教尺三聲打在宋江來的手心。“不知學,所以犯困。”這是宋江來的回答,結果老先生告訴了阿媽,阿媽揪起了宋江來的耳朵,直到晚上宋江來也睡不舒服。

    按理,誰都有學習的天分,可老先生偏說江來小兒無知不可教,阿媽也氣了,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過以后是清河寨上最好的陽光照在茶樹上,山坳上面還是孩子的笑聲。這一年,江來八歲,阿媽又為江來增添了一個弟弟,阿爸說,他叫“江生”。

    江來抱著弟弟江生,阿媽的臉色卻一直很凝重,她知道日子清苦不能維持生計,阿媽背著背簍采完茶葉,從江來手中抱過江生,江生一直哭,都快把嗓子哭啞了。

    “江來,你不能再念書了。”阿媽哄著江生對著江來說。

    “為什么,阿媽。”宋江來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對自己意味著什么,只知道他又多了一個生活的玩伴,而阿媽卻覺得生活中多了一副粗瓷碗筷。

    “生活清貧,你需要跟你三叔學藝謀生去了。”阿媽平靜的說著,臉色的氣色卻一直很差。

    三叔是江來的遠房堂叔,他在離清河寨幾里的縣城商鋪,他做著剃頭的行當,當時的辮子是半剃半留,剃頭也頗為講究。師傅帶著徒弟,一個背著箱子,一個拿著旗桿,像是行醫的行當,但縣里人只是說:“伊是串接賣藝的。”

    “串街賣藝的來了——”縣里的小孩嘴里含著糖葫蘆,大笑著跟著瞎起哄。

    宋江來含著眼淚辭別了父母,他知道自己不是有違圣賢的話。“揚名聲,顯父母。”誰都知道剃頭匠并沒有什么前途,只是貧寒中討點生活罷了。

    宋江來跪在地上,雙手舉起清茶,做了稽首之禮,算是給三叔拜師學藝了。

    縣城的街邊開設了機器廠,鄰水的碼頭邊非常熱鬧,都是賣著苦力的長工。至于穿著長衫的,要不就是低下的說書先生,另一部分卻是腰里先發富的鹽商。

    這一帶有人買鹽,有人開藥坊,都成了有門面的老爺和老板。嘴里有新鮮的英國維多利亞的公爵烤瓷牙,脖子邊上有法國人的瑪瑙石,他們的辮子還沒有剪去,沿著烏黑的發絲順著清河的江水,真是漂亮極了。

    宋江來好容易找到三叔,三叔的家里門板被棄放在一旁,他和短衣幫的長工租住在一起,里面燥熱和汗臭不時的傳來,聽說他們要去河流里面洗三次澡,江河水很渾濁,他們說里面有康黨的死人,經這么一說,很多人不去江里洗澡了。

    光緒年已經實行剪辮子,可三叔是個老實人,他喏著身子,駝著腰背,在上等人面前他說不起話,所以他沒給老爺官家們剃過頭發,下等人只管老老實實干活,三叔剛給一個長工洗完臉,把辮子重新盤在頭上兩圈,就算完事。收了幾個銅板,算是解決一點家用。

    三叔幾年來也沒給江來教過一些本事,只是讓他串街時拿著旗,吆喝的聲音大點,就管一頓飽飯。

    “師父,為什么跟您三年,你都沒教我這份工?”江來赤膊著,大夏天非常熱,他吃完飯怯生生的對著三叔說,對于這個很多年一直沒見的三叔,他一直叫他“師父”。

    三叔遲疑了一下,沒有作聲,把碗撂在一邊,眼睛看著宋江來沒有放開。“剃頭之行,沒有出路,不能顯貴,所以你從我門下,什么都是從首而起。”

    “首,對著剃刀。可不就是一直從首而起,所以做人也一樣,腳踏實地。”對于三叔的這句話,江來一直記在心里。很多年以后,在祠堂祭拜的時候,我看著江來叔提到三叔的名字,他還會動之以情,流下眼淚。

    幾天以后,江來也有了一個普通的箱子,箱子里面有小抽屜,拉開長方形的小小的抽屜,上面都是灰塵,這是三叔很久沒用過的那一份箱子,這下給了江來,里面有火罐,剃刀,剪子,還有一把破舊無比的梳子,梳子上面還有幾根頭發黏在一起。

    江來把這些東西清洗一遍以后,算是和師父共同串接闖江湖了。“剃發髠落,從首而始。”

    頭幾天,求江來剃頭的,一個都沒有,還是三叔賺到了幾分銀兩。

    “江來,剃發髠落,從首而開。”這是三叔教給江來的第二句話,江來牢牢的記在心里,喝完茶,他就背著箱子,幫著幾個商客撿起了頭發。

    沒幾天,江來和商人起了口角,他們居然奸詐的連幾個銅板都不給,對于十四歲的江來,他第一次收到心里的不痛快。

    夜里,三叔把門板栓好,點上煤油,在桌子上用手蘸著水寫下幾個字——求得萬事興,方從刑首立。這是三叔交給江來的第三句話,在縣城里面,江來開始用眼色查人,給哪些人剃頭,給哪些人不剃頭,他都心中有個數。

    “官家行頭,為你盤好。”江來幫著給長工刮臉的工夫,和長工敘舊。

    “你是清河寨人?”

    “是啊!”

    “出來做工?”

    “是的,養活自己。”

    江來把長工的散開的辮子梳理干凈,又仔仔細細的盤好在頭頂,“官家,您走好。”江來又背起箱子向前走去。

       江來賺到幾個銀兩,在縣城的燒鴨鋪面前買了一只燒鴨,算是給三叔買的。三叔看了很高興,說江來居然長得這么高了,不像從清河寨里面剛出來的樣子了。

       江來離開清河寨已經很多年了,他回去過幾回,已經抱不動江生了。江生怕生,說著假話討厭江來,其實他覺得江來很好,因為江來一直給弟弟寄去燒鴨,只要一吃縣城里的燒鴨,江生就說哥哥好。畢竟那是清河寨里面吃不到的,阿媽說,江來有出息了,江來知道,那不是真的。

    傍晚,碼頭上的夕陽照在江上,是一片壯麗的詩畫篇章。然而辛苦的本錢還在繼續,江來急急忙忙的背著箱子從青石街上趕到家里,他找不到三叔。

    原來三叔就在里屋,他一天都沒有出門。江來給三叔熬了米粥,讓三叔喝下,三叔的胡子茬非常臟亂,江來隱約的趕到三叔變得瘦小了,也是因為自己變得高壯了,江來已經像碼頭的長工一樣有有力氣,而三叔的力氣卻變小了。

    “江來,你且喝下這碗茶。”三叔難受的說道。

    江來遲疑的看著三叔,才慢慢的喝下清茶。

    “江來,你我師徒情份已盡,你我不再是師徒,你自己謀生去吧。”三叔平靜的說,卻很有力量。

    “不,為什么,三叔,師父。”江來不敢相信,“如果您覺得您的徒弟沒有出息,你可以罵我,甚至打我,總之您不要趕我走,說這樣的決絕之話呀••••••”

    “不,你長大了。你剛才喝得茶,是謝師之禮,你要自己去討生活。我不能管你的飯了•••師父老了。”

    “不,師父。”江來哭了,但覺得三叔說得有理,他牢牢記得三叔交給他的話,一直記在心頭。

    江來臨行前,給三叔行了稽首之禮,離開了三叔。

    “串接賣藝的來了。”小孩子還會年輕,他們說著以前小孩說的話,江來已經十八歲,他沒有回清河寨,在縣城獨自背著箱子,拿著旗桿,像一個游行僧一樣討生活。

    “剃發髠落,從首而始。”一九一二年,時間有翻走了一頁,清河寨的天邊有槍聲想起。

    (二)出師

    江來和東邊的日出趕著時間,為了謀生,他選擇起早趕集。他走了一圈,在凜冽的寒風中來來回回,熱鬧的街道上變得冷清了許多。

    縣城有個田家老宅,是縣紳田老爺家的府邸。上面可見的燈籠已經暗了許多,承蒙上流人的關照,江來進了府邸做工,工錢自然也是長了。

    江來為了給田家小少爺的兒子做滿月,田家人可沒少花心思。他們從市集上找了十個串街的剃頭匠,為的是甄選最合適的人選。田老爺說了,剃頭匠要找來年輕的,不然小少爺看見他才能長成英俊的后生;剃頭匠得認得字,小少爺看見他才能提筆寫文。可選來選去,一個個哈著腰的剃頭匠被像長工一樣似的趕了出來。江來十八歲,有些英氣,身材高大,少時讀過點私塾,自然認得字。

    田府的管家看著他的樣子,身形高壯的小伙,一條長辮子倒在正中的背間,眉宇間炯炯有神,可一發出聲音,卻是怯生生的。

    “田老爺好。”江來說話有氣無力。

    “我是田家的管事,一會傳呼你進去,你才可叫‘田老爺’”。管家特意吩咐了江來。江來出行很多年,遇著很多人自然也叫著“老爺”,叫的多了,自然也熟識了。

    江來走進府邸,四周是環籠的大雜院,有各異而不同的高矮的房子拼接在一起,江來總是認錯路。這里規矩很多,按古訓之說,要立功立德,他總要和管家一起端手作揖在門前,管家才會在屋外喊去另一個管事,是傳令的意思。江來總是見一面田老爺要一炷香的鐘頭。時間久了,身子就會和管家一樣,弓著背,欠身地低頭看著老爺等待發話。

    江來和管家一動不動,站在院門之右,向田老爺的左房門前作揖三次,才能等到傳話,開門的是房門丫鬟,等到丫鬟往田老爺房門的管家處傳話,江來再從田老爺房門作揖三次,田老爺方才有伸著懶腰在陽光下慵懶的動靜。

    田老爺披著一件黑色的馬褂出來,衣裝頗有講究,上面紋飾旖旎,繡著端莊金鳳,是大富人家令于當地名人繡工坊張老板所做。田老爺戴上新鮮的西洋鏡,對著日光滿口詩文熏陶:

    暖日遲遲花裊裊。人將紅粉爭花好,華不能言惟解笑,金壺到,花開未老人年少••••••

    “老爺,宋先生已在院中等候多時。”管家對著田老爺小聲的說道。管家的臉有些飽滿,他帶著黑色的瓜皮帽,田老爺也戴著瓜皮帽,只是田老爺的中間是翡翠的帽正,而管家的就沒有。

    “讓他等著吧。”田老爺隨口的說,只是抱著他的小孫子田小少爺一直樂在其中,沒有理會其他人。

    田老爺的院門墻角是隨處可見的禮聘,是十幾個長工抬來的,院門外有個紅漆的轎子。田老爺這才出門迎接。

    轎子里面出來的正是清河張縣令,他帶來了對田家小少爺的千紙銀票,還有湖州產的毛筆,是寄予田家的文風永久之意。田老爺笑著和張縣令談話,江來又在院門苦站了很長時間。

    院子里面有很多事情吩咐,主房宴賓,張縣令是上等的客人,除了攀談國事一點,大多是講著家事。下人們早就被吩咐了出去,江來沒有見到田老爺,就被管家帶到樂工身旁。

    為田家小少爺行滿月禮自然離不開樂工,他們大多也身份低下,比他們更低的只有戲子和乞丐。江來和他們坐在一起,卻聊得很開。

    “你是清河寨人否?”

    “君也是?”

    “伊都是。”

    樂工喬滿吹著民樂胡琴,向江來彈奏了一曲。江來仿佛聽見了清河寨里面山水的花月之夜,有家鄉的歌者在清靈的河水上翩躚。

    滿月酒,是江來行剃頭行當以來規矩最多的一次。按理他穿著長工的紅色短衣,卻被歸置了一身長衫,是為顯小少爺的身貴。

    小少爺一直哭,江來剪不好頭發,還被他抓了一把。那天,江來根本沒有賺到一分錢,田老爺把他像喪家犬一樣趕出了院子,說,不要再出現在清河縣城。

    江來終于沒有回田宅,因為鬧了革命,宣統年不見了,皇帝變成了大總統。找江來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不為別的,就是為剃刀纏繞身上已久的辮子。

    江來的辮子是自己剪的,他仔細的端好自己的頭發,像珍藏自己的子女一樣看著,《孝經》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今,革了命,也革了頭發。

    年關將至,大伙看看對方,都笑話了自己,像個半禿瓢沒長好頭發的乞丐。頭發有時也象征了新的希望,江來寫信送到清河寨,他對阿媽說,江來很好,對江生說,哥哥很好,換了個新的時髦頭發。

    這幾年,學做剃頭生意的串街人自然多了起來。摩登的女郎要求新時髦的手藝,闊太要求最時裝的巴黎秀,還有那些從寧波或者去上海的富商,穿著西裝換了三七的伯爵頭型。

    剃發髠落,從首而開。三叔的話變成守舊的代名詞,卻還是讓江來回味很久。他知道,他學了新時髦的剃發的手藝,革命黨任然在革命,做老爺的還是穿著舊行頭浮夸的和官紳打交道,而自己還是和做長工的一樣,一樣匍匐著做人,或許清河寨會好很多。其實,也都一樣。

    江來回了清河寨,阿媽給江來找了個姑娘藍月,藍月是清河寨的外姓人家,名字秀外慧中,卻是大字不識。鄉下要的是姑娘的勤快,至于其他,就是生孩子為重。

    江來帶著藍月又回到縣城東奔西跑,一晃幾年,縣城鋪上了馬路和電纜,有電車開過,里面誰都可以坐,人人平等。那時,每次回清河寨,江來必然炫耀一番,讓江生好生羨慕。

    “江來哥,縣城有好玩的地方,可以帶我去嗎?”江生已有十二,卻還是像孩子一樣頑劣。江生天性比江來好動,舊私塾改成了新學堂,江生也不愿意學,倒也聽得了新鮮名詞。

    “江生,哥哥只是去縣城串街。”

    “串街,賣藝嗎?”

    “不是,是給人剃頭。哥哥是匠人。”

    “匠人?是和寧波的老板一樣嗎?”

    江來不知道新學堂里面有什么新的詞匯,總之江生時不時的蹦出這些名詞的時候,倒讓江來變得局促起來。江來知道,他必是老實人,而江生不再要守舊,不再局限在清河寨,他會“顯父母,揚名聲。”

    藍月生了,是個大胖小子。按清河的族輩,取名水炆,有水火之意。可字義雖好,日子也變得拮據,常常入不敷出,只得不停的來回折騰。

    一九一七年,張勛這個肥頭大耳的人搞復辟,辮子幾天之后又流行了起來。可時興的辮發對于江來來說,是個很好的營生。賺了些銀子,卻被擠在槍炮口。

    “你是辮子黨嗎?”

    由于為辮子黨修過頭發,江來被革命黨人的槍口指著,手中的剃刀垂落在地上,手一直不停的發抖,沒有說話。

    因為頭上沒有辮子,江來終于奪過了一劫。他知道縣城不能再待,只好帶著藍月和水炆往縣城的碼頭趕去,他要回清河寨。

    (三)戰爭

    在清河寨的日子也沒有好過,江來娶了媳婦自然是新添置了房子搬出去住。而江生整天神神叨叨,學了幾天新學就說要走出清河寨,沖破屋里的藩籬走向新世界。阿爸沒少生氣,終于被氣病了。

    阿爸好久沒有外出捕魚,家里唯一的支柱倒下,江來自然要承受許多。盡管藍月不忍,也只好把用紅紙包好的一疊銀兩遞到阿媽的面前。

    “阿媽,這些錢您老拿去用吧。”

    “使不得,使不得。你也生活不易,還有水炆待哺。”阿媽一臉虧欠地說。

    “不,阿媽對我養育之恩,小錢小恩當為江來所報德之時啊。”江來一再的推阻,才讓阿媽收下了銀兩,可江來行剃頭行又能賺多少錢呢,只好多用心血來求門路。

    清河寨當地的老爺是江來的本家,叫宋海元。是宋家宗祠上一輩的家長,早年通過買賣茶葉發了財,得到一份地產。他每天除了叼著煙嘴打發時間以外,就是和一些寧波的當地鹽商,茶商交談生意。

    江來除了剃頭人的手藝以外,就沒別的本事,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好歹能賣力氣。和當地的長工王德山一商量,決定去求宋老爺的家里。

    宋老爺剛翻修了自己的新宅院,又添置了兩房姨太,相比于江來的拮據生活,宋老爺的日子是滋潤的可以。他倒也做了不少讓清河寨稱道的事情,年前他把清河寨的宗祠的破損的墻角重新翻修了一遍,虔誠的拜了稽首,雙手合十,念德道仁,好讓祖先保佑自己的一方平安。

    江來和王德山點著頭,躡手躡腳的在宋老爺的家里無聊的徘徊,終于等到宋老爺的到來,宋老爺一身的絲綢長衫,手上帶著一顆綠色的璞玉環,臉上笑嘻嘻的看著江來和王德山,沒有說話。

    “宋老爺,我們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呢?”宋老爺悠閑地躺在太師椅上,心知肚明卻沒有說出來。他只顧著喝茶,這茶葉是自己進口的洋貨,他知道自己的茶葉苦,賣了別人家,自己當然不喝。

    “我們想向您租田。”江來怯生生的說。

    “租幾畝。”宋老爺沒有抬頭看他們,只顧摸著手指上的璞玉。

    “我想租五畝。”王德山率先說道,王德山是個率性的瘦子,干活麻利沒有怨言,除了別人罵他,他才會罵娘。

    “你姓什么?”

    “我姓王。”

    “這樣吧,你先簽一下字據。我把三畝荒田租給你,你需從字據上的條例按時交稅,從你工錢上扣。”宋老爺收起笑臉,一臉嚴肅的說。

    “那是,那是。”王德山知道自己簽了字據以后,連聲的維諾。

    “你叫什么?”

    “宋江來。”江來平淡的說。

    “哦,既是本家。我就把三畝好田租給你,你且記得。”江來連聲感謝,知道自己可以賣點力氣活來養活家人,藍月在家戴著兩歲多的水炆,喝著稀粥,人也瘦了不少,但簽了字據總歸好點。“你會點什么。”

    “我會剃頭。”

    “哦!”宋老爺咯咯的笑了,“那你說說,時下米行的張掌柜的頭型怎么樣?”

    “實不相瞞,張掌柜的頭發是我剃的,不才剃得一般。”

    “年輕人,不錯。”宋老爺抬手叼著煙嘴,余煙在一米高的空氣中裊裊騰空,像婀娜的舞女在跳舞一樣,“很好,我以后有事剃發就找你了。”

    “謝謝老爺。”

    王德山卻不痛快,一樣的佃戶,因為姓王而吃了虧。這個瘦子表面沒說什么,背后就罵了起來,祖宗八代都罵上了,他知道自己反正不是宋家祠堂的人,顧著自己就好了。

    江來回到家,兩手并作四手用,藍月害喜,又懷上了。江來高興之余又害怕了,因為日子本來就不富裕。

    宋老板還是一樣,表面嘻嘻哈哈,卻總是喜歡在弓著背的長工和佃戶面前頤指氣使,風光不已。他又在和一些當事的掌柜們探討茶葉的價格的時候,可以舒展一些自己的心情。

    夜晚的清河寨,晴空詩意。江來卻一直睡不著,水炆好容易睡下,江來不時的輾轉反側。這幾天,江生說要報考軍校,可學費不僅用。罷了,罷了。江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

    阿爸一直臥病在床,不時的嘔吐,聽說是患了胃病,可吃了藥記的草藥還是不見好。幾年以后,阿爸走了,江來的喉嚨幾天都是沙啞的,嘴唇干裂的說不出話。清河寨一臉下起了好久的雨,臨近杭州與寧波的鐵路被泥塊堵塞,江生背著背帶,含著淚,去了外省的縣城讀書去了。

    江來抱著已經長得很高的江生,也哭了。把包好的紅色的紙袋塞給江生,這是江來幾天沒有停歇的做佃戶的工錢,淋了幾天雨,嗓子壞了,用哭代替了話語。

    紅色的紙袋里面是包好的銀元,江生也哭了,知道自己哥哥為自己的生活負擔了脊背,江來的背一直挺不直,被汗水和熱辣的陽光壓彎。

    江生離開了清河寨,藍月卻給江來又生了一個男娃。水炆比水仁大三歲,水仁被藍月抱在懷里,藍月的干癟的乳汁撫慰不了水仁的營養,而水炆也小,生活更加不濟。阿媽在阿爸離去的很多天里面,一直在祠堂里面守著,按理江來要去守孝,可現在的時節不講究,人要餓死,只能退一步生存。

    爆竹聲在祠堂上面響起,叩首在高堂,還禮在舊鄉。宋家祠堂迎來了江生的婚禮祭祀,江生拜了祖先,也拜了阿媽,還拜了江來阿哥和藍月嫂子。水炆和水仁長高了一些,卻沒有江生阿叔高,而江來的身子卻變瘦變矮了。江生有出息了,江生揚了名聲,顯了父母,江生娶了縣城女校的張掌柜的千金,算是有了新的福音。

    下午,滴水在屋檐穿過,是清悅的聲響。江來拿著剃刀,正為宋老爺的仔細地修面,剃刀清晰的拂過他干燥的臉,像一道平靜的流水波瀾不驚。宋老爺也漸漸的老了,他正閉著目,享受著下午的雨后陽光。

    “江來,你的手藝又長了。”宋老爺笑著說,對著鏡子里的頭發高興的說。

    “那里,都是承老爺的福。”江來只知道盡下人的本分,領著額外的工錢是新添置的收獲。可日子卻不知不覺的走過了,轉眼間江來也過四十了。而水炆也長成了二十歲的年紀,成了英俊時髦的小青年。

    不知為什么,祠堂的泥墻突然有一天倒塌了,宋家人拜了兇禮也不經事。天邊又想起槍炮聲,是空氣中嗜血的味道。

    聽江來叔說,日本人進寨的時候,他剛去了縣城。日本人搶了女人,也殺了人,宋老爺的兒子也被日本人打死了。

    外運的茶葉商被日本人截下,宋老爺人很刻薄,卻誓死不答應要日本人承接生意,宋老爺理智的說:“宋家的祠堂看著,我再無能也不能把祖先的地方給了殺人的畜生。”

    日本兵很快就占領了清河寨,他們想屠村,又覺得這里閉塞落后,只留了小分隊在這里駐扎,只是殺了幾個人了事。

    江來在縣城里面也回不了清河寨,他知道日本兵的可憎,卻見不到阿媽和藍月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他剛坐了輪船,就碰到滿嘴胡語聽不懂話的日本憲兵隊。他被抓到一邊搜了身,日本人沒有查到他什么,只好放了江來。

    江來叔說,要不是江生提前預知了路線的轉移,江來叔一家人都會被殺。聽到這里,我安慰了江來叔,江來叔九十歲生日一過,人也沒有精神,我試圖唱起了歌安慰他,哄他開心,他也只顧著樂了。

    潤生只顧著問我,他當然沒有經歷過去,也不知道我江來叔和江生叔的一些事情。江生叔當時是新四軍的民兵連長,也是他打跑了鬼子,還了清河寨的一片安寧。

    江生讀過書,早年就投了革命,聽說殺鬼子,他第一個上了槍膛,誓死在這一片土地上血拼。

    這一天,天空居然一片陰翳,卻沒有下雨。村民們變得很少,只有血污的河塘和干枯的樹丫,舊屋廊和茅屋大抵被破壞了,田地上很久沒有長上稻子,到處都有被踩踏的痕跡,變成一塊荒地。

    “連長。”水炆也當了兵,對阿叔江生這樣喊道,他們在清河的山坳邊挖了埋伏,地雷聲火光四起,鬼子的軍帽掉了一地。

    “水炆,我們進攻。殺!”子彈穿膛而過,新四軍的民兵連在清河寨的風雨之夜留下了撼動山神的事跡。

    水炆倒在血泊中,身子上到處是血,江來抱著他,久久沒有回過神,江生也哭著,藍月和水仁的哀嚎在清河寨的今天也能聽到。

    宋家的祠堂經過了好幾次翻修,這是宋家人的心血。打完鬼子,這里是一地的廢墟,山神沒有保佑,宋家的人捍衛了祖宗的沃土。

    這幾年,江來和藍月只有水仁一個孩子,獨自把他拉扯大。而水仁按照祖輩,既是我堂兄的大哥。

    (四)大隊長

    清河寨的祠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修理,直到土改以后,清河寨變成了清河大隊,有過一次修整。

    土地沒收以后,一些老爺姨太官家沒有了活路,宋老爺年歲已高,已經走不動路,卻還是被一行民兵隊押著,連帶一起的還有縣城的田老爺和張掌柜。田老爺這個人,江來當初在縣城見過,已經沒有當初的神氣。他也有七十多歲,據說他的幾房姨太太都和他鬧了官司離了婚,田老爺成了孤家寡人一個,而一些少爺們自然也沒有了,想看也不去見他。

    江來突然都一個人很熟識,原來是王德山,那個曾經和自己一起向宋老爺家討租地的佃戶,如今成了王德山副隊長。王德山抗過日,殺過鬼子,復員以后分到地產,大伙一起吃食堂飯。

    “德山同志。”江來給王德山敬了個禮。

    “江來同志,都好吧。”王德山回敬了一個軍禮。

    “都好,你呢?”

    “哦,我真審著他們呢。”王德山和這些鄉紳們討要土地,官家老爺的過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可是他們也老了,卻什么都不會做。

    江來不再是佃戶,江來有了自己的土地。清河的土地,大伙種;清河的稻子,大伙吃。這是老一輩人說的話,我小時候聽阿爸說過,也聽江來叔說過。

    那些年,祠堂邊上是食堂公社,大伙吃食堂飯的日子對于江來這個剃頭匠來說是最得意的一天。江來的皮膚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變得黝黑而干燥,而藍月也變成了年過半百的女人,水仁這一年結了婚,娶的是當地的大隊宋家女。

    公社成立的時候,江來托大家的福,亮了自己的老營生,給大伙兒剃了個頭。“剃發髠落,從首而始。”據傳剃頭匠是髠刑官而生,掌握了別人腦袋的生殺大權。

    “江來,你給我剪個好看的發型。”

    “行,就交給我吧,誰叫我是大隊長呢?”江來開起了玩笑。

    “江來,下次大隊選隊長的時候,我就投你了。”大伙也開起了江來的玩笑。

    從這以后,不管是誰,都管江來叫大隊長。既然是大隊長,大伙有忙的時候,江來自然要幫,可江來無奈的說:“老了,幫不動了。”

    江來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有了白鬢,兒子水仁也有了兒子,江生把小孫子阿潤抱在手里,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而江來面對的最不幸的是,讓阿媽的死在這一天成了遺憾。

    阿媽走了,帶著清河寨的遺憾走了。阿媽沒有享過幾天福,江來知道,無論自己窮盡畢生,也報答不完阿媽的恩德。

    江生后來去了縣里工作,江來一直就沒有去縣城,他說,我是清河的大隊長,不去縣城了。江來知道,縣城的三叔早就不在了,夜里的下雨天,江來老淚橫流,一夜未眠。

    從那以后,雨夜沒完沒了。誰都沒有辦法,因為這樣,余糧只能吃幾天,稻子長不好。稻子像蔫黃的樣子,爛在泥壤當中,儲水的地方是低洼的池塘,水都淹死了糧食。

    “大隊長,大隊長。”江來家的屋門響了,和天上的雷聲一樣。

    “大伙沒有糧食,吃什么呀。”

    在宋家祠堂邊,大伙聚在一起,焦慮的對著祖先的土地,沒有一點辦法。

    “不要急,我去想辦法。”江來毫不猶豫的說,大伙說,天無絕人之路,多虧了江來“大隊長”。

    江來一連去了幾天,聯系了縣里的江生,好歹把余糧征調下來。公社食堂把米飯專門熬成了米粥,像濃稠的情感流淌在夕陽的天邊。

    江來雨天去了縣城,得了感冒。只能在家里圍著火,烤著衣服。

    “你看,非說自己是大隊長。逞能以后自己吃苦果。”妻子藍月一邊給江來熬粥,一邊抱怨起江來。

    “沒事,淋點雨沒什么。大伙都有飯吃了,我們以前餓肚子,我們的孫子不會餓肚子了。”

    “這怎么說。”

    “因為我是大隊長啊。”江來看著孫子阿潤的修玉的嫩手,傻傻的笑著。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大隊長,但大伙有困難,就要幫助大家。

    藍月也笑了,他說江來變得油嘴滑舌了。

    江來大隊長最后還是沒有行使“大隊長”的職責,他還是干起了老本行——剃頭匠。

    江來叔從一個少年剃頭匠變成老剃頭匠,不管在縣城也好,在清河寨也罷,都守著自己的本分。

    “串接賣藝的來了。”

    “不,是剃頭匠來了。”江來不需要像過去那樣拿著旗桿,只是背著小巷子,在風聲中大聲的笑著。

    在清河大隊的時候,大伙叫“大隊長”來剃頭,江來也是有求必應,是分文不收。江來說:“求得萬事興,方從刑首立。”

    “這是誰說的。”孫子阿潤看著老江來,傻傻的天真的說道。

    “是我師父說的。”江來打趣地說。

    “師父是誰?”

    “師父是三叔。”

    “那三叔又是誰呢。”

    ••••••

    (五)江來的今生

    我抱著外甥潤生,聽完了江來叔的故事。老家的祠堂在我工作以前,又大修一次,那次被紅衛兵打翻了墻頭,要破四舊,連祖宗的宗祠也要砸。

    清河村的宋家祠堂終于修繕完整,我想到這里,又看著江來叔,他像一個歷史老人,駐守著這片清河熱土。

    八幾年的時候我還在清河村,清河村變新了,通了鐵路和山路;清河村變舊了,還是舊的茶樹和茶香。曾經,總想羨慕未來的日子會怎樣,卻仿佛有一種想回到過去的沖動。我和潤生一起,慢慢的走著山路,他癡癡的數著茶花,一朵一朵,怎么也數不完。

    “潤生。”我叫了潤生一下,我看著他,笑了。

    “咯咯咯••••••”這個孩子笑得真開心。

    幾米高的祠堂上又點燃了爆竹,聲聲回畔在我憶鄉的思緒里面。我點好香燭,等待著老人們在祭司的念詞中行禮。

    “一叩首,拜。”祭司戴著傳統的漢冠,穿著傳統的衣裳,主持著祭祀儀式。

    我行了稽首禮,看著面前的清河宋家祠堂。

    “二叩首,拜。”

    我和江來叔行了稽首禮,清河祠堂在祖先的身體血液里面流淌。

    “三叩首,拜。”

    我和江來叔,潤生行了稽首禮,清河祠堂,在今生,在今世••••••


     
    贊7 公益犒賞

         
    書簽:
    責任編輯:若愚
    投稿】【
  • 收藏】 【關閉
    上一篇:去留 下一篇:對不起,背叛你情非得已
     

    推薦美文

    全部評論(0)

    相關欄目

    傾城之戀 哲理寓言 百味人生 都市言情

    最新作品

    用心良苦閱73次

    熱門圖文

    • 鏡子

      作..

      2025-09-30 12:50 · 98次瀏覽

    熱門作品

    1母愛似海深2024-05-11
    3夏日大東北2024-05-11
    5下課2024-05-25

    圈主推薦

    圈子社群·2022-05-31 21:17542
    文藝達人·2021-09-29 09:15819
    興趣部落·2021-08-06 09:111252
    2023新年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