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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家鄉那條小河，兒時的記憶總是牢牢的鑲嵌腦海中，經幾十年的滄桑歲月，卻仍舊記憶猶新，似在眼前。

    我的兒時是在一個小鎮里度過的，因為在那生活了幾十年，所以也該算我名副其實的第二故鄉。鎮子不大，但很有特色，一色的青磚灰瓦的民居，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貫通全鎮的通街，小河就依附著它靜靜的流淌。也不知流了多少年，更無法考證。可能是老祖宗（不知是哪家的老祖宗）看好這條小河吧，就把祖宅修在了小河邊。經過幾百年的變遷，慢慢就發展成了一個小鎮。
    

    記憶中那時的小河，清澈見底，不時還看得見群群小魚穿梭在水草和河石間。驕陽下，岸邊的綠柳護起一方的綠蔭，給釣魚人送去一片清涼。到了秋高氣爽的時節，地里的蟲叫蛙鳴，伴隨著陣陣的稻香，在空蒙的月夜里，乘著小河的流水，傳到好遠好遠。
    

    那時的這條小河就是這小鎮人的天堂，女人在河邊洗衣、洗菜、淘米做飯，男人們則在小河里洗去一天的勞累和煩惱，老人們滿臉慈祥，微笑里充滿富足和幸福，帶著蹣跚學步的小孫子在河邊的柳蔭下納涼。到了夏天，到了放暑假的日子，小河就更歡騰了。我們這幫搗蛋的小子整天的在小河里撲騰，赤身裸體也不知道害羞，爹罵娘叫也總是舍不得從小河中爬出來，實在不得意，哧溜溜一趟跑回家，啃著一個玉米又匆匆跑回來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半天不出來，搞得家人在岸邊大呼小叫嚇得不得了時，他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了。

    然而小河也有不開心，也有發脾氣的時候。到了雨季，河水就猛漲，沿著小河沖刷著兩岸的一切事物。田野被淹了，房屋也被淹了，狗吠雞鳴，所有的一切生靈都在慌亂中，人們則在驚恐里搶救著家里的事物兒，搬這忙那的總也顧不過來。一場大水后，家家戶戶都損失不小。但就這樣，人們還是照樣喜歡著這條小河，依戀著這條小河，仍舊從這條清澈的小河里得到無限的歡笑和快樂。
    

    那個時代，和諧、舒適、靜謐，是這個青磚灰瓦建造的小鎮的人們的生活全部。然而到了大躍進的年代，也不知是那個當官的出了個餿主意，在小河的上游筑起一道壩，說是要加大流域的灌溉面積，小河卻因此斷流了。從此小鎮的的人們再也用不上清澈的流水，再也看不到穿行于水草和河石間的魚群，小河在哭，人們也開始了煩惱。再到了盛夏，到了暑假的日子，調皮搗蛋的孩子們要不就被整天關在家里，要不就亂轉于巷子宅院，攀墻爬屋。柳樹枯死了，蟬不鳴了蟲也不再叫，代之的是那干渴了的小河里一洼一洼的臭水滋養出來的蚊子蒼蠅，大人被咬了，小孩也被咬了，就連豬狗也逃不過這無妄之災。到了這個時候，小鎮的人們開始牢騷滿腹，怨聲載道，更有甚者就完全忘了文明禮儀，開口亂罵起來，就連那奶頭還塞在孩子嘴里的媳婦們，摸著懷中的孩子滿身上下一個一個的包，臉上也露出了怨氣。

    也不知過了好久，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人們突然發現小鎮變了，無形間不知從哪冒出好多的人，好多的新家庭，以往舒適靜謐的小鎮逐漸的宣鬧起來。霓虹燈在淡淡的月光下閃爍，瘋狂的迪斯科伴隨著生意人的叫賣聲，吆喝聲、汽車的嘶鳴，還有夫妻的吵鬧，小孩的哭啼，都一股腦兒的在小鎮的上空盤旋。嘈雜，紊亂、不安和躁動中，小鎮開始變大，升格成小城，可小河的命運就更慘了。也不知是誰家開的頭，竟把小河做了垃圾池，口一開，家家戶戶隨之而來，于是大小便，垃圾，塑料袋，鋪天蓋地，還有小河沿岸邊的廠礦企業總也排不完的污水，，沒多久，一條寬寬的小河變成了十足的臭水溝，沿岸的老住戶們再也不敢把窗戶打開，一年四季都緊緊的關了起來。
    

    還記得小河沒斷流時，小河邊是小鎮人生活休閑的樂園，那時的貫通小鎮的青石板鋪就的路永遠都是干干凈凈的，可如今的老街，已經滿目蒼傷，街不成街，路不成路，臭水橫溢，昔日的老街風采已不再現。 終于有一天，人們好像全醒了，高喊著全球變暖了，生態環境變壞了。更有不少的仁人志士站了出來，呼吁人們保護地球，保護全人類和所有生靈賴與生存的家園。到了這時小城的人們才猛醒了，開始厭惡，開始對自己的生存環境深惡痛絕，并懷念那條流經家門的清清的小河，雖然在那老屋的青磚墻上仍舊殘留著那經久不去的被水淹過的痕跡，但人們還是希望那清澈見底的流水，那護犢一方的綠蔭快些回來。
    

    這天，也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頭十年中的某過日子，小城的人們好像全聽到一聲沉悶的巨響，好像全看到小河上游那被攔截的一湖清水破壁而出，一瀉千里，摧枯拉朽的蕩滌著一切污穢，小河又變清了，岸邊的綠柳又發了芽，所有的美好，久久的期盼又都回來了。人們歡笑啊雀躍，奔走相告，互相傳遞著這美好的信息---。然而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小城的人們共同的夢。污穢的還是污穢，臭水溝還是臭水溝，只不過現在在上面加了蓋，還蓋起了高樓大廈。
    

    小河就這樣永遠消失了，清澈的河水還會回來嗎！

                                                                        寫作于2008年4月28日

                                                                         修改于2010年5月21日

附：最近在這里發表了幾篇原創于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前的作品，過去不是不想發表，是沒地方發表（過中原因就不細說了）。感謝近幾年興起的網絡文學和眾多的的有識之士創辦的網絡文學的平臺。然眾多的網絡文學平臺良莠不分，質量低下，又讓人感到失望沮喪。感謝火種公益文學網站，更感謝致力于火種文學公益網站的創辦者和堅持著純文學的主編和編輯們，讓我終于找到一個我理想的網絡平臺，讓我得以發表我的作品（不管是寫得好以不好，）更感謝老師們對我的鼓勵和支持。

    文學創作是我一生的夢，更緣以父母的骨血。我在騰訊QQ上有三個名稱，一個是忘不了，一個是今生，一個是今生忘不了。這三個網名實際上都寄托著我對父母的崇敬和不敢忘懷，是對父親事業的感懷。說起父親，我父親叫史濟昌，后改名胡危舟，這名字一直沿用到他作古。解放前我父親是詩人，留有《投槍集》《金剛山下》等詩作。解放前我父親又是出版者，在桂林時期與陽太陽等都有交集。《詩創作》就是我父親與陽太陽合辦的期刊。解放后我父親是貴州人民出版社籌備組的成員，后來任編輯，再后來我父親被打成右派，反革命，胡風反革命集團的骨干，被以反革命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1978年我父親又無罪釋放，可惜卻患上膽管癌不幸于1982年離世?？次腋赣H一世，我為他的命運悲哀，然他的一生的事業我不敢忘。雖然因我父親的影響，我也受到很大的牽連，命運多舛而勞苦一生，奔波于社會的底層（這就是我說我是草根的須根的來由），可對于寫作的夢，對于父親的事業我終生不渝。如今我也68歲，鯌老之年深感時日不多，惶惶之心不予，好在終于找到火種公益文學網給我實現父親的夢的平臺，讓我能在暮年之時把我多年的寫作整理發表，深感榮幸。又因學識粗淺，不成體系，愧對大眾，但拳拳之心得以聊表終是幸事。故再次向火種公益文學網的創辦人和所有為著純文學而執著的編輯們表示衷心的敬佩。叩首，叩首！火種不滅必將遼源，愿中國的純文學春天早日到來，必將到來！

                                                              筆者2016年11月1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