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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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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樹根 發表時間:2017-08-12 12: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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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回憶溫馨,筆觸細膩,情感厚重。奶奶的一舉一動,親切教誨記憶猶新,歷歷在目。關于奶奶的故事以及她的音容笑,還有作者對于奶奶的無限懷念之情貌躍然紙上,讀來溫馨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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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過世的那年,我正在威海打工,具體究竟是那一年,我一時間也記不起了,總之當年底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原本應該傷心難過至極的自己,卻根本找不到半點難過的痕跡或者是樣子,只是木木的手里拿著話筒,傻子一樣的好長時間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記憶中奶奶是一個很能主持家務的小腳老太太,不高的個子,很小很小的兩只腳,穿的鞋子總是那種短小而且前邊帶尖的那種,一年到頭總是那一身深藍色粗布衣服,斑白又稀疏的頭發經常梳理成蝸牛狀,還戴著一個她那個年代最流行的蝸牛狀的帽子,臉色古銅不愛講衛生,很少洗臉。 她就是我的奶奶,她的娘家是前袁村的,當初我父親很小很小的時候,經常去哪里,那個時候聽我父親說,我奶奶的娘家還是一個當時的大富戶,而我奶奶也就是在她娘家最富有的那個時候,嫁給了我的爺爺,爹說她娘家家里很有錢更有很多地畝,只是到了后來家庭漸漸衰落,以至于到最后一家老小都吃不上飯的樣子,臨了還得我父親和他的幾個兄弟給他們送去些吃的,比如說現在我還仍健在的哪位李根叔,他當年結婚成家的時候,父親說就是他從自己家里用小推車子推著整車的白菜給他送去招待的客人,到現在我李根叔一提起這些事,他就心存感激的要掉眼淚。 我奶奶還有一個妹妹,我喊她舅奶奶,我那個舅奶奶她和我奶奶一樣,都有一個很聰明的頭腦,可人家干凈多了,不管啥時候周身上下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凈利索,完全不像我奶奶,一年到頭就是那一身粗布衣服,除了單的就是棉的,吃飯的時候把毛巾往臉上一擦就算是洗臉了,我都看見了好幾次,忍不住說她的時候她卻總是笑呵呵的說:“小賊,俺洗了”。而后同樣又是幸福開心的笑。 最讓我記的深刻的還是她那雙小腳,那是怎樣的一雙小腳哇?倘若她橫著站在一塊磚頭上,那磚頭的兩頭你是絕對看不見她的腳尖和腳后跟的,整個可以用短小來形容,我小的時候每每看到她的小腳只是好奇,到后來慢慢長大了便充滿疑問,怎么也搞不懂,她為啥要把自個兒的腳弄成那樣?那樣不疼嗎?直到后來在爹的口中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受了遠古歷史人物思想的影響,以至于自己能嫁個好婆家,這才由自己的老人將自己原本好好的一雙腳,給弄成那樣的,五個腳指頭只留一個大拇指,其余全部折斷彎進腳心里,而后再用那黑色的裹腳布一圈圈緊緊纏裹起來,這樣一個在那個時代人們看來的美麗小腳便形成了,我聽后很是吃驚詫異,那個時候人們的思想咋就那么殘忍,咋就那么拿著人的生命不當事,咋就那么拿著人的身體當兒戲,以至于像極了現在人們那不斷的欲望,越多的苛求卻只能更加赤裸裸將自己演變成歷史那不變的縮影,就像奶奶走路的樣子,一拐一拐總要跌倒似的,誰看了都會揪心又傷心。 我上邊所描述的,多數都是我童年和我少年時候的她,因為二十多歲我便出去打工了,再也很少回家,于是她的樣子和音容笑貌便永遠定格在了我的那段童年和少年的記憶時光里。 我童年的時候應該從我八歲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我長得還是又白又胖,不光爹娘喜歡的不得了,我奶奶更是如此,甚至于她喜歡我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喜歡她的其他小孫子,奶奶說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爺爺也很喜歡我他和我奶奶一樣,也想有時間就抱著我出去玩,結果不懂事的我,伸手就給了爺爺一巴掌,爺爺還孩子樣的笑著說我這是給他的見面禮,這些都是我從奶奶的嘴里知道的,那個時候我還小的要命,根本不記得了那些事情,也更不記得了爺爺的長相,只是依稀的從奶奶屋里墻壁上的那個相框里看見,哪一張很大的照相,奶奶說那就是爺爺,我知道后心里很是一震,他完全像極了自己的父親,尤其是那眉毛簡直再像不過,看著他的照相,我心里一直在問,自己小時候喊過他爺爺嗎?可他就是自己的爺爺,奶奶整天都把他擦得那么干凈透亮,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張陳舊的老桌子上,甚至于有時還不自主的和他對話說:“老東西,又在看啥?” 奶奶不喜歡洗臉,這事兒我整個大家庭的老老少少都知道,甚至于他下邊的那些已經結了婚的孫子媳婦都知道,可又都不敢說,只是每每在逢年過節到她屋里給她打掃衛生,拿起毛巾要給她洗臉的時候,她總是很嚴厲的說:“不洗,俺剛洗過了。”于是她的孫子媳婦便都一個個笑著去忙別的了,看到孫子媳婦笑,奶奶也跟著一塊笑了,笑的比任何人都開心幸福,她的衣服是新的手里的那根拐杖也是新的,是我的大伯父從泰山給她買來的,上邊還有一個很生動的龍頭,龍的嘴里還含著一顆紅色寶珠,奶奶出門的時候就拿著她,每每看到她拿著那根拐杖出門去,我那喜歡說笑又樂觀的爹便對她說:“老太君又上哪去啊?道上慢點。”而她卻總是說:“知道。”之后便再也一句話不說的,蹣跚著腳步慢慢向著遠處走去。 童年的記憶總是那么新鮮如初,尤其是在逢年過節,就像八月中秋之類的節日,我的記憶便是最為清晰,好像那應該是我在九歲的年級,那一年的中秋,別人家都買魚買肉全家慶祝,可只有我家,不光大哥在校讀書沒能回家,就連二哥也在村西邊的磚窯廠里,為了多整兩個錢加夜班也沒能回家,家里只剩下我和爹娘三人,那個時候我還小,根本啥也不懂的,可我卻單單懂得貧窮和富有這幾個字,眼看著人家比人家都快快樂樂過中秋,并且同伴的手里還都拿著爹娘給自己的月餅,自己心里真的好渴望,于是原本夜已經很深了,我依舊站在爹娘的屋里,不肯離開去睡覺,只是那么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爹,那個時候爹坐在那張椅子上深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只是再也不像白天一樣那么有說有笑的,好像有好多的心事一般,不管誰都猜不透看不懂,娘蹲在炕上低著頭,手里忙著她那已經快忙完的鞋底子,小屋里一點生氣也沒有,就像中秋的月亮根本不喜歡我家,偏偏把滿滿的月光都照向了別處,這時候屋外的門一響,奶奶蹣跚著小腳笑呵呵的從外邊走了進來:“小寶貝,你看奶奶給你拿來了啥?”話剛說完,一個又圓又大的月餅便塞到了自己的小手里。 那個中秋的月餅最香甜,那個中秋爹娘的心里最難過,那個中秋奶奶的笑容也最親切。 除了過中秋便是過年,每每到過年的時候,奶奶總要被自己好幾個小孫子爭搶著拉到自己家里去吃餃子,當然這其中也缺少不了自己,可每每自己趕到的時候奶奶就已經去了別人家,盡管我去的很早,可其他的好幾個兄弟早已經在哪里等著,這時候奶奶便笑著從她那間小屋里走出來說:“小寶貝,奶奶先去他們家吃,等會再去你家。”說完便笑呵呵的跟著他們走了,看著奶奶走了自己當然不開心,回到家爹娘問的時候也不愿回答,索性直接爬到炕上撅著小嘴只等著那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當我們遲到還不到一半的時候,奶奶從外邊進來了,滿臉上都是無法形容的高興開心,她一進屋就說:“哎呀!讓俺那小寶貝心里不愿意了,在他們家里吃了個半飽,趕快上你這來,看看俺那小寶貝咋樣了?”隨著話音落地,奶奶便很健碩的一欠身上了炕,娘趕緊把那個早已準備好的醋碗給奶奶遞過去,還有筷子,而我便把自個兒臉前,那滿滿一大碗白面餃子推到奶奶的跟前,而此時,奶奶便首先拿筷子夾起一個,送到我的嘴里,并且還不住的問:“好吃不?這餃子可真香啊!老年間哪能吃到這么好的餃子啊?你爺爺就沒那個福氣,奶奶有哇!呵呵呵!”自個兒那不值一提的不愿意沒有了,有的只是奶奶那比任何人都幸福開心的笑聲。 奶奶年歲大了卻總也不喜歡閑著,也不知道她經過誰,從哪弄來那么多的絲線,每天都在院中那棵大棗樹下織網,聽姐姐說她織一張網好像是一塊錢,爹曾說過不讓她做,可她卻說:老了閑不住,我自個兒愿意干跟你們沒關系,你們大可不必管。聽了奶奶的話,爹再也沒有去勸阻她,只是覺得只要她開心高興就行,奶奶很喜歡串門,奶奶也更喜歡和她的孫子或者是重孫子們一塊說說笑笑,隨著一年年自己慢慢長大,我就看見過好幾回,她惦著個小腳和我院中的那個小弟弟一塊打皮球,不是像年輕人一樣那么四處奔跑的打,只是在地上一下下的,但就這而言,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爹也是,他總是說:“你奶奶簡直就像個小孩子,都那么大年紀了還和你兄弟搶球打,呵呵呵!”奶奶也很喜歡養寵物,人家有錢人養寵物除了小貓就是小狗,可她卻養了一只白白胖胖的鴨子,那是一只母鴨子,可以下蛋的,那只鴨子是她從小養起來的,不管奶奶在家不在家它總是餓不著,因為奶奶平日里就喜歡串門,而它也總是一步不離的跟著,所以到時候,它餓了就學著奶奶的樣子,一家家去串門,在這家吃點而后再去下一家,那一次我就親眼看見它從我五叔的家里出來了,我正好和爹娘在院子里吃飯,看見它順著巷子從南邊走來了,便給爹說了一聲:“爹,我奶奶的鴨子又來了,從我五叔家出來的。”這時候娘便趕緊說:“你快給它弄點吃的,看看它還吃不?”我趕緊聽了娘的話,用一個小鐵盆給它盛了一些粥而后里邊又放了好幾塊窩頭,結果它真的過來了,就在它路過我家院子的時候,聽見我叫它它便扭著身子一步步的過來了,伸著長脖子使勁的吃了幾口,之后便扭頭又同樣一扭一扭大搖大擺地走了,看著它慢慢走去的樣子,我在心里不由撲哧一笑,爹看見了便面無表情的說:“你奶奶的這只鴨子認人兒,咱和你五叔你大伯這幾家它都認得,不然它能以天天到時候的那么去家家吃,它肯定認人兒。” 記得最清的便是那一次,我正在家里寫作業,爹忙忙活活的從外邊闖了進來,他進屋就說:“小,快點,你奶奶的鴨子掉到井里了,你快點用個扁擔給她撈出來去。”我聽后一怔,趕緊總椅子上站起來,在外屋伸手拿了扁擔和一個竹筐子,快步走出屋子,直接向著我家屋后邊那口老井敢去,那口老井早已經年久失修,里邊的水再也不能飲用,只是偶爾有人從里邊打點水用來洗衣服,它就坐落在那屋后邊,周圍還有好多荒草,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掉進去的,可能是找食吃的時候掉進去的,反正當我趕到的時候我院中的好幾個弟弟早已在哪里等著了,他們一個個都伸著脖子向井里邊看著,看著奶奶的鴨子在井水里胡亂撲騰還不時的嘎嘎嘎亂叫,看那樣子它很開心,根本沒拿自個兒掉進井里當回事,當然它不怕水,可井上邊的人卻擔心,尤其我奶奶,此時她正端坐在我三叔家的門口,不斷的向這邊張望著,即刻的想知道她的鴨子到底咋樣了。 “哥,你快點吧!它掉進去好長時間了,要不是咱奶奶找,還不知道,你快點把它給撈出來吧!咱奶奶在那邊等著呢!” 還沒等我把扁擔伸下去,幾個弟弟便都開了鍋。 “知道了!” 說著,我便趕緊將那個竹筐子用扁擔勾住,慢慢的伸到了井底,那鴨子好像直到我要來救它,就那么靜靜地帶在哪里浮在水面上,一動也不動,直到我把它成功的撈上來,我弟弟抱著把它送到我奶奶跟前,它這才忽然嘎嘎嘎的叫起來,像是在對著奶奶撒嬌,而此時奶奶的臉上也更是笑的像個小孩子,那份開心任何人都比不得。 這是我少年時候的一件事,除此之外便是我在初中畢業之后的一件,那時候我已經十八九歲,村里有好多來上門給自己提親的,可自己就是死活不愿意,就那樣無形中爹不愿意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問我為啥不愿意,我就給他說我太小不想這么早就定親,想出去學點手藝,不然即便成了家也養不活家,可爹卻聽不進去,他執意要我答應來上門提親的事,并且還給我說,在縣城里干建筑也照樣不少掙錢,自個兒沒多少文化人又老實,出去了光讓人家騙,肯定一分錢也拿不回來,聽了他的話我很傷心,于是便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奶奶,甚至于有好幾次連晚飯都在奶奶哪里吃。 “你爹從小成家立業,南躥北跑的照顧著這么一大家子,他也不容易,他脾氣是爆了點,可他都是為你著想啊!唉!你也別生你爹的氣,到時候我說說他,你年輕輕的也該出去闖蕩闖蕩,這年月又不是俺那個時候,光圖口吃的餓不死就行,現在要是不出去長長見識人家就說你是個傻瓜啊!只是到時候在外邊自個兒啥事都多長個心眼兒,外邊騙人的實在太多,啊?” 黃昏的光里,奶奶的話語重心長,致使的自己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再也不敢抬頭,只一味的知道把那個黃昏的顏色深深的裝進腦海,不管任何時候都永不褪色。 那一個黃昏可能就是自個兒最深的記憶了,因為從那之后,自己就外出打工,回家的次數很少,自然見到奶奶的時候就更是屈指可數,只記得那一年自己從威海回來之后,再次去她屋里見到她的時候,她卻再也不是以前,蜷縮著身子躺在炕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不是自己叫她她還絕不會知道自己的孫子來看她,慌忙驚醒之中,她趕緊從被窩里坐起來,伸著胳膊示意著讓我趕快坐到她跟前去,我趕緊坐過去了,她伸手僅僅抓著我的手,第一句話便是問我的婚事咋樣了,你爹咋樣了,關于我的婚事我撒謊的給她說,已經定下了,年底就要準備婚事,至于我爹,我照樣給她撒了謊,騙她說爹活的很好,只是年底這陣子老忙著出差,過來的很少,到時候他不出差了自然就回來看她,當時奶奶她一個勁的點著頭相信了,可我的心里卻怎么也不是滋味,因為,爹早在去年就已經過世了,可她卻仍舊還像娘惦記著我一樣的那么時常惦記著他,我害怕自己一時不小心便說錯了話,讓她傷心,于是便假裝著開心高興的和她聊了幾句之后,扶著她躺下自己退身從屋里走了出來,來到院中的那一刻我再也止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我受不了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現實,可它偏偏就是現實,曾經活生生的現實,我想自己的父親也更牽掛著她我的奶奶,這種牽掛一直延續到我過年之后又重新回到威海,直到年底給姐姐打電話的時候,姐姐才告訴我說,奶奶過世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睡過去的,沒受一點罪,下葬的時候是給爺爺合的墳,家里為了不讓自己花那些昂貴的路費也就沒告訴自己,只等著自己過年回來之后到她墳上給她磕兩個頭就行了,末了還說,她那只鴨子在她過世后,不知怎么的一天到頭也不吃東西,總是在那屋門口嘎嘎嘎的叫,三嬸子拿了最好的食物去喂它它也不吃,就那樣沒過幾天也死了,三嬸子說它是思念老主人死的,就這樣身子便讓三叔在奶奶和爺爺的墳旁邊挖了個窩,把它埋了……電話里姐姐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句句釘在了自己的心尖上,致使的自個兒手里拿著話筒,一時間怎么也說不出話來,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啥,只是一味的想著,自己童年的時候奶奶的音容笑貌:小寶貝,你看奶奶給你拿來了啥? 2016.2.24 青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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