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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清風劍在手 發表時間:2015-02-25 10:23:17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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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以人的表里不一定如一為主題,“看來要想細致地了解一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為主線,書寫山里一群孩子的多變人生。小說圍繞二黑領著一群孩子玩游戲展開,可算是一號人物,他從小欺負弱小和女生,但也遭到了鄰居三姐和弱者三孬的報復,說明他也不過外強中干。他處處都想占強,會打小算盤,害怕吃苦,又想賺大錢,便趨炎附勢,拜過兩個干爹,撈上個電工,娶過美人妻,又從山上轉到山下,結果落得個多舛的命運,很多不幸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四喜從小最聽話,看去呆頭呆腦傻啦吧唧,在二黑周圍充當一個跟屁蟲的角色,但沉悶之人多心計,轉業后給主任干活,算計的主任下了臺,自己當上了主任同樣耀武揚威、魚肉鄉里。三哥是個正直人物,講求實際,踏實肯干,又有頭腦,故事的情節和細節多由他的視角觀察出來。其他的如三孬、趙四、三姐等人物也都很有個性。作者在刻畫人物方面表達能力強,但在總體結構和故事情節的鋪排方面還需要進一步提高。拜讀欣賞了,問好作者!

    二黑耀武揚威地提著葵花桿,三孬、二蹦、四喜等一幫孩童,簇擁著他來到一片開闊地。從個頭上看,只有瘦瘦的四喜比二黑略高。二黑一舉細長的葵花桿,炫耀地問:“你們看我這條槍,像不像岳飛的寶槍?”二黑又刺又挑,邊耍邊嗨嗨地跟著配音。幾個孩子都搶著回答:“像,太像了!”二黑極得意,用槍一指偏胖的三孬:“你當金兀術!”二黑感覺近日三孬不但不聽話,且有些要反抗,甚至對抗,就像動物世界里的獅子、野牛、猴子等爭奪王位的那樣,三孬竟學著它們,拉開架勢,要挑釁自己。接著又一指聽話的四喜:“你當牛皋!”“我不當金兀術!”三孬沉默了一下,鼓起勇氣,立時說出。一舞手中的玉米桿,尖上的穗穗真有幾分像長槍上的紅纓。三孬想:以往總是當秦檜、潘仁美挨揍。如今力氣個頭見長,完全可以與二黑匹敵,不想再受他擺布,摧殘,遂高聲說:“我要當楊再興!”長這么大第一次敢拂逆二黑,心里自然有幾分戰驚,又有幾分激動。當慣頭兒了的二黑,許是當慣了班長的緣故——當五年班長了,許是因為欺負慣了別人,心說:“媽的,敢不聽話!”隨即眼珠一瞪:“你可別后悔!”三孬嗓門也立刻提高了幾度:“當好人干嘛后悔!”三孬想:“一定要挫挫二黑的銳氣。”二黑臉一沉,眉一立:“好!”然后面向眾孩童說:“楊再興不是讓金兵亂箭射死的嗎?咱們就是金兵,沖啊,射!”他一抖葵花桿,帶頭就往三孬身上亂捅亂刺。其他孩子見四喜緊跟著擁上,他們也不甘落后,土坷了,石頭子,如疾風驟雨。“哎喲喲,”三孬猝不及防,連連中箭,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哈哈大笑的二黑,突然停止笑聲,臉部的肌肉僵硬著,低下了頭。小孩子們在哈哈大笑中發現:鄰居三姐剛好經過,正怒目瞪視著二黑,二黑有些慌亂地低下了頭。

    原來三姐和二黑一起上學,二黑好欺負弱小和女生。曾經無緣無故地打過三姐,那還是一年級的事。雖然三姐被二黑又踢又踹,輕而易舉地摔跌幾個跟頭,挨了幾個耳刮子,但是,三姐倒地后就起,不顧一切地沖鋒,雖幾乎沒打著二黑,但她那股殊不可侮的凜然正氣,還有那種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精神,一直震撼著二黑。二黑膽怯了,雖勝猶敗。五年了,每每見到三姐怒目的眼光,二黑都不寒而栗。二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面對三姐,卻如此忌憚,要說打,自己一只手也能輕易地打敗三姐啊。

    三姐幾年來,一直想著報仇,可又不是二黑的對手。前些日子,看到小人書《三國演義》,三姐就想:呂布,武功最厲害的人物,沒打過幾回勝仗;關羽張飛,武功也算無與匹敵,諸葛亮沒出山之前,雖也斬殺過幾個大將,總體來說,也總打敗仗;曹操開始大將并不多,打的勝仗卻居多。究其原因,無怪乎:智在其上。多數都是打埋伏戰,取得勝利的。三姐終于盤算好了。放學后,她和二黑一個組值日。快打掃完教室之際,二黑出了教室,三姐看準空擋,立刻搬來一根胳膊粗的燒火柴,立倒在門上。剛準備好,二黑一開門,燒火柴順著門開一下子砸在二黑的腦門上。二黑一陣眼黑:“哎喲”聲剛落,罵聲還沒出口,三姐像小燕子一樣急掠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著二黑的頭臉,哈哈哈,連扇帶撓,三五下后,趁二黑暈頭昏腦之際,聲沒落,人已迅速后退。她怕二黑反應過來,抓住自己就不好辦了。急端起講臺上早準備好擦桌椅的一盆水,大喝一聲,猛向二黑頭臉上潑去。二黑一激靈,像落湯雞似的傻了,臉上無數條血凜子,呆看著左手持笤帚,右手持盆,近乎發瘋的三姐,被兩個男生死死地拽著。三姐深深地明白:用武則先威。果然,二黑被三姐的威勢震懾住。

    二黑被三姐揍了,立時傳遍了全校。二黑覺得窩囊,又不好意思再找三姐尋仇,想想也是怪自己,曾經無緣無故地欺負人家。挨了揍,心里反倒平靜了許多。

    二黑和四喜手拉著手放學回家,走到分岔口,見三孬手提根棒子怒目而視。二黑緊張,最近剛被三姐嚇破了膽,心想:“難不成三孬也學著三姐來報仇?”二黑裝作平靜地一抱拳:“三兄弟,今天忙,不陪你玩了!”說罷低著頭,匆匆地走了。三孬第一次聽二黑喊兄弟,呆了一呆,見二黑走遠,遂怒聲道:“誰是你兄弟!”拎著棒子便佯裝欲攆二黑。三孬見二黑害怕地跑了,正中下懷:“你跑了正好,我就可以猛消四喜了。心里也有幾分嘀咕:“萬一二黑停下來怎么辦?我能不能打過他?”四喜不明就里,沖上來,要抱住三孬:“你想干什么?”平日里,四喜總是跟著二黑欺負三孬,欺負慣癮了,便不把三孬放在眼里。最近一年,三孬發育的甚快,個幾乎和二黑不相上下,但比四喜棒實。三孬見四喜來抱自己,劈里啪啦,逮著四喜,不分頭臉,拳攻棒輪。四喜猝不及防,口鼻流血,栽倒在地。三孬沖過去,用腳踩著四喜的頭:“早就想教訓教訓你這條聽話的狗!今天,我終于逮到機會。”四喜怒罵著,掙扎著。他哪動彈,三孬就用棒子消哪。四喜哎喲哎喲地叫,見掙扎無效,反而更受苦,便不敢再動。三孬踩在四喜臉上的腳,不停地加勁:“學幾聲狗叫,我就饒了你。”

    “干什么?三孬!”趙四和三哥比二黑高一屆,放學回來,出聲制止。三孬比三哥趙四小,雖然氣憤,還是被他倆拉走了。

    二黑聽說,愈發地本分了。上初三兒,《水滸》系列劇《武松》等還有一些其他武俠劇的熱播,江湖上歃血為盟,稱兄道弟的習氣,一時感染著二黑和班里幾個要好的同學。見面時當胸一拳:呵呵,想死愚兄了;分手后抱拳深深一輯:哥哥保重。這看似幽默的談吐逐漸演變成他的毛病。冷不丁一驚一乍,像中了邪。有些個大的掉級生,見到二黑這出,管他叫瘋子。有時叫他白臉兒。然而,二黑這個臭毛病卻被班里一大一小兩個同學佩服著,崇拜著。大的是掉級包趙四,小的則是聽話的四喜。一個偶然的機會,趙四、四喜和他竟然模仿著電視里的情節,真的割破手指,歃血為盟了。

    二黑是老二。畢業后,經常地誑騙大哥與小弟。

    因為那時候活少,剛畢業的找不到活,都在家待著。二黑家里有點破活就叫上趙四與四喜,可大哥趙四家有活時,三請四催不到位,總借口說去主任大哥家呢。小弟四喜需要他時,也是屢喚屢不來,依舊借口說主任大哥家忙。小孩子都崇拜當官的。小小的他就會利用人家的弱點,總拿主任大哥說事。二黑經常連呼帶喚地命令哥兒倆去主任大哥家干活。這哥兒倆不想去,卻抹不開拒絕,也不敢拒絕,深怕得罪了主任大哥,他們的家就不會有好日子過。雖然年齡差不多,這哥倆和大多數人一樣,思想單純地很,任由二黑擺布著。活兒沒少干,主任的獎賞都是他一個人撈了去。

    二黑父親死得早,兒時便飽嘗無父之痛。母親對他千依百順,哥哥姐姐也對他呵護倍至,于是,他在家里要月亮,沒人敢給星星。哥哥姐姐都已成家,剩下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靠那點微薄的遺屬費和他勉強度日。他二十多歲的棒小伙,卻不想出一點力氣,只在后勤打轉轉,沒活就呆著。一月掙三五十塊,他滿足得不得了。他母親還逢人便夸呢!

    二黑離三哥家不太遠,也算是鄰居吧。比三哥小一歲,卻晚三哥兩屆畢業。三哥和他大不一樣,總是同情弱者,不怕邪惡。三哥打小就厭惡他,雖也算是鄰居,從不跟他玩。二黑重讀初三那會兒,就可以考技校了。山上的男生照顧五十分,條件多么優越啊!不但他沒考上,其余的也沒一個考上。這不,畢業好幾年了,還從沒去山里干過活。比二黑大些的鄰居男孩,都討厭他欺負弱小,又知道他好占小便宜,感覺他像京戲里的曹操,故都管他叫白臉兒。

    三哥的個子也不是很高,畢業后就開始上班,什么活都干——只要是能干動的。跟他們比起來,三哥已算是老生了。因此,三哥經常有班上。

    二黑常跟著趙四去三哥家看電視。趙四和三哥般大且又是小學同學,很要好。有時,三哥給他們講些撿松塔及上樹的經歷:“頭一次去保護區,山坡上、山崗上,密密麻麻像高粱地,全是紅松樹。東跑西竄,爬上爬下,如果刮風,不用費力,就能撿一袋。”趙四就插話問:“這么好撿!”三哥說:“沒風時,就不好撿了。有時二三十棵樹下也未必撿到一個,那也得挨棵樹下溜溜,瞅瞅,誰知道哪棵樹下會有一個或兩個呢!等撿到半袋子后,就得用繩子捆好,背在背上,手里拿個小袋子,繼續爬山撿。”趙四羨慕地說:“累點也行啊,一天撿一袋就行。”三哥繼續說:“去咱林場轄區,就扛根三四米長的木頭,立在稍細一點的樹前,使勁地撞。松塔呼啦啦就往下掉。”“這么容易?”三哥說:“粗的撞不掉。我就尋摸著想上。第一次上樹時,沒有腳軋子,摟著樹,干爬,竄好幾下才夠到了枝丫。”三哥見趙四聚精會神地聽著,講得更起勁了,還比劃起來:“我很快上到離樹尖一兩米的地方,卻怎么也不敢再上了。低頭往樹下看看,一陣暈弦,我趕緊閉上眼睛,緩了會兒,要么看遠處的山,要么看近處的樹,要么仰頭看樹尖上的松塔。”“那是咋回事呢?”“我也不知道,風一刮,樹一搖,我就害怕。”“害怕就別上唄!”“哥兒們,掙錢啊。上一棵小樹,趕上上一大天的班。”“唉,命要緊!”趙四時不時地插話。“我不敢上去摘,抱著樹,尋思著。就折斷一個枝丫,往上捅。挺簡單,有機會,你們也去山里弄些。”“行,再有時,喊我一聲。”

    二黑沒插一句話,一直沉醉在電視里。

    他母親是個活躍分子,和鄰里之間處得融洽;很會巴結人,與主任媳婦打得火熱。他母親是個東北人,假東北人。真東北人是滿族旗人。這些假東北人適應能力強,會見風使舵。特喜歡吃飯包。就是選好一白菜葉子,涂抹些雞蛋醬,再加些大蔥、香菜、二米飯包好,用手捧著,大口大口地咬著,嘴里塞得滿滿的,沒了往日斯文的吃相。主任媳婦看到她吃的那個香,忍不住也包了個嘗嘗。但沒吃出她那種味道。經常地來吃,久而久之也吃出了味道,并也有些上癮。

    都說友情的基礎是互惠。

    朋友之間是心靈上的互惠;商人之間是利益上的互惠。

    這娘兒倆在心靈上慢慢地有了默契。這不,母親經常命令白臉兒去幫著劈個柴禾,挑個水的,于是越走越近乎。主任媳婦回請她包飯包。

    主任家當然與眾不同了。

    人家是肉醬,白米飯。死冷寒天,人家依舊能弄來好幾種蔬菜。主任大哥頭一回吃,覺得味道的確與眾不同,狼吞虎咽地吃著,比吃海鮮似乎還有味道。他不時地請教著大嬸,改用干豆腐做皮,包了個,也讓大嬸包個嘗嘗。他們吃著,閑拉著。拉著拉著卻成了遠方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一成親戚,大嬸降了一輩,與主任成了平輩。這下主任兩口子改口稱呼姐姐;姐姐更是張口兄弟閉口妹妹了。

    主任家嘛,來來往往的人多,溜須拍馬的多,捧臭腳的也多。有好事的見二黑昔日大哥大哥地喊,如今叔、叔的叫,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出,讓主任收二黑當干兒子。

    提議一出,屋里人全都跟著叫好。主任也是滿面堆歡,大擺酒宴。二黑還真像那么回事,跪下,磕頭,敬酒,喊爹。主任大哥屁顛屁顛地接過酒,一口干了,收下二黑當兒子。

    二黑當了主任的干兒子后,似乎腰直了;每喊一聲干爹,似乎都揚眉吐氣一回。比高衙內似乎還神氣百倍。于是,個別人管他叫小衙內。

    二黑有了主任撐腰,便以學徒的身份進了電工室,掙月薪了。雖然,掙月薪,依舊是幾十塊,但二黑高興的不得了。他來三哥家看電視時說:“三哥,今天我上電線桿子了,在上面接電什么的,也敢低頭往下瞅,不像你說的在樹上不敢低頭,暈什么的。”三哥說:“現在才知道我那是恐高癥,你不恐高,就應該去上樹,干一天,趕你一個月掙的,再說山里的樹比電線桿子安全多了!”趙四嘗到了甜頭,也跟著勸。

    二黑一個勁地搖頭。

    有新文件來,凡是因公受過傷的,全部可以退休。老工人退休了一半。部分人使些錢,也退了。趙四頂替父親成了工人。四喜花些錢當兵走了。三孬買了雙轉,當官去山下了,后來與三姐結成夫妻。

    二黑和三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家成工人,有好工作,把漂亮的姑娘占去。都心急,癢癢的,可有什么辦法!三哥父親退不了休,使錢找不到門路。同齡當中,只剩下二黑和三哥及少數幾個人,一時之間,都還沒有對象。

    二黑看似體面的工作,但工資少得可憐,三哥碰巧一個月掙得足可以趕上他一年掙得。若論經濟實力,同齡當中,三哥也屈指可數。因為三哥認干,肯吃苦,只要掙錢多,才不管活有多累。

    剛成立不久的山野菜罐頭廠必須與山上分家,去山下發展,當然,也帶一些人去。三哥一伙出力的去了十多個。但是,與罐頭沒有任何關系,依舊出力與木頭為伍。二黑經他干爹出面活動,成了名正言順的電工,進了車間。

    “好家伙!”二黑告訴三哥:“車間里好幾個姑娘追求我,我都不知道該選哪一個了?”“山下的姑娘膽兒這么大?那她們咋好意思開口啊?”三哥好奇地追問。“你比我還傻!人家天天給帶好吃的,沒話找話在身邊黏糊著,開始我也不懂,后來聽結過婚的嫂子告訴的。”二黑一臉的甜蜜。“你挑剩下的,給三哥挑一個,三哥喜歡淑女,不喜歡張狂的。”“行行行,你再來上班穿干凈點,”二黑被人喊進了車間。

    三哥只知道掙錢,他們一伙自費合資買了輛三輪車。來上班時就是裝車,抬木頭,所有人都穿得破破爛爛。平日里,三哥也不注重儀表和衣著,平平淡淡的,是個極不惹眼的人。難怪小衙內提醒。

    也曾有人給三哥介紹對象,不是人家不中意三哥,就是三哥看不上人家。三哥有一怪癖:見面后,嘮一會兒閑嗑,媒人便私下里交換意見。本來三哥對姑娘有幾分好感,當一聽到媒人說:“人家愿意了,你啥意思啊?”

    三哥就不知該如何作答,心里便生輕視之心。如果三哥本來還沒看上人家,結果人家還不同意,三哥立刻就想去征服她,就想指著鼻子問她:你憑什么不愿意?

    三哥總是這樣矛盾著。

    后來,三哥去了山下,學會了裁剪,去裁縫店的途中,碰到了二黑。二黑攥著拳頭,強控制住自己的激動,連喊兩個:“三哥。”三哥也好幾年沒有見他,心里也格外激動。

    罐頭廠早已和木頭絕緣,并把三哥他們出力的踢回了山上。

    二黑說,“我也被踢出罐頭廠了。”

    三哥納悶了:“二黑的嘴那么會說,像他媽,那么會巴結人,何況技術也不賴啊。怎么會?”還沒等三哥問,二黑接著說:“不知怎么著,罐頭廠左轉右轉,變成廠長他個人家的了!至今也不明白,多少人的心血,多少人的勞動成果,怎么一轉眼兒,就成他家的呢!廠長家子女并沒為罐頭廠添一磚一瓦,沒出一滴汗,好幾棟樓的廠房就合理合法成他們家的了!車間上班的,山上的一個也沒有了,全部清除。”

    二黑不明白,三哥更不明白。不理解國家政策是怎么頒布的,莫非廠長昧著良心從中取巧了?三哥很是氣憤。一臉迷茫地問二黑:“離開罐頭廠干什么了?”二黑也是滿臉無奈:“東跑西顛,在那個鋸房子干干,在這棟樓接接電,有小孩了,日子過得相當緊巴。”“幾歲了?男孩女孩?”三哥驚喜地問,又嘆了句:“我還沒對象呢,你小子也不辦事!”

    “女孩。不是不辦事,是山下的姑娘不去山上!如今你學會了裁剪,一定能找個好的。”三哥有些生氣:“不去山上好辦,三哥有錢,在街里買房子也買得起。切!”二黑趕緊把話岔開:“去年大收松子,你沒少打吧?”“還行!你也弄點沒?”

    “別提了。”二黑一臉沮喪:“去年那么多,我也跟著山下鄰居去了保護區。你也知道,我從沒上過樹,竟敢去保護區上十幾米高沒有枝丫的樹!你想想,就應該知道我生活的狀況,要么,我怎會拿命開玩笑!真是‘屋漏又逢連陰雨。’沒去幾趟,我下樹的時候,一腳踩空,從樹上掉了下來,幸好,不是太高,又掉在枝丫堆上,只是把腿摔斷。”

    三哥心里莫名地升起了同情和憐憫。他這個人總好憐憫那些失落的人,苦難的人,明知二黑虛,且有點壞,因為他可憐,也會同情:“兄弟,哪條腿啊?”二黑活動活動右腿,說:“恢復得挺好,沒落下殘疾。”他接著告訴三哥:“前面新建的那棟樓,是和別人合伙承包了電,有空去找我喝酒。”三哥說:“一定,有事吱聲。”

    看著二黑抱拳后走遠,聲聲長嘆,嘆在心里。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三哥進了裁縫店。時間過得真快,屈指算來,學裁剪已三年有余。服裝幾乎都會裁,會做了。慢慢地,三哥也找到了遂心的老婆。

    為了生計,三哥一家三口極不情愿地回了山上做木耳菌,與二黑的干爹——主任大哥成了前后院的鄰居。此時,主任大哥尚沒退休,可須發灰白,看上去卻像七十來歲的老人。原因是他落魄了,聽說是四喜下得黑手。

    三哥本就對當官的就沒有好感,也知道主任大哥是喝老百姓的血,置辦的家產,要么,憑他那點工資,喝風恐怕都不夠。平日里吹胡子瞪眼,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以往只用嘴干活的他,如今也只能緘默,改用肢體親力親為了。五十多歲的他跟山里的窮小子一樣,開著三輪車,頂著刺骨的寒風,去拉燒柴。淌著膝蓋深的積雪,來回扛一趟幾十米,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像拉車的牛。年青的一天下來,都累得抓貓尾巴上炕,何況從沒出過力的他,就像城里人,呆呆傻傻沒一點竅門。自家做菌時,一樣也得鉆進四五十度的熱鍋里出菌袋;一樣燒鍋至午夜一兩點鐘;一樣第二天忙活著裝鋸沫,繼續重復著第一天的重復。上袋時,一樣把百十斤重的菌袋一袋子一袋子地從菌房裝到三輪車上,再從三輪車上扛幾十米遠進菌地。摘木耳時,早晚蚊子咬,日間陽光曬,不是蹲著就是貓著腰,總沒有舒適的姿勢。一年又一年,沒一刻空閑。

    清閑了大半輩子的他,老了老了,卻像老黃牛似的耕起地來,心里極度不平衡,不干又沒辦法,一家人吃啥?任乖巧的老婆人前人后地夸。他好像置若罔聞,機械地運動著。

    都是前后院鄰居,有活忙不過來,自然相互照應一下。三哥幫忙劈燒柴。劈完,主任大哥拉扯著留三哥吃飯。一杯酒下肚,平常沉默不言的主任大哥打開了話匣子:“媽的四喜,轉業回來,經常來給我劈柴,挑水,還時常送些河魚、蛤蟆、野兔、蘑菇來。我見他會來事,又是二黑的把弟,便讓他跑現場。”三哥說:“四喜小時候呆頭呆腦,沒想到長大變得這么會來事,也是在部隊歷練的吧?”主任大哥氣呼呼地一頓酒杯,說:“只吭哧不愛說話的人,必有心機。一天天總掂量著算計別人。”三哥見主任大哥有點沾多,舌頭根子有點硬,遂沒有接話,想走還沒吃飯,找不到借口,悶聲不響地低頭喝水,也邊琢磨主任大哥的話:“是啊,沉悶的人都有心機。愛說笑的人,都沒有城府,即使有時說話傷人,也是無意的。有哪個傻子愿意出口傷人!都是說話時沒有深考慮,話又說回來,如果深考慮了,還是有心機,變成深沉的人了。”主任大哥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住:“這小子很會專營,很會花錢,跟我手下那幾個現場處得都很要好。他們幾個都當我夸他,我自然也就另眼相看,不斷地提升他。”主任大哥眼皮一塔拉,只顧喝酒,抽煙,越喝眼皮越沉,也是他憋悶得久了,總算找到發泄口,就像小喇叭似的自動播放起來:“那兩年正好開始走黑材,四十公分以上的大紅松,都是晚上派人裝車,偷賣了。有時,我忙不過來,就派四喜幫忙,當然,也沒少給他錢。你別看四喜外表憨乎乎的聽話,沒什么心眼,實際成他媽賊了!我讓他幫忙,錢沒少給他,要不,他用什么結婚!他媽的,我幫助他,他他媽的竟然做記錄整我。”三哥沒想到老實聽話的四喜,竟然有心機,敢琢磨領導,的確讓人佩服。這幫挨千刀的鬼煞差,就該讓他們吃吃苦,了解一下老百姓過得什么日子。三哥喝口水,聽主任大哥繼續磨叨:“那……那時候錢來得太容易,一晚上就掙……萬八的。錢到手里……就不愿往下分,以至于工人的工資就……沒了著落。”三哥看著眼前的有些結巴的主任,恨得牙癢癢的,心說:“你們這些蛀蟲,只知道喝血,吃肉,才不管老百姓吃雪喝風。”主任大哥也不抬眼皮,不知道三哥是怎樣的感受,繼續說:“工人們沒……開到工資,有膽大的領頭,告……我。這……不扯淡嗎,廠長我早就喂……飽了,再說……工人們也沒有證據。一晃……過去了好幾年,廠長換了……好幾任,我認為事過去了,更……不在乎那些工人。曾經……膽大領頭的,他們不是能……告我嗎?告去吧,我……偏不給他們活干,就讓他們……呆著,餓死……他們。”主任大哥酒勁上涌,越來越結巴,恨得三哥直想站起來,照著那厚眼皮上狠狠地擂幾拳:“太黑了,還是人不是!”三哥沒想到:“這位道貌岸然的大哥,竟然是個偽君子、吸血鬼、人渣。難怪平日屯子里誰家紅白喜事,他都吆五喝六地沖在前面張羅,做些善事,無非遮掩自己的真實面目吧。”主任大哥的頭也沉下來,幾乎是自言自語:“偏巧,換……上來的新廠長……是四喜……遠方的親戚。工人們……再告,媽的四喜,四喜……開始不敢拿出證據來,是怕我根硬,萬一扳不倒我……唉!這回這個……廠長是他家的親屬,他媽的……有了十層把握,才……才趁機拿出多年來……早就準備好的……證據,一下子……把我扳倒,廠長……廠長一腳把我踢出了……機關,四喜……四喜頂替了我。”主任嫂子從小屋出來,見主任大哥喝多了,就往炕上架:“多大歲數了,還這么沒出息!三老弟,別聽你大哥瞎扯,你大哥喝多了,就會胡嘞嘞。”三哥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嗯啊地幫扶著。主任大哥哼哼呀呀地罵:“……媽的……四喜……釜底抽薪……”

    做菌是個集體項目,三哥便和趙四搭個在一起,互相忙乎著。倆人經常地在一起,裝鋸沫、出鍋什么的,自然也談到主任,四喜。因為三哥有六七年在山下,山上的有些事不太知道。趙四說:“你看四喜小時候傻了吧唧的,現在才賊呢,比主任大哥還孬還壞!他是大錢不貪,小錢可是不斷。一天天趾高氣揚的,咱們這些出力的,他誰都不理。”三哥邊裝鋸沫邊問:“你不是他把子嗎?怎么也該提攜一下你這當大哥的。”趙四頓了頓袋子,靠邊放下,又拿起一個空袋子,撐開:“提拔?提拔我了,當個小組長,領幾個人上班。我以為四喜當頭,自然會照顧一些。沒想到他連坑我三回。別的小組都掙三十五六,俺們一天剛二十八,差得也太多了。我去找四喜理論,錢沒要來,他媽的四喜還不理我了。”三哥說:“也是你們干得少吧,所有開的少!”趙四說:“有米數,只多不少。”三哥說:“唉,當了官,就他媽的忘本了!”趙四說:“分人,聽說三孬挺正直。”三哥說:“我看你一天天沒什么說道,和我一樣,只知道干活掙錢,二黑那小子也虛頭巴腦的,沒幾句實話!”趙四臉一沉:“別提他,聽說又認了個新爹!”“這小子挺能,趕上呂布了。”“嗨,丟人!”倆人把鋸沫裝到三輪車上,開到鍋房子門口,正準備卸車,見四喜挺胸抬頭,無視地走過,倆人均想:“小時候不拉三孬好了,讓三孬多揍他會兒。”

    一轉眼又過去好幾年,木耳價格大跌,本來趙四家的木耳的產量就低,急得趙四火火的,只好收拾收拾油鋸去采伐。沒想到一棵小樹把趙四砸死了。全屯子的人都嘆:“木頭沒了,油鋸都該進倉庫了,趙四卻被砸死了,就像眼看就解放了,卻犧牲了的解放軍一樣。”全屯子年青人舉哀,四喜也只象征性地打個照面,就走了。沒見到二黑來,也沒聽說過二黑的消息。

    三哥家孩子上初中了,必須陪讀。三哥住慣了山上,又極不情愿地回到山下。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活,只好在勞務市場碰碰運氣。三哥東張西望地伸著脖子等活,看來往的人,哪個像找雇工的老板。“三哥!”嚇了三哥一跳,細看之下,是二黑。本來很黑的臉竟有些污垢,眼角多了些魚尾紋,穿了件很舊且有些臟的羽絨服,拄根棍子,有幾分滑稽,又有幾分狼狽。“兄弟,你……?”

    二黑握著三哥的手,淚幾欲奪眶而出:“一言難盡啊,三哥!”說這話時,三哥依稀能看見他從前的影子。三哥看了下表,快中午了,左右沒活,面對楚楚可憐的二黑,拽著他的手說:“走,兄弟,三哥請你,敘敘舊。”二黑也沒推辭,隨三哥來到了小店。

    倆人坐定,服務員沏好了茶,端過來,三哥隨口點了個溜肉片,清蒸肉,隨便再來兩個素的,來一瓶老白干。服務員說了聲:“好嘞!”轉身去了。待二黑洗完臉,酒菜已經上來,三哥給二黑滿上酒:“趁熱,吃肉。”三哥也不會客套,只會熱情。

    二黑端起酒杯:“謝謝三哥!”倆人撞了一下,飲了一大口。也別說,三哥和二黑還是頭一次在一起喝酒。二黑夾了口素菜,遂道起了往事。

    二黑問:“三哥,你弟妹你也見過吧?”三哥說:“當然見過,雖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也可以說國色天香。”二黑說:“三哥,你別瞎夸張,總可以稱得上婀娜多姿吧?誰曾想她一身病啊!”三哥在罐頭廠見過二黑的媳婦,摸樣在罐頭廠來說,的確屬一屬二,雖沒有接觸過,但看上去活潑的很,三哥問:“婚前就有嗎?”“應該有!本來我就沒錢,好容易結完婚,拉了些饑荒。沒兩個月,她就開始吃湯藥。你也知道我那點工資,溫飽都是問題……”三哥打斷二黑,好奇地問:“弟妹追求你,喜歡你什么呢?”二黑說:“我也納悶兒,山上的姑娘和山下的絕對兩樣。山上的實際,山下的浪漫吧。”倆人喝口酒,二黑接著說:“都說生小子去病,俺家偏偏添個女孩。她的病越來越嚴重,還去哈爾濱住過院呢!”

    “這么嚴重,我們在山上怎么沒聽說呢?”

    二黑說:“干爹都落魄了,自顧不暇,我怎好意思再給他添堵!好在來回剛一個星期。千萬別有病,進了醫院那錢就不是錢了,就像大陰票,都得論沓了。我又拉了些饑荒,趕緊找地方掙。這山下不好找活,經朋友介紹,去了綏芬河林業局,就是現在這個干爹家的鋸房子當電工。這個干爹三個姑娘沒兒子,聽說我的狀況,就說‘如果我給他當兒子,只要電那一塊不耽誤事,我還可以在鋸房子打雜再干一份工。’我當然想多掙錢了,可是喊他爹,我不同意。在山上認個爹,多少人都瞧不起我,那時候,三哥,你也知道,我實在沒有辦法,找個山靠一靠。那幫癟犢子管我叫‘小衙內’。‘小衙內’多難聽啊!”三哥說:“這些年你多虧你山上的干爹了,沒有他,你就進不了車間;進不了車間,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女生搶你!”二黑樂了下:“我知道,沒有干爹,就沒有我的今天。”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干了。“干什么?兄弟!別急,慢慢喝。”三哥拿起酒瓶子再給他滿上。卻見二黑兩眼蓄滿了淚:“只能下輩子再報答他了。”二黑頹廢地低下了頭。三哥心說:“你小子,這一桿子支的挺遠,支到下輩子去了!”

    二黑幽幽地接口說:“大前年,你弟妹剛死的那年……”“什么什么?”三哥打斷正擦眼睛的二黑,疑惑地看著他。“山上山下幾十里,怎么這樣的消息我不知!他干娘也肯定不知,要么她肯定得白話。”二黑重復了一遍,三哥才確信。二黑接著說:“我家在綏芬河住了幾年,老婆又死在牡丹江,竟然死在闌尾炎手術后。”三哥接口說:“竟扯!闌尾炎怎么會死人?”

    二黑重重地撞了一下三哥的杯,倆人喝了口,他放下酒杯,啪嗒啪嗒嘴說:“就是,我也不信,但這是事實。那天晚上,刮起了大風,媳婦直喊肚子疼。我找來水袋,灌上開水,給她騰騰。她呻吟聲見小,好容易熬到天亮。不湊巧,電線刮折了,我必須去接電,要么干爹就損失大了。干爹家的三姑娘,我也得叫三姐。正好要去牡丹江辦點事,順道代我領著媳婦看看病。到了牡丹江醫院,檢查結果出來:闌尾炎,必須手術。三姐打電話告訴我。我還走不開,只好三姐代勞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牡丹江,到醫院九點多了。媳婦緊閉著眼,眉頭皺皺著,一副痛苦的表情。三姐說:‘小大夫剛走,說沒事!’可是媳婦越來越難受,我只好又去找大夫。大夫來了,感覺情況不對勁,就開始搶救,結果……媳婦沒跟我說一句話,就沒了!”三哥嘆口氣,不知說什么好。二黑接著說:“我干爹出面,找院長索賠。院長不理,躲了起來。干爹生氣,他給我撐腰,他認識的人多,面子大,讓我打官司。老婆剛死,我哪有心情,像個木偶,任干爹支配。”三哥給二黑添了些熱茶,他啜了口,繼續說:“那時候就像傻子,大腦一片空白,領著兩家的親屬,有十多個人去政府鬧,不知怎么鬧哄的,驚動了公安局,走法律程序。法醫在大庭廣眾之下,解剖,進行尸檢。可憐的媳婦,心肝肺全部摘除送到哈爾濱,鬧了個客死他鄉,死無全尸。別人肯定罵我,拿媳婦的尸體掙大錢!”

    “那最后包賠你多少啊?”

    二黑又喝了一大口酒,也是他過于激動,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臉漲得紅紫紅紫的。他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哥說:“三十萬?”二黑搖搖頭。三哥說:“三萬?”二黑苦笑了下:“三年了,一分錢沒包!”三哥驚訝地問:“咋?你干爹不是挺有勢力嗎?”三哥給二黑夾了些肉:“別光說話,趁熱吃啊!”二黑嗯嗯地仍是沒有動筷,只是喝酒。二黑輕吐一口氣,說:“差就差在干爹身上。你也知道,打官司請律師需要錢,我沒有,都是干爹墊的。還得親自跑,一著急一上火,哈喇子直淌,脖子僵硬,突然病倒了,一檢查,得了腦出血。幸虧搶救及時,命是保住了,卻不能再說話,像個植物人似的至今不見好轉!”

    三哥想問他后來怎么認的干爹,此時覺得已無關緊要,只好嘆了句:“瞧你這個命啊!”三哥很是感慨,二黑不用說三哥也知道:干爹不行了,律師肯定不管了。三哥撞了二黑一下杯,同時喝了一口,三哥岔開話題:“你大姑娘呢?”二黑面露喜色:“還好,在牡丹江一中,百名之前。”“應該能考個好大學,祝福你姑娘。”倆人同時撞了一下杯。

    “三哥,你知道這幾年我怎么過的嗎?”二黑本來剛有些興奮的臉,倏地又變得黯淡。三哥想調侃一下壓抑的氣氛:“怎么?你還有苦水沒倒啊?”二黑笑了笑說:“我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點背的人了。”三哥給他夾肉,又給他添茶:“慢慢說,兄弟!”

    “媳婦沒了,姑娘考上了高中,我一個人在綏芬河寂寞,大冬天也不好找活,我就去了遜克林業局哥哥家。嫂子對我蠻熱情。閑著沒事,我尋思出去給哥哥家撿點柴禾。我隨著人流,瞎走誤撞,干進了保護區。有人偷木頭剩下的樹梢子,我見別人扛,我也挑大的扛了一根,沒走多遠,就被看山的擒住。當時,我也沒怎么害怕,只認為撿一根破樹頭,再說我也沒有鋸,不也很多人在扛嗎。可看山的不這么認為,他們一口咬定我就是偷木頭的。他們好幾個,圍著我,還要動手揍我。”三哥說:“你這是屬于人家偷驢,你拔橛子。”二黑說:“他們明擺著冤枉我。還恐嚇我,不交代出同伙,就要嚴懲我。你說三哥,我哪有同伙,明擺著他們在找替罪羊嗎?”

    三哥急忙說:“你有身份證不是能證明你是外地的嗎?”

    “當時我也這么想的,可我越是說,我是外地的,看山的就越是推搡我。山里丟老鼻子木頭了,他們明知道是誰,卻不敢抓,只好把我交上去頂事。”三哥說:“你哥哥嫂子沒給你找找人?”二黑說:“找了,花了一萬多,我還蹲了一年,要不,三年也夠嗆能出來!”

    “你真是背到家了!”三哥也跟著感嘆。

    二黑說:“我出來后,也不好意思待在哥哥家了,雖然嫂子一再挽留。”三哥說:“像你嫂子這樣的不多。”二黑說:“可不,我厚著臉皮,管嫂子借了幾百塊錢,去山東姐姐家了。”三哥說:“對,應該出去闖闖。”二黑說:“到了姐姐家,見到老媽,我這家伙哭的。媽和姐姐都跟著哭。過了幾天,姐夫給我找到管吃管住的電工活。總算熬到了開工資,我有錢了,出去找了個小姐,放松一下。”

    “也應該放松放松,悶死俺兄弟了!”

    “去了兩趟,便有些上癮,這小姐跟媳婦大不一樣,人家總是別出心裁,花樣百出。”

    “這段可以跳過去,往下說。”

    二黑笑著說:“后來發現我總是渴,喝多少水也不管事,還覺得身子疲軟….”三哥搶著說:“你,糖尿病?”二黑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三哥隨口答:“三多一少,誰不知道!這可是富貴病,醫不好的。”二黑說:“沒想到你比我還懂!當時,我以為是玩小姐累的呢!我是比較嚴重的一種,現在天天自己打胰島素。”三哥一下子站起來:“那你干嘛喝這么多酒?”二黑見三哥來搶他酒杯,一只手慌忙端起,一只手指著三哥:“三哥!趕緊坐下,很久沒喝了,今天高興。”

    三哥不忍駁他興致,只好坐下。

    二黑說:“我只能回東北,這好歹有個窩啊,還能看看姑娘。”三哥問:“你啥時候回來的?”二黑答:“入冬前。家里柴禾不多,我騎自行車去馱,剛去兩趟,馱的人挺多,我撿了些,在大道上剁,有一根胳膊粗的,有點糟,我沒看出來,砍刀用力大了,砍折了木頭,又一下子砍到我膝蓋骨上,我頓時抱著腿坐在了地上。把膝蓋骨砍碎了,往醫院又扔了五千塊。真是越瘸越用棍點啊!這不,剛出院沒多長時間,現在還柱棍子呢!”

    三哥聽得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都不知道怎樣安慰二黑了。這些苦難不應該都降臨在他一個人身上,就是電視劇或古書里,也沒他這樣多災多難啊!三哥站起來,拍拍二黑的肩膀:“怎么山上沒你一點消息,你干爹還以為你福天福地的呢!”

    “我寧愿他們恨我,也不愿讓他們可憐我,周濟我,這輩子我欠他們的實在太多!”

    酒散,望著二黑蹣跚遠去的背影,三哥陷入了沉思:“看來要想細致地了解一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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