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天,縣公安局的警車開到了楓樹村。
在村部大門口,警車停了下來。曾隊長笑嘻嘻地走下車來和迎上前的牛村長握手。
“請先到村部辦公室坐一下。”牛村長非常客氣地把公安局的同志引進了那間低矮的房子里。
一見是公安局的警車,大人小孩都躲得遠遠的,就連村委會的幾個委員都避而不見。
“牛村長,我們還是先到二丫家去看看吧。”曾隊長提議。
“有必要去看看嗎?”牛村長不解地問。心想,就是看也看不出個什么明堂,誰也沒有留下標記。
“取證,這是我們破案的第一步嘛。”曾隊長一本正經地說。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牛村長陪同曾隊長一行來到了二丫的家。
二丫的家很窮,兩間低矮的房子,一間寢室一間廚房間坐場。
房間里除了一張床外,沒有一件象樣的家具,幾件衣服放在床邊的一個木箱子里。
不過,家里收拾得倒很干凈,一塵不染。
曾隊長看了半天,看不出一點蛛絲螞跡來,于是對二丫說:“你把那天的情況再敘述一遍。”
二丫又把那天的情況向曾隊長再次做了詳細的匯報。
曾隊長聽完后點點頭。
“那天他強奸后,留下的精液呢?”曾隊長問二丫。
“什么精液?”二丫不明白。
“就是那事后,流下來的東西。”曾隊長耐心地解釋。
“沒有了。”二丫有些不高興,心想,破案還問這個,是不是還要脫衣服看看啦。什么破公安。
“那毛巾還在嗎?”曾隊長接著問。
“早洗了。”二丫有些疑惑,就這樣破案?
曾隊長一時沒有了主張,心想,這案子難了,沒有了證據,怎么破?曾隊長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用一張干凈的紙將二丫屋角的那把劈柴刀包起來,帶到了車上。
二
吃過中飯,曾隊長在村部召集了牛村長,二丫等人研究如何偵破此案。
“同志們,接到牛村長和章二丫同志的報案后,我向局長做了匯報,局長高度重視,親自指示我們刑警中隊務必迅速破案。所以,我就和李副隊長今天就趕來了。不過,現在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的多,艱難的多阿,最重要的是,我們是既無人證又無物證,我們憑什么破案?有人說,大海撈針,我看,這針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撈。所以,下午把大家找到一起來,就是研究如何破案,大家怎么想就怎么說,不要顧忌,只要是對破案有利的思路和建議。下面大家提一提吧。”
“曾隊長,不是說,公安機關有一個什么鏡子,拿來一照,就能看到過去的事。你何不拿來照一照,不就知道是誰了嗎?”牛村長不知從哪里道聽途說的無稽之談。
“你聽誰說的?”曾隊長感到有點可笑,但是沒有笑出來。
“去年,我到省里一個親戚家里去,和他一起去玩,那么大的一個商場,連一個營業員都沒有,我問,不怕人偷嗎,他說,有一個鏡子看得見的,即使人走了,也照樣知道是誰偷的。”
“那是閉路電視,監控器,是事先安裝好,錄制下來了。”曾隊長這才明白,牛村長指的是什么。
“不是說從指紋上能判斷嗎?”牛村長接著問。
“指紋是能判斷,但是這要收取得到指紋并且驗證出是誰的指紋阿,從目前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時間太長,現場又破壞了,難以確定哪一個指紋是犯罪嫌疑人的。”曾隊長再次否定了牛村長的意見。
“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是不是可行,請大家商量。”副隊長李里說。
“說說看,什么辦法。”曾隊長問。
李副隊長說:“犯罪嫌疑人連續做案,說明他膽大包天,賊心不死,我認為,有第二次必然有第三次,所以,我想只要我們嚴密監視章二丫的住處,這案還是能盡快偵破的。”
“李隊長的話有道理。”牛村長馬上附和:“我也認為那家伙會來第三次。”
“這種可能性是有的,我想。”曾隊長說:“不過我們要嚴密監控,保證萬無一失。具體方案,我們再商量一下。”
“我配合你們。”牛村長自告奮勇地說。
“監視就不用麻煩你了,我們會從刑警中隊多派幾個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牛村長顯得很滿意的樣子。
“具體操作,我認為應該這樣。”李副隊長接著說:“等犯罪嫌疑人進去以后,為保險起見,二丫同志將床板敲二下作為信號,我們好動手。”
“假設犯罪嫌疑人抵賴說他沒有強奸,只是串門的或找人的呢?”曾隊長提出質疑。
“那……除非等既成事實后,我們才好下手了。”李隊長提出了新的方案。
“也只有這樣了。”曾隊長顯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不是讓壞人再強奸一次嗎?”牛村長睜大眼睛,吃驚地望著二位隊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否則,這案子就沒有辦法破,現在辦案不象過去,難啦,牛牛同志,你沒抓到證據都不敢定他罪,現在這些家伙狡猾得很。”曾隊長說。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女人套不著流氓麻。”李副隊長得意地笑起來,他感覺自己這幾年在公安系統沒有白混,怎么一不留神就想起了這樣一個絕招。
“二丫愿意嗎?”牛村長有些疑惑地望著二丫。
“就這么辦吧。”二丫竟然同意了。
“這樣,我和李隊長先回去一趟,你牛村長就散布說這案子公安局也沒辦法破,給犯罪分子產生一種錯覺,否則,他是不會上鉤的。”
“那倒是。”牛村長的心里也有點佩服公安干警的聰明才智了。
三
第二天,村部的兩間破房里又象往常一樣,擠滿了人。搓麻將的搓麻將,甩老K的甩老K。
在楓樹村,這里大概就是政治和文化中心了。
“牛村長,那個案子有眉目了?”一禿頂的中年人低聲地問。
“什么公安,都是些酒囊飯袋,連這么簡單的案子都沒有辦法。”牛村長故意大聲地說。
眾人一驚愕,眼睛都望著牛村長。
牛村長卻泰然自若地出著牌:“778899”
“你敢說公安機關無能?”一個白胡子老頭疑惑地望著牛村長。
“牛!”三呆正好也在場,這家伙在外面闖的人,說話跟山旮旯里的人都不一樣。
牛村長瞄了一眼,心想,亨,小子,你等著。
夜幕降臨的時候,曾隊長帶領六個公安干警悄然地來到了楓樹村。
八點的時候,干警們二人一組,已經布置妥當。
山村的夜靜悄悄的,田狗(青蛙)呱呱地叫著,銀火蟲悠閑地飛來飛去,討厭的蚊子扎得人生痛生痛。
“啪,”又打死一個蚊子。
“媽的,這鬼地方。”曾隊長心里罵著,什么差事不好干,偏干公安這苦差事。曾隊長怨起了當初老爸一定要他干這一行的糊涂認識。
曾隊長的老爸是抗美援朝時的老戰士,轉業后被分配在縣公安局當刑警,后來,由刑警升到中隊長,由中隊長升到了局長,在他的手上偵破了許多疑難案件。而每當想起那些破案的曲折離奇的故事和受害人對他的感激時,他就不能不激動。他深深感到公安干警責任重大,工作光榮有意義。所以退休時,他讓兒子干上了這一行。
“有情況。”身邊的小兵低聲地對曾隊長說。
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走近二丫的窗口。
干警們的心情一下子興奮起來。
可是,黑影一晃又不見了。
曾隊長疑惑:難道進去了,不會呀,這門沒有響,窗戶沒有開呀。
于是,他屏住呼吸任蚊子叮咬。
三個小時過去了,犯罪分子還沒有出現。
“撤。”曾隊長一聲令下,全體干警嘩地回到了駐地——牛村長的家。
第二天,大家一覺睡到了中午。
吃飯時,一個個眼圈發黑,哈欠連天,一點胃口都沒有。
“曾隊,我昨天晚上被蚊子一共咬了一百三十一處。”小兵挽起褲子給曾隊長看。
“去、去、去、回去對你老娘撒嬌。”曾隊長沒好氣地說。
“該死的家伙,昨天晚上他不來,讓我們受一晚上苦,白熬了一夜。”李副隊長對犯罪分子也恨之入骨。
這時,二丫進來了,低著頭,很不高興地說:“曾隊長,昨天晚上,我敲床板的時候你沒有聽到?”
“是什么時間?”
“大約十二點半。”
“啊呀,我們剛回來。”曾隊長一拍腦袋。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李副隊長的腦袋搖得象貨郎鼓似的。
“今天晚上十二小時監視。”曾隊長生氣地說。
第二天晚上九點鐘的時候黑影出現了,全體干警的心都忍不住呯呯地跳。一會兒,二丫敲了兩下床板,表明犯罪分子已經得逞。
大家一涌而上,破門而入,沖進內室。
誰知,犯罪分子躲在外門的后面,趁干警們沖進內室之機溜出門外。
等大家回過頭來時,犯罪分子已經無影無蹤了。
守了兩天兩夜的公安干警們只好帶著那塊贓兮兮的毛巾和犯罪嫌疑人留下的一件破衣服回到了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