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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從心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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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囡囡 發表時間:2018-12-24 07:5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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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作者的文章,用筆自如,圓健成熟。以雪為主線,串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信手拈來,生發開去,看似平凡的瑣瑣碎碎,卻反映出生活的本真,生活的滋味。那份悲涼寓于信筆所至的敘述上,彰顯作者駕馭文字的功力。欣賞佳作,薦讀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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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雪花與我,都是靈魂的重逢。 一: 我沒見過姥姥,奶奶也過世的早,那年我四歲。母親倒是時常對我講起,說姥姥很好看,是大家閨秀,識文斷字。等我長大一些,母親說我太各色,像奶奶。那時奶奶還在,踮著小腳走路極快,我走路也快。零星著聽說奶奶懷著五叔的時候,我爺爺過了,隆冬時節奶奶大著個肚子,沒個依靠。我奶奶竟然把五叔生在了同村一個叔輩的老光棍家,鄉下人是不允許亂了輩分的。雖出了五服畢竟她是侄媳他是叔公。我奶奶執拗,偏是認準了,此后直到臨了,奶奶都是在別家過日子。后來我五叔驢脾氣,沒了親娘又時常聽些咸淡嗑兒,見天犯渾耍橫。那老頭我們都叫一聲太爺,我五叔叫他二爺,一套南北見亮的大院子遺留給了五叔。我上班那年,村小學還緊鄰著五叔家,偶爾也去過。太爺有一桿獵槍,常帶著五叔獵回來幾樣山貨。我父親他們哥兄弟五個,走得不親不近的。 我們村的最北邊是學校,每一年的風雪都是從更北的北邊席卷過來。放學回家或者是后來的下班回家,都會從奶奶和太爺家后門口經過。那時奶奶早已不在,只有五叔和太爺出來進去的。有時遇見北風呼呼的大雪抱著團兒,我就想奶奶在的話,會喊我回她的家,會給我留下好吃的。可是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只有抱緊自己沖向那個屬于我的家。我不住地對自己說奶奶在天上,她能看見我。 雪,開始彌漫。也不大,卻是抻抻扯扯的,像一把稀碎的云,又被大風揪起來旋即摔下,在半空中游移不定,姍姍地落了。在這樣的風雪里,來不及思想什么,一朵雪花就是一枚鋒利的飛鏢。嗖嗖地貼緊耳朵根子,不斷的有打在臉上的飛鏢,冰冷刺骨又銳利如鐵器。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感覺臉上有淚,還是雪花融化了,我也不確定。但我知道留下來的不是淚水,是淚水凍成的冰溜子。我的眼睛視線模糊了,看不清前邊的事物,一片空蒙蒙的白。原野里玉米秸稈垛,低矮的房屋,肥胖的白狗,分辨不出模樣的行人。黃昏的天空被風雪糟踐得沒了樣子,只有白雪發出的一點兒微光,讓這個世界看上去還有殘存的光亮。我覺得世界后退了,我害怕稍后來臨的黑暗。我害怕逝去的親人們在夢境里與我交談。事實上她們從來沒有在我的夢里說過任何話,我也沒說過。雪,仿佛覆蓋了我,我一步步往前挪動,像是我心里堆積如山的雪阻止了我。 我私底下以為我體內流淌著三條河:姥姥的文氣端莊,奶奶的倔強執拗,還有母親清高倨傲。如果命運將一些不可思的元素匯聚于一個人身上,結局是不可預知的也是非常可怕的。 冬日漫長,除了漫長再沒旁的了。她們坐在熱炕頭上剝花生包粘豆包,或者沒什么正經營生就是南朝北國的嘮嗑兒。那時候我幾乎是不存在的,我家大門朝向東,能看見一座小山包,叫雞冠山,雞冠山下有個村子叫八嶺溝。我沒去過那里,聽說那里的人們都會種大蔥,每到春風化了冰凍的河,八嶺溝的山坡上擠滿了羊角蔥。那時候我十歲,那年冬天真冷,井臺上滑不留足,擔水的男人們走過我家門口,我能聽見吱吱呀呀的扁擔聲。在父母無數次吵架之后,我覺得這日子一眼望到了盡頭,而盡頭到處都是絕望。我忽然萌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世界太大了,往南走是秦皇島,四五十里地,我是萬萬不敢的。因為我覺得那里是一望無邊的海,有滔天的海浪,有不確定的危險。往北是燕山連綿,是一個叫孤石峪的村子,再往北是響山響水祖山群峰。我從沒想過往西,我對于黃昏的大太陽有著莫名的恐慌和膽怯。往北,于我而言是有誘惑力的也是充滿陌生的。 要有下起來不眠不休的大雪,要有房檐上的冰溜子,要有紅襖綠褲的艷俗。這一切都與我沒有太多的關聯了,我很膽怯即將抬起的左腳顫巍巍。我從父母身邊溜過去,母親正在喊叫,罵父親。罵些什么早已不要緊了,關鍵是母親在吵架的時候面容是扭曲的。我小心地看了看墻上的鏡框,鏡框里的母親黑白分明,笑意溫婉。我有某個瞬間不相信歇斯底里的這個就是那個,人竟然能夠有這樣相距甚遠的兩個面。我也只是在我家門口附近走走,間或有人與我碰面,問一句:多冷,快回家暖和炕頭上貓著去。沒人能看見我心里的波瀾,我想走得遠遠的。我想穿過孤石峪穿過響山響水去往山嶺深處。事實上,那天母親厲聲喊我一句:葵花——,還不趕緊死家來你想干啥?我便一溜煙回家了,關上大門,也將風雪關在了門外。我在被窩里哭了,那時我就預感我的人生將苦難叢生,因為我的心思和換小二玲她們都不一樣。 十冬臘月風雪且唱得歡實呢。家里有時候要請人做些活計,起糞殺豬糊棚都不是自家人能做得來的。請人幫工就要做幾個菜,擺上一瓶散酒。無非是白菜豆腐大蔥雞蛋,炒個紅薯粉的燜子。不知為啥那天母親破天荒抿了一口白酒,人散后無聲地哭了好久。一個人如果不扭曲還是很好看的,我母親沉靜的時候面容姣好。 不論是風雪飄搖還是月朗星稀,不論是少年時還是成年后,一個人說走就走是最難做到的。 二: 對冬天要多一分信心和寬忍,如此春天也會回報更多的希望和熱情。 我控制不住想要哭,我不明白為什么天底下的委屈都留給我一人。我小時候覺得相框里的母親絕對不是張嘴就罵我抬手就打我的母親。這件事讓我懷疑了許多年,直到我被生活折磨,直到某一天我也失聲痛哭。直到再后來的某一天,我的小歡喜說:姥姥不好看,歡喜才是大公主。原來光陰不曾偏愛過任何人。母親在相框里多好看啊,短發側臉眼里滿是溫潤純良。 聽母親說她去孤石峪的山坡上挖過山菜,被人當成國民黨潛伏特務抓起來。理由是鄉下人不會長成這樣子,長成這樣子就不會是鄉下人。那時1964年冰雪消融的時節,也是碰巧了,父親的一個遠房親戚剛好遇見,說了一句這不是我小海哥家的嫂子嘛。 過去的胡同有人們隨意丟棄的破鞋子,塑料袋泡沫餐具,我竟然懷疑這里還是不是留下我青春記憶的地方,我明知道是,卻還是自問。我甚至不敢想象假如我當初沒有離開會怎樣,每一次我都會恐慌不已。奇怪的是后來老家成了一大片荒蕪的廢墟,我倒安寧了。我要走了,回到我的房間,回到我熟悉的世界里。我還會止不住的想要回老家,如此循環往復的樂此不疲。這些大半是凍死鵝鴨的十冬臘月,心意的妥帖只有那片土地能給我。 不過是四五十分鐘的路程,不過是讓有些事情在記憶里浮現出來,再沉下去。我應該在老家睡上一覺,誰家都行,我想那樣的話當我再次醒來一定會神清氣爽。楊樹葉子玉米秸稈豆殼子都可以燒熱一鋪火炕,想到這里我就會很困,多少年了我的夢境都是漂移的,我要回老家睡一覺。可是我回去之后是沒機會睡覺的,相熟的人總是會聚集在一起嘮嗑兒。我也就忘記了此行是為了睡覺而來,嘮嗑有時候能把人嘮得醉了,神志迷離,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說的是些什么我怎么搭言都不受控制了。我自顧自地脫離開,不知道飛哪里去了,我奶奶呢,我娘親呢,我小時候的那個葵花呢。 我要找到她們,告訴她們一個替她們活著的人是辛苦的。 后來,嘮嗑的人陸續走了,我還是想睡覺,好像我體內的沉疴必須經過深度睡眠才能得以痊愈。這一來,我不得不考慮寒假期間我要怎么度過。一個念頭沖出來占據頭腦,我要找個幽閉的山村,住下來徹底休息一下。這讓我十分驚訝,我竟然整個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多么受用的一劑藥啊。我感到非常歡心,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從理論上講我還是缺少安全感的。想找個地方將自己放空,想依靠周遭環境保護自己,讓疲憊的身軀得到滋養得到妥帖。這是生命里第五十二個冬天,除了漫長又無端的發生了很多別的。寒蛩不再樹葉不再,海風吹拂著小城,陰濕而冷寂。有時候汽笛聲也能傳過來,這聲音好像穿過了廣袤的山河大地,尖銳而準確地穿透我,所以我常常是支離破碎的。回家,一回回的也不過是去找那些遠去的親人們。哪怕聞聞風中的氣息也是好的。 安謐也好顛簸也好,都不能改變我,薄如紙片,或者清脆如一片空有骨架的樹葉,飄搖動蕩。 三: 想想我父母也有比較融洽的時候。成年以后我讀書,常讀到“風雪夜歸人”這樣的意境,便會想起許多年前我的父親。他去做什么事情那么晚才歸來,我一直是很納悶的。他喊我,過來拿笤帚給爸撣撣雪。我噼里啪啦一通敲打,父親很瘦弱,眉毛嘴角都是雪。他對母親說,不知道誰個丟了一塊肉,凍得石頭一樣,差點拌個跟頭。母親瞬間換了個情緒,像是從心里開出了一些花兒。她舀了溫水,細心的擦洗那塊肉,五花肉一扎寬的長條,厚實的肥膘,閃著油光。 那晚,窗外的大雪起著旋兒,風聲緊迫,我堅信有一萬只野獸圍困了我的村莊。我憋著尿,不敢起來,身邊是小妹妹翻來覆去的折騰。后來我推她,問她尿尿不,她迷迷糊糊地說尿。燈繩在手邊,當十五瓦的燈泡放出昏黃的光亮,我才覺得野獸們撤退了。尿完了尿,妹妹問我說姐你害怕不?我說我都睡不著。她又說,你說明早咱媽能熬肉給咱們吃不,我說能。 轉天早起的時候,我還沒睜開眼睛,母親小聲叫我,起來起來,白米干飯白菜粉條熬肉片。這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是母親溫柔地喊我吃飯,她帶給我一種妥帖一種安寧,讓我的心意再無慌亂也不膽怯不羞澀。妹妹破天荒比我起得早,她趴在窗臺上,用小拇指在玻璃上按手指紋。太陽就從她的小拇指印里穿透過來。那天吃得撐,嘴巴子油亮亮的,小妹子趴在母親邊上,說剛才大米干飯里有一只小白蟲,她說她都給吃了。母親說米里的蟲子醬缸里的蛆,自古以來是有的。許多年后我挑米揀豆,常想起這話。只是,這美好太過短暫,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父母在給了我難得的溫情之后,又陷入了無邊的爭吵。很快的,我也重回到窒息和不安里,像大水沒過了胸口再沒過脖頸。 此刻,我想找妹妹聊聊天,問問她還記不記得那年父親風雪夜撿回來的那塊腰排肉。我料定她早就忘記了,誰還會如我這般對舊事耿耿于懷啊。她不記得也沒關系,我會提醒她。在光陰沉淀了幾十年之后,在父母雙雙離去的這個冬天。我想和妹妹在熱炕頭上嘮嗑,說生活不過是多如樹葉的日子,一片片地落。 白茫茫的世界,大雪呼啦啦。奇怪的是,我忽然心意清涼,仿佛所有的雪都落上了心頭。萬物聽憑于大雪。那一片一片閃著光亮的小飛鏢,仿佛柔弱無骨,卻又有著不可低估的凌厲之氣。這些年,它們都是我的武器。我懷揣著它們,日夜不停地奔走,終于走進了新一年的大雪。 即使再新鮮的大雪,也無非是落在舊事上。 四: 后來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姨姥來了。 我姨姥不是來了小坐一會兒或是一天兩后晌就走了,她是投奔我們家來了。直到我姨姥八十五歲那年冬天過了,她也沒有離開過我家半步。 大雪紛揚,我家院子中間有一棵粗壯的杏樹,年久了就掛滿了樹油,雪一直下,一直下。樹皮慢慢地浸濕了,一塊塊杏樹油都被泡浮囔了,軟軟的貼緊樹干。姨姥拎著一個罐頭瓶子,出來喊我,她說大丫頭你把杏樹上的油子給我夠下來。半瓶子樹油半瓶子雪,姨姥把這個罐頭瓶子放松木板柜最里手。雪水融合了樹油,滿滿一瓶子。 姨姥的到來,填補了我心中對姥姥的缺失感,母親喊姨姥二姨,我姨姥叫母親四琴。四琴是我母親的小名,我覺得這兩個字很是端然美氣。很多的雪花抱在一起,沖下來,又被杏樹的枝杈接住了,就這樣不斷地沖下來,不斷地被接住。母親對我說,姨姥和姥姥長得很像,我就認真的看姨姥,額頭寬闊,長掛臉尖下頦。我愛看我姨姥梳頭的時候,窗外有著下不完的大雪,如席子如棉絮如云的碎片。真怪,我覺得我的姥姥就是我姨姥了。她的頭發灰白黑都有,相間著,在腦后挽成一個緊揪揪的發髻。她不愛洗頭,總是要等上一個月二十天的才肯舀盆熱水干凈一次。她頭上有老人味兒,現在想來就是一股子年深日久的霉氣。她梳頭用兩把梳子,舒朗一些的從頭梳到底,那把細密的也叫篦子,需要沾一下泡了雪水的樹油。長發披散的姨姥,不似素日里的模樣,我問她,姨姥你小時候啥樣啊。我姨姥哈哈大笑,她說我小時候可俊著呢,水蔥一樣,就像你啊大丫頭。 我姨姥早年守寡,聽說那個姨姥爺是被活埋的。姨姥掛在嘴邊一句話是:仰頭老婆低頭漢。她說難斗。后來我想我那個姨姥爺怕是仰著頭的難斗之人。她唯一的兒子在臺灣,兒媳婦也在生下娃不久沒了。姨姥和孫子活得艱辛,苦巴苦拽地給孫子娶了媳婦,又開始嫌疑姨姥不中用。姨姥是被我父母接來我家的,還有一口三節紅漆板柜七百斤白苞米。屋外天寒地凍的時候,我就倚著姨姥身畔聽她說話。她時常嘆息,長長的幽幽的,尾音細微又上揚。姨姥每一次說完了,都要說上一句:大丫頭啊,大丫頭。她聲音有點兒顫,我就問,姨姥你哭了嗎? 被人記得,靈魂不散。那天去影院看《尋夢環游記》,少年米格在太奶奶身邊唱:你住在我心底,在每個分離的夜里。為你唱一首歌,請你記住我。畫面閃回太奶奶少女時候的小模樣,長長的麻花辮子,父親喊她可可。歲月那么幽深,親人的提醒和記得顯得格外珍貴,太奶奶的神智被米格的歌聲喚醒,蒼老的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孩子般純真的笑。 雪越下越大,彌漫了整個世界,我的心仿佛穿越了皚皚白雪,看到了歲月那邊的姥姥和姨姥。 五: 某一天我太疲倦了,不知道去哪里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內心的波瀾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我很害怕。我想到我奶奶,我想到我要瘋了,但我能確定那個時刻我很清醒。清醒到像一杯水在白色的杯子里,純潔而無助。事實上我沒有地方可去,沒有人可以敞開心扉。回家后我說了一句我病了,想睡一會兒。我忘記了那天是什么季節,我是穿薄衫還是穿毛衣,有雨、有雪,有星月,還是有花有風,都不知道了。 我躲在被窩里,我知道我的內心開著雪花呢,一朵朵的就那么飄搖,每一朵都不肯輕易地落下來。我離開了房間,離開了臺燈的昏黃,離開了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的人們。離山很近的那個村子,很小很低矮,院門也小,我只能閃身側著擠進去。風聲緊迫,我總是在十冬臘月的時候渴望那個院門洞開,渴望從里面走出一個人,能讓我毫無顧忌地沖上去抱住,然后失聲痛哭。我走的輕巧,沒人能被我驚動起來,三丫家黑著燈,小香家也黑著燈。我知道后門被十幾捆秫秸桿簇擁著,形成一個能夠遮蔽風雨的掩體。母親會把一些東西藏在那里,也就是幾塊兒凍豆腐一盆粘豆包,或者再有一籃子凍籽梨。北風呼嘯著過來,打得秫秸捆搖晃,悉悉簌簌地響,我擔心黃鼠狼過來抓雞,至于老鼠啦刺猬啦貓頭鷹啦,我也覺得都在秫秸桿簇擁的掩體里等著我。 是夜,依舊淺淺的睡夢中,母親說,別下大雪,大雪是吃不上喝不上的受窮年景。奶奶說下大雪多好啊,死在大雪里都不知道疼。人這一輩子不在大雪里幾死幾生折騰個七七四十九回咋能叫完啊。 起身,收拾屋子。將母親的照片細心地擦拭一遍,幾案上清水瓷瓶白百合靜靜地開。一會歡喜該來了,等她再大一些,我給她講講幾十年前的大雪。 2017春節,我在廚房剝魚鱗,妹妹擺盤拾掇青菜,孩子們撒著歡兒的鬧騰。擺臺上是母親和女兒的合照,一切都那么安寧。小歡喜忽然說一句,我想太姥姥了。她拿起相框抱在懷里,嘴里不住地叨念著我想太姥姥。窗外有雪,小歡喜抱著相框,趴在地板上,哭起來。許是平時我講述得多了,在孩子心里竟然有了清晰的想念。她一邊哭一邊抽噎,一邊抽噎一邊說著,我想我的太姥姥。妹妹過來了,抱住歡喜。我舉起一沓子紅包說,看看你們啊,大過年的,都過來都過來,這是太姥姥給大家的壓歲錢。歡喜問我,太姥姥在哪里啊。我說在昨晚的夢里。 那天我們還喝了紅酒,我要的都在。大雪映著大太陽,那么耀眼,很快的就會變成灼熱的能夠燃燒的一個圓點子,再無限擴大。雪越下越大。 衰老,和愛一樣,都是無法控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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