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隊長走進辦公室,看見辦公桌上有一張《東方日報》,隨手翻開,見在第二版顯著位置有一篇文章,題目是《誰強奸了她》。記者:直言。文章披露了曾三喜這次偵查二丫被強奸一案的全部經(jīng)過,并指出,在農(nóng)婦遭受的兩次玷污事件中,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應該是曾某等一批公安干警。
曾隊長冷笑著自言自語:“無聊”。
“曾隊長,華局長找你。”小兵還未進門,聲音已經(jīng)傳進來了。
曾隊長剛站起來,華局長已經(jīng)走進來了,黑著臉。
“你們是怎么搞的,誰給你們出了這么個餿主意,這叫什么玩意,簡直是沒有長腦袋,公安干警竟然干出這種事來,怪不得老百姓罵我們是酒囊飯袋,現(xiàn)在好了,讓新聞媒體給知道了,辮子讓人家給抓住了。那些新聞記者一個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子,沒事都說成有事,這有事不知又要怎么樣說了……”
曾隊長無話可說,他想把責任推給李副隊長,雖說這餿主意是李副隊長出的,但最終畢竟得到了他的肯定,更何況這件事他始終在場,并且負責的。
于是,他只好低著頭,對華局長說:“局長,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但既成事實,我想,我們只有找補救的錯施了。”
“補救的錯施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快破案,將功折過。”華局長嚴肅地說。
“我明天就去楓樹村,力爭盡快破案。”
“還要等到明天?今天就走。”華局長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刑警中隊的辦公室。
曾隊長一行再次來到楓樹村。
在那間低矮的村部辦公室坐下來后,曾隊長一臉的愁容。
“曾隊長,你又回來了?”牛村長的語氣好象有點煩他。
“沒有辦法,誰叫我當初干上了這一行呢,我也不想來呀,但是,不來不行拉。牛村長是不是對我們感冒了?”
“哪里,哪里,公安干警為老百姓辦事,我們歡迎都來不及,怎么會感冒呢?”牛村長微笑著,那笑容是勉強的。
這次,曾隊長想起了老爸經(jīng)常的教誨——走群眾路線。
于是,他身著便衣,和李副隊長及公安人員小兵一起挨門逐戶地做群眾工作。
二
第一個走訪的對象是王老太太,父親說過,“要想好,問三老”。
王老太太雖然八十多歲,但耳聰目明,外面的事她也有耳聞。
“老奶奶,我是縣公安局的。”曾隊長和顏悅色地坐在一個小板凳上。
“哦,我知道了,找我有什么事嗎?”王老太太說。
“我想向你老人打聽一下有關章二丫的事。”
“二丫怎么啦?”
“您老人感覺她平時怎么樣?”
“好啊。她平時沒怎么樣呀。”
“我是說她生活上是否有不檢點的行為。”
“這事你得去問年輕人,我老了,快要入土了,這些個事我眼睛不好,看不見,耳朵不好,聽不見,你還是問一些年輕人吧。”
曾隊長三人只好離開了王老太太的家。
“這老太,一定知道的。”小兵有些沉不住氣。
“從王老太的口氣當中,我們可以判斷,這二丫平時生活作風一定不夠檢點,但王老太太就是不想說,中國有句古話叫,人老了,多載花,少載刺。”經(jīng)過一次打擊,曾隊長考慮問題比過去周密了。
“我想也是。”李副隊長更謹慎了。
曾隊長一行三人沿著九彎河而上,見阿花正在河里洗菜,曾隊長忙笑著說:“大姐,我們是縣公安局里的,我們可以向你打聽一些情況嗎?”
“原來是曾隊長阿,屋里坐,屋里坐。”阿花笑容可掬
“好哇,那就打攪你了。”曾隊長非常高興。
“說哪里話,你們這縣里的官能進我們家門,那是給我們小老百姓的面子。
曾隊長走在阿花的身后,心想,這個女人可能有話要說。
“請問大姐貴姓?”進屋后曾隊長問。
“我姓汪,叫汪荷花,人家都叫我阿花。”
“汪大姐,你知道二丫最近發(fā)生的一件事嗎?”曾隊長試探著問。
“誰不知道,全楓樹村的人都知道,她就快成大明星了。”阿花無所顧忌地說。
“你怎么看二丫這件事?”見阿花快人快語,曾隊長也就直入正題了。
“她啊,活該。”阿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怎么這樣說呢?”
“她是典型的三個腳板凳——一挨就倒。”
“你能說說她常和哪些人關系曖昧嗎?”
“什么妹?”阿花聽不懂曾隊長的話。
“就是說哪些人和她好過。”曾隊長解釋。
“這話,我不好說。”阿花也有些顧忌。
“你絕對放心,我們會保守機密的,絕對不會吐露是你提供的材料,也絕對保證你的正常生活和人身安全。”曾隊長幾乎要求阿花了。
“這話說得不好,別人會倒抓你的,不是打鍋就是打嘴,那時可慘了,我們農(nóng)村人也講究捉賊拿臟,捉奸拿雙,你沒有拿雙,怎么好說人?”
“我們公安機關也講究證據(jù),沒有證據(jù),我們也不會隨便抓人的,即使你提供的材料,我們也還要論證的。”
“既然這樣,我就說給你們吧,不過,你們到時候可不能為難我。”
“你絕對放心。”
“三呆,花狗……還有一個我不能說了。”阿花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知道你不說的那個人。”曾隊長神秘地笑著說。
“你說是誰?”阿花好奇地問。
“是你村里最大的……是不是?”
曾隊長和阿花都心知肚明地笑笑。
三
走出阿花的家,已經(jīng)十二點鐘了,夏天的太陽照在頭頂上,火辣辣的,山區(qū)的中午,空氣更加悶熱,曾隊長三人頓時汗流浹背。
“隊長,你怎么知道二丫和牛村長有一腿?”小兵疑惑地問。
“那天報案時,我就看出來了,他們倆眉來眼去的。”曾隊長滿有把握地說。
“但那個強奸的人肯定不是牛村長呀。”
“那當然,如果是牛村長,他們肯定是不會報案的。”曾隊長分析道。
“就是和二丫好的那些人都沒有太大的可能。”李副隊長說:“你想,第一,既然有那種關系就不可能存在強奸,更不會報案。第二,就算二丫一時不同意也不至于不認識,更不會戴著面具拿著兇器。”
“有道理。”曾隊長附和著。
說著,說著,三人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牛村長的家。
下午,曾隊長三人決定再次找二丫到村部辦公室談話。
“章二丫,為你的這件事,我們也算想盡了辦法,但直到現(xiàn)在,不瞞你說,我們毫無辦法,沒有絲毫的進展,所以,我希望你一定密切配合我們工作。”
章二丫無言。
“請你告訴我們,這段時間誰跟你有意見,記你的恨,尤其是那些對你有非份之想,而又遭到你拒絕的人。”曾隊長耐心地啟發(fā)她。
二丫搖搖頭,眼里含著淚。
曾隊長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一旦有什么線索立即向我們報告。”
二丫點點頭,眼睛里含著淚,離開了辦公室。
“叫牛村長來一下。”曾隊長追出去對二丫說。
牛村長半天沒有來,村部小屋的空氣異常悶熱,門前那棵梧桐樹上的“知了”拼命地叫著。人坐在屋里都流汗。
“曾隊長,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這樣下去,我們會暈倒的。”小兵說。
“沒辦法阿,誰叫我們干這一行呢,上次已經(jīng)出了大漏子了,哎——這次不能有絲毫的差錯了。”曾隊長無可奈何。
“就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我們還要做細致的工作,爭取摸清相關人員——哪怕有一點點聯(lián)系的,我們都不能放過。”
這時牛村長來了,一身大汗。
“辛苦了,牛村長。”曾隊長笑著說。
“哎呀,沒得說,沒得說——”牛村長搖搖頭。
“根據(jù)我們這些天掌握的材料,我們首先鎖定十三個人。”曾隊長說。
“哪十三個人?”牛村長一邊擦汗一邊問。
“三呆,花狗……”曾隊長一一給牛村長說著,當然沒有包括他牛村長。
“嗯、嗯……”曾隊長說一個,牛村長點一下頭。
“我們決定將這十三人的血樣帶回去做DNA檢驗。”
“什么A檢驗?能檢得出來嗎?”牛村長因為沒有聽過這玩意,所以表示懷疑。
“這是最先進的檢測。只要犯罪分子在其中就一定能檢得出來。”曾隊長十分肯定地說。
十三個人的血樣帶回了縣公安局。
檢測結果終于出來了,而犯罪分子不在其中。
曾三喜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