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忤逆子(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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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平銀 發(fā)表時間:2016-08-07 16: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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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小說《忤逆子》題目新穎,巧設(shè)懸念,別具一格。何為忤逆子?咋一聽,讓人十分好奇,忍俊不住有一口氣讀下去的獵奇之心。為人之子的子君的所作所為果然如此,忤逆不孝呀,讓人覺得不可理喻!直到一口氣讀完之時,又讓人長舒一口氣:孝心可嘉也,原來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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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什么都好,就是有點兒忤逆不孝。 媽不在了,我和他領(lǐng)著孩子住在縣城,老家就只剩下了一個爸。我給他說過多少次,讓他把爸接到縣城來和我們一起住,可他非但不接,反而還說爸不愿到縣城來。我有點兒生氣,就說:“你又沒回家接爸,你怎么就知道爸不愿到縣城來呢?” 子君說:“爸在電話里說的。” 我說:“爸在電話里說你就相信?怕是你不愿意讓爸到縣城里來吧?” 子君說:“沒錯,我的確是那個意思。” 我說:“這可是你不愿讓爸來,我可不背那個黑鍋!” 話雖這么說,可爸一個人住在鄉(xiāng)下,我心里總是不踏實。先不說別人會怎么看我們兩口子,就是在良心上我也覺得過意不去。都是生兒養(yǎng)女的人,百善孝為先,我們怎么能讓爸一個人住在鄉(xiāng)下呢?經(jīng)過反復(fù)琢磨,我終于想起了一句古話:“兒孝順不如媳婦孝順,女孝順不如女婿孝順”。因此我給子君連招呼都沒打,就一個人到鄉(xiāng)下把爸接到了縣城。 爸沒有其他嗜好,就是喜歡抽煙,因此爸到縣城的第一天,我就給爸買了一條“芙蓉王”。可我剛把煙遞給爸,子君就一把把煙奪過去說:“不準爸再抽煙了!抽煙有什么好?既浪費錢又傷身體還污染環(huán)境?!?/p> 我白了他一眼,生氣地說:“你怎么能這樣呢?他可是你爸呀!” 沒想到爸卻說:“小惠呀,子君說得對,抽煙既浪費錢又傷身體還污染環(huán)境,我不抽了,我不抽了,把煙拿去退了吧!” 我知道,爸雖然嘴上說不抽了,心里肯定不痛快。悶悶不樂地在縣城住了三天,就又堅決要回到鄉(xiāng)下去。 我見爸要走,就埋怨子君說:“都是你這當(dāng)兒子的干的好事,看把爸氣得……” 子君倒打一耙說:“這還不是怪你,你原本就不應(yīng)該把爸接到縣城來!” 我氣得真想扇他兩個耳光子,但一想到他是我的丈夫,就又把一口惡氣吞進了肚子里。 第四天一清早,爸又無聲無息地回到鄉(xiāng)下去了。一時間,我的心就完全亂了。想到爸那花白的頭發(fā),蒼老的面容,粗糙的雙手,微駝的脊背,我就狠狠地罵子君:“你根本就不是人!爸那么大年紀了,你竟讓他一個人住在鄉(xiāng)下。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給了你這么一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子君也不生氣,竟然嬉皮笑臉地說:“你罵吧小惠,你罵吧!我這一輩子,能有你這么一個罵我的媳婦真是我的福分!” 我拿子君沒辦法,就不時地給爸打電話,問爸過得好不好,問爸身體怎么樣,問爸一個人在家寂寞不寂寞,問爸……我想到哪里就問到哪里,反正爸開心就行。 可是不久,我卻被爸嚇了一跳。我剛把電話打通,爸就有氣無力地說:“小惠呀,別打電話了,我就在縣城呢!”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你就在縣城?那怎么不到家里來?” 爸說:“我病了,在縣醫(yī)院住院呢!” 我的心又猛烈地跳了一下:“你病了?在住院?那怎么不給我們打招呼啊?” 爸說:“唉,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們都忙……” 沒等爸說完,我就連忙“打的”往縣醫(yī)院里趕。在車上我就給子君打電話說:“子君,你這個混蛋!你把爸氣病了,正在縣醫(yī)院住院呢!” 子君接到我的電話,幾乎和我同時到了醫(yī)院。還沒到爸的病房,我就給了子君一個下馬威:“都是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兒子惹的禍,弄得爸到縣上來看病都不給我們打招呼了!” 爸一見到我們,立即就安慰我們說:“看把你們急的,我并沒有什么大病,就是腳有點兒痛。醫(yī)生說是痛風(fēng),只要住幾天院、吃點兒藥就好了。你們都去忙你們的,別守著我。我的身體我知道,死不了!” 爸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就出院了,出院后我又接到了家里。 聽說爸住院回來了,就有不少的親朋好友來看爸。有的拿著滋補品,有的拿著米和面,大多數(shù)都拿著錢,有拿三百的,也有拿五百的,兩個舅舅拿得最多,都是一千。我本來要到酒店去包兩桌,可子君死活不干,子君說到酒店去包席沒有人情味。沒辦法,只好自己做??勺约鹤鲎泳齾s不愿意幫忙,他說他要陪客,叫爸給我?guī)兔ΑN业怪腊质亲霾说囊话押檬?,但在那么多的客人面前我卻覺得臉上掛不住。于是我悄悄地對子君說:“你讓爸陪客你來幫忙嘛,你怎么能讓爸下廚房呢?” 子君一笑說:“讓爸做菜有什么不好?你不正好學(xué)學(xué)爸的手藝嗎?” 我說不過子君,只有任憑爸在廚房里忙碌。 吃飯的時候,子君搬出了一整箱“漢水春”?!皾h水春”是好酒,兩百多塊錢一瓶。子君不但輪番地陪客人喝酒、給客人敬酒,并還給我倒上酒要我作陪。爸看著“漢水春”,不停地吧嗒著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素菜。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就把酒杯遞給爸說:“爸,你也喝一點兒吧?” 爸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子君,連忙說:“我不喝我不喝,你們喝你們喝,你們放開了喝?!?/p> 爸不喝酒,我就給他夾了幾塊肉放進他的碗里。爸又怯生生地看了子君一眼,連忙說:“我不吃我不吃,你們吃你們吃,你們放開了吃。” 飯后,爸默默地收拾著碗筷。子君說:“爸,你是住一段呢還是明天就回去?” 爸連忙說:“明天就回去明天就回去!” 我一聽,眼淚都幾乎流出來了。子君吶,作為兒子,你怎么如此地嫌棄爸呢? 爸捧著一摞盤子來到廚房,我忍不住抹著眼淚說:“爸,你把氣量放大一點,千萬別和子君一般見識。他就是那么一個二桿子,慪他的氣不值得?!?/p> 爸突然溫和地笑著說:“小惠呀,你錯怪子君了,他是孝順我呢。他讓我住在鄉(xiāng)下,是因為鄉(xiāng)下的空氣比城里好;他不讓我抽煙、喝酒、吃肥肉,是因為我有病呢。別人都說“三高”可怕,可我卻得了“四高”。你知道哪‘四高’嗎?就是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高尿酸。我為什么痛風(fēng),就是高尿酸把我害了。所以子君讓我住在鄉(xiāng)下,并且把煙、酒、肥肉都戒干凈,他是想我在世上多活幾年呢?!?/p> 聽了爸的一番話,我才終于明白了子君的意思。這家伙,為什么不早把他的想法告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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