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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平遙觀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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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魚 發表時間:2017-07-09 15:2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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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觀景而知心,心之得伏于筆下,或淡雅,或濃芳。享其景致,思其源,這何嘗不是一種深入的思索呢?問候作者,欣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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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為非作歹,不招牢獄之災。某月某日,木魚卻不經意間“落入囹圄”,不過也隨意走出獄門。 這事發生在山西平遙古城。那天漫步在始建于明洪武三年(1370年)至今仍得以保存的平遙城墻上,面對古樸滄桑的甕城、端莊典雅的城樓、烏黑油亮的古炮、獵獵作響的戰旗,仿佛穿越了時光的隧道,隱隱約約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攻城廝殺聲。 從高大雄偉的城墻下來,還在懷古思幽沒轉過神來,電瓶旅游車已搭載我往平遙縣城駛進。一路上我在思索,在求解:這座具有2700多年歷史的古城,作為中國現存最完整的古代縣城,又是名聞遐邇的世界文化遺產,那么除了古城墻,還會有怎么樣的舊城舊貌,讓游人去感受歷史古城的千年風韻? 電瓶旅游車在喧囂而古色古香的“明清一條街”上嘎然而止,一座掛著“平遙縣署”匾額的古建筑映入眼簾。這是一座始于北魏,定型于元明清的官府衙門,為中國現有保存完整的四大古縣衙之一,也是全國現存規模最大的縣衙。 平遙縣署坐北朝南,東西寬131米,南北長203米,曾在明清時期有過大規模的增建與改筑,現存的最早建筑建于元至正六年(1346年),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建筑布局主從有序,錯落有致,漆黑的大門八字開,兩只高大的石獅子呲牙咧嘴守護著,真有那么幾分“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的霸氣。 沿著縣衙的中軸線自南向北,依次為大門、儀門、牌坊、六部房、大堂、宅門、二堂和內宅,中軸線東西兩側還有土地祠、戲臺、糧廳、督捕廳、牢獄等建筑,總占地面積達26000余平方米。若論巍峨豪華,舊縣衙當然不及當今政府的現代化辦公大樓,然而其古樸典雅、端莊肅穆的別致風韻,依然令人賞心悅目。 “一座古縣衙,半部官文化。”縣衙是一個縣的權力中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按照封建社會的禮制分為“吏、戶、禮、兵、刑、工”六部,負責全縣的賦稅征收、田丁管理、農桑水利、審案斷獄、安境保民、禮制維護、賑災濟貧等所有事務。據說舊衙門僅幾十人的編制,可不像現在的一些部門機構,龐大臃腫,人浮于事,可以一煙一茶一報紙應付一天。 竊以為舊時縣令盡管只是七品芝麻官,但執掌一縣之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別是要做到像徐九經那樣“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百姓父母官,更是難上加難。記得性情耿直的陶淵明為生活所迫,曾在義熙元年(405年)秋出任過彭澤縣令,僅做了80多天,因厭煩惡官場的媚俗,不愿為五斗米折腰,遂掛冠封印而去,并賦《歸去來辭并序》以示其志,從此歸隱柴桑老家。 “跟著團隊走,不走回頭路。”導游的吆喝聲打斷了我的思索,隨著人流涌向西側的圓拱門,無意間抬頭一望,門洞上方寫有“牢獄”兩字,不禁啞然失笑,什么世風啊,進牢獄竟然要排長隊。還在猶豫時,后續而來的幾個旅游團隊已蜂擁而上,把牢獄前狹窄的小路塞得滿滿當當的,已不容我走回頭路了。就這樣,不經意間平生第一次犯了“牢獄之災”。 平遙牢獄為國內目前唯一保留下來的清代監獄。在清朝時約有1700平方米,分為“重獄”“輕獄” “女獄”等,如今開發游覽的只是小部分。美女導游帶著我們去參觀牢房,被戲謔為“標房”的“輕獄”牢房,除了兩張土炕床就沒有別的什么東西,透過小小窗欞漏進的一團亮光,把幽暗的牢房襯映得更顯陰森逼人。而“重獄”的牢房則沒窗沒炕,一關門就會是暗無天日,試想那些階下囚,失去了人生最寶貴的自由,在如此牢獄中艱難度日,那豈不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牢獄陳列室展示有各種刑具,有立枷、刑車,有釘子床、老虎凳,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鐵鞋(行刑時燒紅),還有令女犯不寒而栗的乳夾和木驢……聽講解員介紹一些酷刑時不禁毛骨悚然,這些刑具對罪犯無疑可起到震懾的作用,若是用于逼供信,那將會有多少屈死的冤魂啊。 將古代牢獄辟為觀光場所,游覽者出入當然是自由的。而當今觸犯刑法的人,一旦進入牢獄那就不是瀟灑走一回了。我的一位老同事,原本也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后來當上了充其量也就是“九品官”吧,手中有了那么一份支配權,于是一些老板就拼命巴結他,帶他全家出國旅游,送他錢財,送他轎車,送他干股,直至把他送進紀委“雙規”,最后送進牢獄,判了十多年徒刑。 應該說他并不差錢,夫妻倆在事業單位旱澇保收,至少已在享受小康生活。其實人生在世,最奢侈的人一天三餐也夠,一張床位睡覺就足,何必“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無度,以至多行不義必自斃,落入此等地步。這也怨不得拖人下水的老板,只能怪自己財迷心竅,一步一步走進牢獄。一失足成千古恨,人生路上這么一跤,這鐵窗淚何時才能流干。 牢獄邊上還辟有法制展館,我為此等的策劃和編排叫好。利用牢獄等古跡,開展法制和廉政警示現場教育,受眾多,影響大,功效好。如能多組織一些勢利場上的人觀摩體驗,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避免貪官污吏的現象。 在平遙舊衙走一回,感悟到縣衙內有個奇特的文化現象,主要建筑物掛滿了楹聯,而且每幅楹聯都不失為廉政教育的好材料。謹抄錄幾幅。 莫尋仇莫負氣莫聽教唆到此地費心費力費錢就勝人終累己; 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時世做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難欺天。(衙門聯) 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大堂聯) 柴米油鹽醬醋茶除卻神仙少不得; 孝悌忠信禮義廉無有銅錢可做來。(大仙樓聯) 與百姓有緣才到此地; 期寸心無愧不負斯民。(二堂聯) 魚因念餌遭鉤系; 鳥為銜蟲被網羈。(花廳中堂聯) “一座古縣衙,半部官文化”,不清楚平遙歷任的縣太爺們到底是廉吏多還是貪官多,生活履職在這箴聯遍布、警鐘長鳴的衙門,倘若能熟記、理解并遵循楹聯之意去接人待物,每個縣令想必都可以成為史冊留名的清官,只怕這些楹聯都是縣太爺為標榜自己而撰寫的溢美之詞。耳聞目睹了太多太多“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史實,這和現在不少貪官臺上廉政建設說得頭頭是道、天花亂墜,臺下貪污受賄手段無奇不有、無惡不作也許有異曲同工之妙。 平遙古城可以說比較完整地保留了明清時期的歷史風貌,那歷經滄桑的古城墻,還有中國銀行鼻祖——日升昌票號和有“中國華爾街”之稱的明清一條街,特色鮮明頗有看點,但不知是過度的商業開發還是其他什么緣故,留給我最鮮活最有深刻記憶的,卻是并不大起眼的牢獄和那古老縣衙的廉政文化現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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