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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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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崢嶸島發(fā)表時間：2013-08-18 21:01:25 評論:0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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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也許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會發(fā)生一些故事，人與人不同，發(fā)生的故事也就不同，即使是普普通通的人，身上也有精彩的故事，也會閃爍耀眼的光芒。作者筆下的老楊正直、樸實、形象高大，讓人肅然起敬。

    早晨起床，見水桶里沒了水，便拎著水桶去房東家盛水，想起了老楊。
    在單位的時候，我從來不為水操心，我的水桶里的水總是滿滿的。那都是勤快的老楊的好處，他每天的早晨和傍晚都要到我辦公室來，看看缺了水嗎，地板拖干凈嗎，冬天的時候看有炭嗎，爐灰是不是清理得很徹底等。
老楊“掌管”著我辦公室門上的一把鑰匙。老楊進來的時候，先是輕輕地敲敲門，提醒我該回避的要回避，該遮掩的要遮掩，然后才用鑰匙開門穩(wěn)穩(wěn)地進來。
    老楊做完了一切就穩(wěn)穩(wěn)地走了。我也只是一句感謝了數百遍的話：老楊啊，辛苦你了！
    老楊呢，也只是回敬了數百遍的話：你忙呢！
    一次，我正在為一件傷感的事情用毛巾擦眼睛。老楊進來了，他也分明看見我在傷感。可會看眼色的老楊說：“你才洗臉啊？”他同時瞥見我辦公桌上堆著的一些烤印著人物肖像瓷杯的碎片，也分明看到了較大一塊上人物熟悉的眼睛和熟悉的臉。老楊只是說：“等到晚上沒人了，你再用膠水慢慢地粘貼方便些。”
    老楊是個老實人。單位有花園要修復，知道老楊的日子過得很緊巴，我讓他負責做這點萬把塊錢的活兒，老楊很高興地接受了。于是，老楊跑前跑后地找工匠搞價錢、談質量、定時間、寫合同。
    老楊把合同拿來要我審批。老楊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沒寫過合同，大樣兒是下載的，你看能行嗎？”我隨便看了看，就簽了字說：“你就看著做去吧！”。
    老楊似乎還有什么話沒有說出來，悶著頭走了。
    看著出了門的老楊，我慨嘆地自言自語：老楊啊，我的心意就是要你在這把活兒里得點好處，你咋這樣老實啊！
    活兒很快很好地做完了。老楊帶著做活兒的報銷條子來了。一共是六千七百二十元！這比我預想的要省得多！我簽了字，讓做活兒的走了，把老楊留了下來。
    我說：“老楊啊，你多報一千塊錢，我不會說啥的，你看你咋這樣老實。”
    老楊說：“經費挺緊的，這么大個攤子，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好過著呢。”老楊停了停又說：“你以后還是要看看條子和合同的，不管是誰的。你手里的這支筆能為你，也能害你！”
哦！老楊，善良、擔誠又直率的老楊！
老楊負責的是安全工作。安全工作是最操心，也是接受各級領導檢查頻率最高的工作。接受檢查免不了要看安全檔案材料，什么計劃啊，什么總結啊，什么制度啊，什么預案啊，什么值班安排啊，等等。
老楊五十多歲了，手指僵硬，加之他操作電腦鍵盤的指法又十分地不規(guī)范，在日常工作中要起草和打印這些繁雜的材料其難程度可想而知！可是，老楊是很認真，很能靜下心來的人。那些材料硬是他一邊謀劃，一邊用“一指禪”沒日沒夜地搗了出來！
秋天的一個晚上，電閃雷鳴，風雨很大。可是，在沒有雷電的時候，卻有一道光束總是在院子里繞來繞去。我拉開窗簾一看，原來是老楊拿著手電筒，提著鐵鍬挨著一排排的房屋轉，他是為安全計！
    看著風雨中老楊，我心頭熱乎乎地，沏了一杯茶等著他！
    老楊的大腿和手指被狗咬了，我們去醫(yī)院看望他。他呻吟著，仍然微笑著說：“我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又向著我說：“我沒在的時候，讓張操心你，我給他發(fā)短信說了。”聽著老楊的話，看著老楊的滿頭白發(fā)，我感動，我心疼！
   “誰伺候你呢，老楊？”我問。
    同病房的帶著氣說：“誰操心啊，他那個老婆子，昨天晚上把人送進來就回去了，說是自己在醫(yī)院里呆不習慣！”
    旁邊陪我一起來的趙憤憤地罵：“這個瞎松女人！光盯著老楊的那點兒工資，把自己養(yǎng)得跟肥豬似的！”然后又附在我耳朵上說了些話，我才知道老楊和妻子的關系極為不好，而且多年了。我在心里想，老楊感情生活如此恓惶，可是和老楊相處這么長時間了，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于是，我當場給身邊的工作人員每人安排了一天操心老楊的班兒。我第一次看到我們的老楊流下眼淚。
    老楊一出院就和妻子分手了，和他幾十年磕磕絆絆的感情生活分手了！
    或許出于求得理解和支持吧，老楊和我多少說了些幾十年來的家庭辛酸。我雖十分感慨，卻又不便深說什么，只是拍拍老楊的肩頭：沒事兒，單位有灶房呢，你以后給咱們把灶管好！
    老楊沒事兒的時候愛上網聊天。前面說過了，老楊操作鍵盤的本事很不好，總是用粗壯的食指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敲。他的“一指禪”綽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的。
    “頭兒，老楊染發(fā)了！”一天早晨，我正刷牙的時候，趙過來急急地，強忍著笑說。
    “什么？染發(fā)？老楊？”我也覺的奇妙，“你說老楊染發(fā)？”
    “是，老楊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宿，硬是把自己頭上數都數得清的白發(fā)給染黑了！”趙說。
    “多少年的老白頭了，他染它做什么？”我問。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趙不說了，詭秘地走了。
    你看看這個趙，眨巴著猴似的眼睛，云一陣兒，霧一陣兒地，賣什么關子！
    果然，過了一會兒，我先聽見是輕輕地敲門聲，繼而，老楊開門進來了。
    我抬頭一看：嗬！還別說，染了頭，穿了西服，打了領帶，身體高大，身材勻稱，腰板結實，面目和善的老楊還真是有些派頭！我似乎覺得，坐在這個擺著紅頭公文，橫著簽字筆，亮著國旗的大辦公桌前的不應該是我，而應該是我們的老楊！
    “我請一天假。”老楊說。
    “你有事兒嗎？”看著眼前的老楊，我還真不知道話打哪兒說好，我盡量地平靜地問。
    “看網友去，在T城！”老楊搓著兩只大而有力的手，眼睛盯著地板上扭動的擦得錚亮的皮鞋。
    哈哈，我明白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聊天聊成“一指禪”，白頭變黑發(fā)的老楊要活過來啦！
    “去吧，老楊！”我起身抱了抱我們的老楊，高興地說。
   老楊轉身走了。
    花池里面的天葵花兒，今天早晨開得格外地旺！
    趙又來給我補充著說，老楊起初聊了一個，最后一接觸是漢民，恰好老王給看上了，那個女的就跟了老王了。這次聊的這個估計問題不大，老楊總會總結前一次教訓的吧。
   我想：也是！……哎呀，說了這么多老楊的事兒，水還沒有提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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