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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接到大哥的電話，正月初六辦六十六。城里的妹妹妹夫高興一晚上沒睡好覺，難得有機會表示一下兄妹之情，也為家侄兒們孝順老人辦壽而高興。

五十多里的路途，翻過兩道山嶺，車尚未進屯，遠遠就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沖過濃濃的煙霧，車停在大門口。

早已等待多時的大哥一家人，圍了過來，問寒問暖，親親熱熱，讓進大棚中頭一排桌的“貴賓席”。

“這一道車不好走吧？你們都很好吧？咋沒把孩子帶來！”

“都很好！小樂去她姥姥家了?！泵妹没卮?。

“好幾年沒回屯了，我們都變老了，看你們城里人越來越年輕了?！贝笊┻叾斯献羞呎f著。

“我哥今年可見老了，白頭一大堆” 妹妹心疼的應著。

“可不是嗎？，總忙這幾畝地?！贝笊┐钪?。

“唉呀” 妹妹忽的站起身來，吐下瓜仔皮，急忙走到帳桌前，從大衣兜掏出一摞錢，數了數向寫帳先生遞過十八張老頭票，報了三個名字，轉身回到了“貴賓席”。妹妹這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還是有錢人好呀，心高氣傲，走路都與眾不同。寫帳先生點了一支煙，掃了掃帳本上的名字，嘴里反復念叨“妹妹，李秀芹, 牛,  真牛?！?/p>

開席了。一道道菜緊上著，人們都各自倒滿了啤白酒和飲料，慢慢品償各種菜肴的味道。一個兩個數著，吃光一盤又盤，到了第十六道菜，桌上的人就不顧忌你我她了，筷子伸出老長，裂開腮幫子可勁吃。桌子上的啤酒瓶子響的噼里啪啦，男土們喝著滿臉通紅，離了歪斜走出大棚，“你二嬸，把這四喜丸子裝上，”“媽，那桌還有一個整雞，拿過來?！币粫墓し颍畮鬃赖钠叩送胧Ｓ囡埐巳慌總円粧叨狻?/p>

“秀芹，到家里再坐一會?！贝蟾缱哌^來說著，大嫂樂呵呵拉著小姑子的手進院了。

一掀門簾大侄兒二侄兒侄女一幫人坐在炕上。

“大姑，快坐炕上，炕頭熱乎?！倍秲杭泵o大姑讓坐，大侄兒又搬凳又點煙給大姑夫。

“大姑，大姑夫，小麗，小全你們都吃好了?！敝杜煅钥熳煺f著。

“吃好了，”兩個表兄妹連連說。

坐在凳中間的大姑夫滿耳都是侄兒們恭維的話，連連點頭， “很好，你們都是孝子啊！”

“你爸你媽為了你們苦了大半輩，如今看你們都很孝心，我們也放心了！”大姑夫又重復一遍。

 嘻嘻……，三個侄兒們樂個不停，掄著看壽宴帳本。

“哥，還是你朋友多！”侄女一個勁點手指說著。

“我隨的也多呀！”大侄兒憨實的說。

“你也不少啊” 哥哥邊念叨名邊說著。

“得了，我這月出去三份禮了，收的還不夠隨的多呢？”

“唉，都這樣，能收點就收點?！蓖醮髬尨钪?。

聊了有一會兒，屋里的人們話題似乎不太熱了。大侄兒二侄兒出去方便了，侄女也在門外打手機去了。

“喂，大柱子哥，我是二栓子，我媽快不行了！你過來吧?！贝笾督觽€電話從外門急喊“爸，不行了，快拿錢我去二栓子家！”

“哥，啥不行了？”妹妹扭頭沖大哥喊著。

“二栓子他媽要唵氣了，我得隨禮去。”大柱子硬生生說著。

“你爸啊，孩子們都在，快把那錢分一下吧?！?/p>

“啊？分吧！大哥接著大嫂的話說道。

放在桌上的黑皮兜打開了，大哥低頭拿出帳本讓三個孩子們對帳數錢。

一份，二份……，侄兒們伸出繭皮的手，領錢，陸續走出門外。

很快，屋里只剩下妹妹秀芹一家人和大哥大嫂。落山的太陽把大哥拉得更清清瘦瘦了，沉默一陣子，妹妹忍不住了，“哥，這是咋出事，錢都拿走了呢？”

“這不是誰的親友隨的禮，誰家拿走嗎！”大舅哥無奈說著。 “哪你也沒剩幾個錢呀！”妹妹直言道。

“唉，只要孩子們沒說，我和你哥就滿足了，今年，養老金又漲了，地補也下來了。這日子就這過吧” 大嫂苦澀說。

聽了大嫂這番話，看著滿院的飄落的煙花紙屑，妹妹的心一陣比一陣酸，喃喃道：“這壽宴到底給誰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