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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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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沁雅荷發表時間：2013-08-27 09:20:36 評論:0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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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溫馨的回憶，委婉動人的故事。老屋的巍峨高大，老屋的興衰落魄，老屋的滄桑歲月（也是社會歷史的見證），老屋的生活痕跡，老屋幾代人的創業史……一切都歷歷在目，值得緬懷與紀念。文字流暢，敘述真實，自然完整，情感豐富。

老屋高大滄桑的樣子常常影影綽綽地跌落在我斑駁荒涼的夢里，好像在戚憂地提醒著暗示著我勿忘了它，醒來后，常常慨嘆不已，甚而悵然唏噓！
　老屋是我一生厚重而綿長的記憶，它記載了我們家族那斑斑駁駁的歷史和點點滴滴的生活片段，也承載了我們對老屋的殷殷感恩和深情懷念！
　回想老屋離開我們已十年有余。感嘆人生苦短，世事難料，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十年里，我韶華已褪，青絲泛華，滄桑漸現。從老屋誕生到被現代文明埋葬已歷經十余個十年，可謂百年風雨，百年滄桑！那些有關老屋的泛黃記憶如陳年釀造的老酒咕咕的翻涌心頭。記憶中祖母在我們還懵懂的孩提時代就常常念叨老屋的那些不同尋常的故事，到現在我還有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她曾說：那時祖上是光緒年間的舉人，舉人在我們那個鄉里可是個光宗耀祖的稱呼，雖然沒有什么具體的官職，但很有名望，鄉里有什么大舉或那家有什么紅白喜事都由他來主持或拿主意，后來祖上為了一家人能過上比較殷實富足的生活，從我曾祖父開始就開始打點生意，在曾祖父和祖父的刻苦打拼下，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家里人終于過上了殷實的大戶人家的生活，那個時候的人和現代人的思想觀念是一樣的，等家里有了閑錢后就開始張羅著蓋大房子的大事，不久老屋就在一家人的殷殷期盼中奇跡般地崛起在我們的鄉里，成為我們那里最高大最闊綽的房子，也可以說是我們那里的一個最有魅力的風景了。祖母說老屋剛蓋起來的時候，有好多人還前來熱熱鬧鬧地觀賞了好多天。祖母還說老屋以前有很多間，林林總總，錯落有致，幾乎占了我們那里的半個大街。祖母娶進老屋后，家里還雇了很多長工和丫鬟，過上了那個時代優越令人艷羨的少***生活，但祖上過上富足生活后，他們并未為富不仁，而是經常接濟那些窮苦人，祖母曾經經常說那個時候家里常常有很多要飯的窮人來到家門口，祖母就打發管家讓這些要飯的可憐人到家里吃飯，走的時候還給他們帶些吃的，有些要飯的窮人看我們家人對他們很慈善，在千恩萬謝之后就苦苦要求留在我們家里，祖母就心腸慈軟地把他們留在家里做工，家里人帶他們就像自己的親人，在那個兵荒馬亂的特殊年月里，給了他們比較安定的棲身之地。后來在解放后的那些熱衷于給人扣成份的荒唐年代里，我家就被定了地主成份，祖母還曾經在幾次運動被拉出來當地主婆批斗游街，受盡了凌辱，祖母的堅強和容忍終于使她硬挺過了幾次運動，家里的房子也未能幸免于難，在祖母的苦苦哀求下才保住了一家人遮風擋雨賴以生存的前面六間的大屋子，也就是現在的老屋。
老屋的建筑樣式應該是清末民初時期民居的風格，是整體高大的大瓦房，灰瓦灰墻，里屋鋪的是正方形的泛著青光的石磚，很結實，木格的刻有花紋的窗欞顯得古樸典雅，可惜高挺的門樓已經被拆了，只剩下兩個被推倒的小石獅子歪躺在大門的兩側臟亂不堪，后來家里人把石獅子擦洗干凈才露出往日有點破損的猙獰的顏面，它們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不在承擔看家護院的職責，成了家里人和村里人在外乘涼小憩的坐騎。
　在那個風雨飄搖兵荒馬亂的年月里，老屋成了家人避難藏身繁衍生存的溫暖港灣，聽祖母說曾經老屋還幫助了很多逃荒落難的人在此棲息。聽到此，我對從小生于斯長于斯的老屋平添了一份敬仰。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好男兒應以社稷的安危為己任。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崢嶸歲月里，祖父懷揣著一顆拳拳的報國之心扔下了一大家子和老屋毅然決然地從了軍。祖父離開老屋的那一天，曾祖母是千叮嚀萬囑咐，祖母更是依依不舍，淚水漣漣。由于祖父英勇作戰，戰功顯赫，聽說祖父后來還在部隊里還當了一個小小的軍官，領了一幫子人神出鬼沒地奇襲敵人，為老百姓的解放也算立下了汗馬功勞。解放后，祖父被調職至蘭州軍區后勤部搞行政管理工作，等一切安頓好后，祖父就把祖母和幾個子女接到了蘭州定居，老屋就讓一個遠房的親戚看護著。等父親長到八九歲的時候，不知什么原因一家人被凄慘的趕出，被迫離開了生活十余年的蘭州，后來才得知，那個年代國家正轟轟烈烈地大搞“三反五反”運動，運動后來不可遏止地走向了擴大化，牽連了很多人無辜的好人，祖父在那次運動中也被牽連，后來被無故地戴上了“貪污腐化”的帽子，整天被關押被批斗和被挨打，祖父在受盡了非人的折磨和凌辱后撂下了可憐的妻兒自縊身亡，祖母聞訊后整天凄凄惶惶哭天抹淚，哭告無門，叫地不應！臨被趕出的那一天也沒見上祖父的尸首，也不知道祖父的尸首被他們草草埋在何處？直到現在祖父的墳塋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我們后人想到蘭州祭奠祖父也找不到蹤影！只能看著祖父那發黃的老照片緬懷了和唏噓了。照片里的祖父很英俊很精神也很斯文，穿著長袍子，帶著金邊眼鏡，這種印象一直刻在我的腦海心念不忘，每到清明節的時候我就在心里祭奠祖父，對著天堂我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呼喚著祖父，并向著蘭州的方向向祖父的魂靈深深的鞠躬。改革開放后國家大力撥亂反正，祖父的冤案終于在一家人的苦等中得以昭雪！曾記得，祖父被平反的那個不尋常的一天，在老屋，祖母抱著祖父的相框激動得渾身顫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祖父的名字，我們一家人都圍著祖母眼含熱淚地唏噓不已。后來在父親的建議下，我們一家人還圍坐在飯桌為祖父的平反舉杯慶祝。那場景至念念不忘。
　　改革開放后，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家家戶戶余糧滿倉，我家也不落后，在父母的辛勤勞作下，老屋堆滿了糧倉，母親說，多虧了老屋的闊大和堅固，要不然糧食都沒地方放。家里雖然在老屋的后面蓋了幾間對稱的瓦房，但由于比較低矮，經不起風吹雨打，夏天一下傾盆大雨間或大暴雨就漏雨不止，往往這個時候家里人就在老屋躲鳳避雨，有時候鄰家也來老屋紛紛地避雨，父母很是熱情招待。下雨天是農村人的禮拜天，這時的老屋常常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煞是熱鬧。父親為了排解大家的寂寞，就拿出他那拉了多年的二胡，給大家拉拉他捻熟的我們那里的地方戲，也趁此過過他那戲癮，村里那些老戲骨有時候還情不自禁地扯上兩嗓子，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什么筋抽的，也癡迷戲曲，有時候也瑩瑩呀呀地扯個沒完。還贏得了很多村里人的咋咋稱贊！
　　不知不覺中我在老屋渡過了二十個春秋，當我離開老屋去奔向自己前程的時候，我悵然地落淚了，記得我正走著走著突然像記起了什么，又折回身子快步回到老屋，父母忙不迭地問我什么沒有帶呀，我沒理會，默默地在老屋里轉來轉去，就是舍不得離開，后來在父母的再三敦促下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老屋。
　　祖母一直吃住在老屋，雖然父母讓她住在后來蓋的新屋子，但祖母很是固執就是固守著老屋不搬，她說住在老屋的房子里心里很踏實很溫暖，也許老屋有祖母斑斕的記憶和蒼涼的夢想吧！曾記在祖母彌留之際，祖母給她的兒女一再叮嚀，老屋無論如何不能拆。可在祖母過世后的十余年，老屋還是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轟然倒塌，從此老屋就成了一家人的念想！我們兄妹陸續離開老屋在外打磨生活，住在城市的鋼筋水泥里總感到殘缺了什么，一家人聚少離多，兒時老屋的許多歡樂只能在夢里徘徊。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我們把父母接到了城里定居，可老人時不時地總在我們面前念叨著老屋，總是不厭其煩地絮叨在老屋發生的一切……此時的我們都靜靜地聆聽著懷念著回味著有關老屋的故事，故事里有老屋的樣子，有老屋里逗人的小狗小貓，有老屋兒時的歡歌笑語和苦澀的生活片段……
　　巍峨高大古樸滄桑的老屋，你是我一生的回憶和情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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