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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小,不一樣的塵世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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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飄如塵煙 發(fā)表時間:2016-09-01 09:4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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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蘇小小,中國古代最有名的才女佳人,傳說中的名伎。她的傳說,在西子湖畔,可謂家喻戶曉。她的故事,讓人唏噓,讓人感嘆紅顏薄命,本已期待的美好,終化作一場空,含香的青冢,有多少遺憾深埋其中。蘇小小的意義在于,她構(gòu)成了與正統(tǒng)人格結(jié)構(gòu)的奇特對峙。再正經(jīng)的鴻儒高士,在社會品格上可以無可指摘,卻常常壓抑著自己和別人的生命本體的自然流程。這種結(jié)構(gòu)是那樣的宏大和強(qiáng)悍,使生命意識的激流不能不在崇山峻嶺的圍困中變得恣肆和怪異。這里又一次出現(xiàn)了道德和不道德、人性和非人性,美和丑的悖論:社會污濁中也會隱伏著人性的大合理,而這種大合理的實(shí)現(xiàn)方式又常常怪異到正常的人們所難以容忍。反之,社會歷史的大光亮,又常常以犧牲人本體的許多重要命題為代價。單向完滿的理想狀態(tài),多是夢境。人類難以掙脫的一大悲哀,便在這里。感謝分享,遙祝秋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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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西冷橋畔。 小小,千百年來你就靜靜地躺在一丘青冢里,任憑后人的筆墨將你渲染成萬世千生的傳說。滄桑歲月,流年漫過人世無計(jì)風(fēng)雨,“西冷”不冷,你的墓前從來人聲鼎沸。你,聆聽過多少身邊踏過的足音,感知過多少雙手輕輕地?fù)崦??那些注目可曾喚醒你沉睡的心靈,那些頌詠文字可曾捂熱你冰冷的魂魄? 住所雖與西湖不遠(yuǎn),卻是久未涉足。我知道來與不來,你都在那里靜默。其實(shí),我可以選擇一個暮冬的日子來看你,因?yàn)槟菚r游人不多,西湖清靜,可以在你的墓前多留片刻??墒亲蛞篃o意間又讀到一句寫你的詩“無物結(jié)同心,煙花不堪剪?!北闳滩蛔≡谶@初秋時節(jié)來祭奠你一番。 煙花不堪剪,怕凝目成痛。一路追尋著你千年的芳蹤,你的衣袂飄過南齊那襲風(fēng)月。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多少人事在塵土飛揚(yáng)中湮滅,你卻在靜寂中流傳成一段情緣而千古絕唱。時光倒回,仿佛又將一副美妙的畫軸舒展開來。畫中青瓦灰墻的老屋,鶯聲清脆,柳條兒輕拂你的軒窗。你倚在小樓窗前,淡施粉黛,螺云青鬢,曼妙羅裙,只把那欲掩還羞的絕世之容融入江南秀色,手撫瑤琴,把那天籟之音送于風(fēng)塵聆聽。 天下有多少男人仰望你,癡情滿懷之輩,心存淫意之徒,或峨冠博帶或布衣襤褸,或達(dá)官貴人或平民百姓,或俊秀或丑惡,無不趨之如騖,眾里千尋,想睹你芳容,想沾你芳澤。你淺笑如花,朱唇微啟,輕攏慢捻,令多少才俊嘆息與你相見恨晚,又令多少猥瑣之輩望而止步。你的美,你的才,折煞了世間男子。 紅顏多薄命,你風(fēng)華絕代的短暫一生,遺世亦獨(dú)立。終究,你還是這凡塵中行走的女子,即便超凡脫俗也擺脫不了為情所困。 遙想當(dāng)初,你生于官家,自小便被父母捧為掌上明珠,從來不為生計(jì)所堪憂。怎料家道中落,十五歲時父母便相繼離世,只能帶著姨母從姑蘇移居到西冷橋畔,靠家產(chǎn)積蓄度日。閑來無事便每日漫游在山水之間,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絕美的容貌,素雅的氣質(zhì),使得那些風(fēng)流倜儻的少年在香車周遭環(huán)繞,如影隨形。見此你莞爾一笑,隨口便吟:“燕引鶯招柳夾道,章臺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冷妾姓蘇。” 西冷的小樓面山臨水,風(fēng)景宜人,環(huán)境清幽。你與那些慕名而來的文流名仕常吟詩作賦,芳名遠(yuǎn)播,被譽(yù)為錢塘有名藝妓。雖是藝妓你卻潔身自好,沒有隨波逐流,自甘墮落,亦不畏權(quán)貴,更不愿以色博人歡心,寧可將自我拋灑在自然的風(fēng)景中,將靈魂陶冶于湖光山色中。如花的容貌,如蓮的品行,贏得多少男子敬仰,從此門前車水馬龍,拜訪者絡(luò)繹不絕。 盛名之下,你與那俊美公子阮郁,在西陵松柏下美麗邂逅,彼此一見鐘情一見傾心,意猶未盡阮郁又家中拜訪,美人溫柔相待。情到深處,同榻而眠,使得春宵良夜之后形影不離。從此,他倆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畫舫中對飲傾談,瀏覽湖中綺麗的風(fēng)光;一個乘坐油壁車,一個騎著青驄馬,同去遠(yuǎn)近山巒觀賞怡人勝景,儼然象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羨煞了無數(shù)擦身而過的游人。兩心相許,憧憬著柔情似水,花期如夢,憧憬著微雨燕雙飛,寫下“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jié)同心,西陵松柏下?!?/p> 然則,好景難長,你的詩愿終成風(fēng)中的唏噓,如晚秋中的紅楓片片飄落。世俗豈能容你,豈能容你這煙花般的愛情?當(dāng)阮父得知他的兒子在錢塘整天與妓廝混,暴怒如雷,把阮郁逼回金陵。從此天各一方,音訊渺茫。你盼啊,盼到秋光老盡;你望啊,望穿了秋水,可是再也不見阮郎的歸期,再也沒有阮郎的音訊。 你心灰意冷之下經(jīng)不起思念的折磨與勞燕分飛的宿命,病倒榻上,像是一只聲聲悲鳴的杜鵑,把血喋在光潔的素絹,凝成一朵殷紅的血花,終日以淚洗面。然,你倘若知曉,那阮郁并非負(fù)心之人,被圈禁的他也忍受著相思的煎熬,無奈何只能在紅塵對岸看著你傷痛欲絕卻無法將你救贖,那種痛何嘗不是撕心裂肺?想必你也可感欣慰。 塵緣飛花,人去樓空。離人已遠(yuǎn),此去經(jīng)年。夜鶯凄叫中,你的淚滴落在西湖,憔悴消瘦的身影隱沒在西冷橋畔。阮郎??!我仿佛聽到你的琴聲了,可你哪知,我是你修長十指下,那五十弦中唯一的斷弦,我在你的手下斷裂,去尋找瑟瑟秋風(fēng)中來去無言的蝴蝶。 還好,悲傷的你有一幫可心的文雅朋友,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給予了你最大的關(guān)懷。陪你說話陪你吟詩陪你散步,陪你把往事隨風(fēng)飄散。而你,終于悟明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放下那三千情絲的困擾,漸漸恢復(fù)了車馬盈門的往日生活。 那一日,你在湖濱嬌移蓮步,與一個酷似阮郁的男子擦肩而過,與阮郁一身華錦不同的是他布衣儉樸,神情落魄,似有萬千心事寫在臉上。你聽聞此人名叫鮑仁,十年寒窗苦讀,卻因家貧無法湊足盤纏奔赴考場奪取功名。你見他眉宇清秀,氣宇軒揚(yáng),覺得此人應(yīng)試必能高中。愛屋及烏,你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主動提出紋銀百兩資助。那秀才鮑仁大喜過望:“千秋高義,反在閨幃,芳卿之情,銘記在心!待我有成之日,必來叩謝恩人?!?/p> 說好了金榜題名時回來登門拜謝,說好了要與你在西冷橋畔舉杯把盞,吟詩作詞,誰曾想這人潮中的一面之緣,初見即是永別。 十九芳齡,該是一個女子人生最好的時光,而你的人生之路就此止步。那一年初春,西湖正是早鶯爭暖樹,新燕啄春泥。飽嘗著愛不能,求不得的疼痛,煎熬著剪不斷,理還亂,忍受著疾病折磨的你,終于在芳榻上沉沉睡去,再也沒有醒來,一縷香魂飄向九重天外。那時,棲霞嶺的暖陽還未明晰,蘇堤的桃花剛出新蕾,西湖里的鴛鴦?wù)蒙嫠?/p> 伊人芳杳,那鮑仁已金榜題名。赴任刺史的他,滿心歡喜地來登門拜謝,哪知卻趕上了你的葬禮。對你早生情愫的他,原已醞釀了無數(shù)情話想表白,豈料與你已是天人相隔,滿腹心語竟然無處可訴。愕然間難禁悲泣,不由撫棺大哭,這種痛,肝腸寸斷。痛失知己,痛失所愛,哭聲凄楚無助,連西湖水都不忍聆聽,靜默無語。管他什么縉紳牽扯,管他什么禮教桎梏,大悲之下的鮑仁,親自扶柩為你送行,毅然親書“錢塘蘇小小之墓!”告慰你在天之靈。 慕才亭上,香丘一堆。“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負(fù)一生愛好山水”是你的遺愿,山水之于小小,猶如小小之于我。 “ 且看青冢留千古 漫道紅顏本暫時。”墓前的碑文在翰墨里飄香,款舞著冰雪的情懷與蝶羽的風(fēng)姿,想你這風(fēng)塵一樣的南齊女子,雖為錢塘藝妓,卻能流芳百世。史書毫不吝嗇的把美譽(yù)留給你,多少文人騷客為你賦詩作詞 ,甚至連乾隆皇都不遠(yuǎn)千里萬里,駐留于慕才亭下,游走于西湖之畔,抬首于西泠橋上,一路尋找著你昔日的芳蹤。 “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落秋的西湖,凝目望去,一片靜寂。苔蘚斑駁的記憶隨著小徑在風(fēng)中搖曳,西湖,清泓如碧。夕陽在湖中的殘荷上灑下一縷金紗,把幾朵晚荷映得分外凄紅,殘留的一絲荷香裊裊地輕展我心扉的痕跡??粗缈椀挠稳撕蜐M亭的題詩,我想你的香丘再沒有寂寞和神傷。可你那縷寂寥的芳魂呢,飄飄渺渺而今流落何方?你這德、藝、才、色俱佳的錢塘第一美人,芳華一剎,滿汀落花,容華謝后,不過一場山河永寂,流年漫漫里,只留得青冢如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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