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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花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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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美 發(fā)表時間:2016-07-02 16: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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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一篇愛情小說。文字清香,故事委婉,情感豐富,情節(jié)細膩,讀后令人唏噓,耐人回味。愛是什么?情為何物?一種難言的柔情,入心入肺;一縷獨語的沁香,入骨入髓;一絲風吹過花叢的飄逸,入眼入喉。即使不言不語,即使山高水遠,即使天災人禍,彼此的心依然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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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梨花飛舞,他握緊她的雙手:“我只愿做那樹為你開落的梨樹花,為你盛開、為你凋謝;守候你、保護你;懂你、惜你,生生世世!” ——題記
那年,他18歲,父母曾是留學歸來的學者,在文化革命期間被打成右派,被下放到偏遠的沁溪小鎮(zhèn),一排排白色的小房樓躲在這座郁郁蔥蔥的小山中,在這里住下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與世無爭的小鎮(zhèn)!這里的人身上充滿著書香之氣,勤勞,淳樸,待人誠懇。給人一種很親切、溫馨的感覺!對于受盡四人幫折磨的父母來說來到這里無疑是到了天堂。后來文革解放,平反后的父母深深的戀上了這個地方,也沒有回北京,就在這里長期的住下來! 蘇杰就是在這里無憂無慮的長大,由于從小受到父母和鄉(xiāng)親的熏陶,他很小就能吟詩作詞,書法,繪畫,鋼琴。1米78的高個兒,濃眉,長著一雙嫵媚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菱角分明臉龐!樂觀,善良的他成了鎮(zhèn)上的一塊香餑餑。今天幫這家大媽修理電器,明天幫那家大嬸兒搬東西寫信,誰家的桌椅板凳壞了不愿丟掉的都會找他修理。他是年輕姑娘們喜歡的對象,暗戀的、明里喜歡的,都有。可別看他長的帥氣、精明,內(nèi)心世界純潔沒有一絲灰塵的他卻是個木呆腦瓜,不省事兒!比方說吧,秦姑娘送他幾塊從城里帶回來的巧克力,他樂呵呵的收下給來家里玩的小孩吃。蘇妹妹約她去看電影,他卻把鎮(zhèn)上的小孩都帶上。把那些姑娘們急得又不好說些什么!讓她們哭不得、笑不得、也氣不得。 然而,四月的梨花正在他身上悄悄綻放。那天,他拿著剛修好的小木凳就往剛大嬸家跑。“嬸兒,這小木凳修好了,我給你放……”,“哪兒”倆字剛要從喉嚨里沖出來就被活生生的卡在哪兒了。屋里坐著一位他從沒見過的姑娘,不過他想他很快就會認識的!無意中對上她清澈幽黑雙眸,他的心“怦怦”的跳個不停,他感覺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可是她真的“好美”! 一頭又黑又長的秀發(fā)似那山邊的瀑布齊垂腰間,瓜子臉,白澤的皮膚而不失紅潤,幽黑的眸子,大眼睛,雙眼皮,尖尖的鼻子,粉紅薄唇小嘴,1米65的身高,略瘦,一雙纖細、白凈的手。一身白色連衣裙,她微微一笑,仿佛置身在陽光明媚的四月,微風輕撫而過,溫暖中略帶清爽! “小杰,你來了怎么不進屋,快進去坐坐!”剛大嬸從菜院子回來,手里提著一大籃子新鮮蔬菜! “哦、哦、哦,您這小木凳我修好了,給您放哪兒?”他拿著凳子,結(jié)結(jié)巴巴,一臉窘迫。 “隨便放哪兒都好,來!這是我侄女兒,襲兒!在我家玩幾天。你們年輕人有話說,還要麻煩你帶她到處逛逛!”剛嬸兒邊放下菜籃邊向他說著。 “不麻煩、不麻煩,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下午再來?!边€沒等剛大嬸兒開口,他就一股風似的溜走了!回到家里,他不是望著天空一言不發(fā),就是坐在那兒癡癡的傻笑。
這幾天他什么也沒做,就像漫步在云端似的,輕飄飄的,時間“咻”的一聲就從他身旁溜走了。他甚至有些惱怒時間為什么過得這么快! 躺在床上,手里拿著臨走前她這幾天他為她拍的一張照片。用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兒,口里癡癡的念著“襲兒,襲兒!”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照的,那些梨樹枝上綴滿花朵兒,密密匝匝,層層疊疊,如白云輕飄,如雪花漫灑,滿枝、滿樹、滿院!她站在梨花樹下順手掠過一枝梨花,花瓣里還滾動著雨夜殘留的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晶瑩剔透、光芒四射!輕風扶起她的長發(fā)與花瓣共舞。她就像一個流落人間的天使,清雅、恬靜、純美! “嬸兒!嬸兒!襲兒在哪兒?襲兒的家在哪兒,我要娶她!”大清早的,他手里緊緊地拽著襲兒的照片出現(xiàn)在剛大嬸的家門口,他想好了,他要娶她,他要她做他的妻子,他要做她那樹開滿梨花的梨樹。 初次到她家,是和他爸爸去提親。她的父母有事出去了還未回來,她是還那一色白衣,她把他們迎到客廳坐下,沏好茶。便去書房繼續(xù)看書,她手里捧著的是一本古詩,他瞟到幾行“妾發(fā)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是李白的《長干行》!”他在心里暗自驚嘆??吹缴砼砸荒槆烂C的父親,他又不得不低下頭去! 一股淡淡的梨花香緩緩地沁入房間,順眼望去正是院中的那幾排梨樹花,微風夾著馨香在樹旁枝尾悠悠飄蕩,銀白如雪的花朵襯托得這農(nóng)家小院分外安靜。正是皇甫冉的那首“巧解逢人笑,還能亂蝶飛。春風入戶時,幾片落朝衣?!?/p>
在得到父母的許可后,他偷偷地瞞著她,為她建造了一座屬于他們的梨園。里面有一幢兩層的小房樓,精巧別致,院中種滿了各種梨花樹。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是他自己設計讓朋友偷偷請來當?shù)刈詈玫墓と?,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砌成,栽種的。這兩年里,他沒睡過一個好覺,夜里回到家剛睡幾個小時天就亮了。有時遇到刮風、下雨的夜晚,他就整夜的守在哪兒,靜靜地聽雨水滴答滴答的聲音,串成一曲曲音樂,待天亮的時候就等著工人來一起干活。在最后的將書櫥搬到書房里的那一刻,他倒了,他累倒在他的新房里!那一次他足足睡了四天! 雙方父母把婚期定在四月,為他們在梨院中舉行了婚禮?;槎Y那天她穿上他為她縫制的那件白色、帶梨花水印兒的婚紗。那天,梨花樹自愿充當起了花童。在梨花紛飛的世界里,他緊握她的雙手,對他許下此生不變的誓言:“我要做那棵只為你開落的梨樹花,守侯你、呵護你,懂你、愛你。生生世世!”淚水從她微笑的臉龐輕輕滴落!
又是一個梨花盛開之際,在梨花翩翩起舞的歡呼聲中他們盼來了他們的雙胞胎女兒,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
清晨,飯桌上的香氣總會很調(diào)皮的在他夢中搗蛋,抱起兩個睡眼惺惺的寶貝女兒,趕上妻子做的美味早餐。中午,窗外幾縷飛來的梨香伴著孩子們進入甜甜的夢鄉(xiāng)。他們在書房輕輕念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彼麄円黄鹈枥L院中的梨花,有花蕾的、花朵兒的;含羞的、嬌艷的;盛開的、凋謝的;一棵的、全院的。黃昏,他們相擁而坐,看著兩個孩子在院中的梨花樹下嬉戲,興趣之至,他會把溫柔的嬌妻也拉入孩子的游戲中。讓孩子們?yōu)樗槲?,即興演唱情歌!看著夕陽中的一家四口,他心里暖暖的,他覺得生活就想像小溪里的水,要慢慢流! 可是,一輛突如其來的大卡車,沖向還未從幸福中緩過神來的他,他被撞飛一丈多遠。鮮血從他的身體里慢慢的滲出,染紅了他懷中的生日蛋糕,腥血毫不留情地將他的微微翹起的嘴角瞬間掩蓋,鮮紅色的奶酪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急診室外,圍著在家?guī)退麘c祝28歲生日的親人。看著從急診室進進出出的護士,他們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墻上的時鐘“滴答滴啊”的跳動。就在他們快絕望的時侯“碰”急診室的門打開了。“24”個小時,這短暫的24小時對他們來說仿若經(jīng)歷了24個世紀。在這個24小時里溫雅的妻子哭昏過去三次,柔弱的母親暈倒在病房,堅強的父親一夜之間白了頭發(fā)! “醫(yī)生!他怎么樣了?”全家人紛紛涌上前來?!吧褵o大礙,兩三天就能醒過來。不過,由于右腦受到重物劇烈撞擊,雖然大量的淤血已經(jīng)清除,但還有一小塊淤血我們無法清除,壓迫神經(jīng)。運氣好的話兩三個月淤血就會散開,運氣不好的話會造成左肢體終生癱瘓!”說完醫(yī)生搖搖頭。 在妻子的精心照料下,他身上的那些傷疤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年過去了,他的左手還是沒有任何效果。當他知道他這輩子永遠都是這樣,他的手和腳再也不是從前那只手和腳。他感到絕望,他心中那些飄在空中的梨花瞬間枯萎,只剩下殘枝枯葉!他開始自暴自棄,一臉的冷漠,他的脾氣變得很壞很壞,動不動就沖妻子發(fā)脾氣,罵人,當著孩子的面摔碗,撕自己寫的詩,撕梨院中畫的畫;就連平時最粘他的兩個女兒,也嚇得躲到媽媽身后,不敢出聲兒。 深夜在妻子和女兒熟睡后,他又悄悄地起來。將白天那些詩詞、畫的碎片。一張張找回來,用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慢慢粘好,在鐵甲盒里裝好藏到放廢棄的小木房里!在消滅那些痕跡后,他又輕手輕腳的回到床上。望著日益消瘦的妻子,他看在心里卻什么也不能做!想起以前他的許下那些諾言,他一刻也沒忘記,只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實現(xiàn)它的機會。望著懷里的妻子他很痛苦,眼淚忍不住唰唰地往下掉。他怕驚醒懷中的妻子忍住悲傷轉(zhuǎn)過頭去。他卻不知,窗外的月亮卻窺見了妻子眼角的淚水!
那天,從早上一直到她們離開,他沒有與她們見上一面,他把自己反鎖在書房里。任憑門外兩個女兒怎么哭著要爸爸,他也無動于衷。他兩只眼直直的望著院中的梨花,他不敢回頭去聽門外的哭喊聲。他怕,他流著淚勸自己一定要忍住,絕不心軟。 她的父親來接她們了,她拉著兩個哭泣的女兒,站在梨花樹下,白色的梨花瓣隨風落在她的發(fā)間,頭上,腳下,強忍著疼痛,用紅腫的雙眼朝樓上的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盡管沒有看見他,但她知道,此刻的他正流著淚在望著她。她是他的天使,他喜歡看她笑,所以她不能哭!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她沒有簽字,她放在了床上還有一起讀過《詩經(jīng)》。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沒有忘記結(jié)婚那天他對她許下的諾言,她要和他做那張院中的梨花網(wǎng)“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他們已是院中的那張吊床,被打上千千萬萬個生死結(jié)!她不怕困難,不怕他殘疾,她只怕沒有他的梨花,該怎樣飛舞在天地間! 夕陽的余輝散盡最后一絲氣力,用火紅的晚霞透過這梨花樹梢,將他們的身影深深的刻印在這梨花院中!
2012、1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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