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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街歸來的途中，偶遇一位大叔，剛吃了閉門羹，我瞧見他被一農村無禮的婦女掃地出門，斜著身子走了幾步，然后做出了惹眼的一舉動:伸手拉出放水的金德管子，沖著白雪皚皚的山巒一瀉三千尺，真有李青蓮居士的雅范。我相信我清晰的身影是完全無誤地倒映在他的眼球上，否則他就是高度近視者，把我看成了牛馬畜牲。他怡然自得地享受了這無盡的歡暢之福，我實在眼紅。

前面駛來一輛罕見的廉價的轎車，我走過他的身后，潺潺小溪水流淌的聲音依稀可聞，他真是太幸福了，是最令我羨煞的真正的活人。

近些年，我一直往返于文明的大都市，看見過太多的不同品性的人，能與他相比的，我真心地無法挑揀出一個來。在人來人往的城市里，憋尿是最正常不過的文明行為了，我也時常憋尿。記得前次從貴州德江縣返回貴州銅仁市的途中，真是令我吃夠了一壺濃香馥郁的龍井。剛剛上車，水管末處的閘門便開始斷斷續續地發來緊急信號，高速路上如何方便呢？為了不接收信號，索性轉移注意力，聽說這是大有裨益的，我找不到第二條法門，索性實踐起來，沒想到還真有收效，就那樣一直憋到車站。心想終于可以輕松一把了。誰知，同行的同學又把我拽上了出租車，這下真是大禍臨頭，徹底掛了。由于嘗到了先前的甜頭，我再度轉移尿急的注意力，又捱到了學校。一開門，我不得不拿出百米沖刺的雄威，殺進衛生間，足足瀉了三四分鐘。

我在想，若是換做今天的這位大叔，他會不會大呼一聲，繼而拉出管子，用一個塑料瓶接住，噓噓地行樂呢！若是他真的做了，沒被人發現當然是再好不過。若是踩了狗屎，不幸被人瞥見或是聽見甚至是聞見，他又該如何面對那蜂擁而至的鄙視的指指點點呢！真不敢夸張地想象。

只怕他今生再也沒有那樣表現自己的機會了。他一如既往的拉緊黑黢黢的亮堂堂的皮大衣，頭上頂著一塊骯臟的多年未洗的帽子，蓬松的胡子像是農人丟掉的干枯的稻草，我只能瞥見這些大概的輪廓特征了，奈我近視眼，不忍多看。

我學習了一堂確確實實的人生哲學課，授課人是落魄的無知無識的成分足量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