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樹,一棵忘記愛情的樹。每逢春風溫柔,我的身軀就在詩雨中融化,瘦弱的枝葉搖搖曳曳,婆娑之舞信手拈來。對面的山上,一雙眼偷窺著我落寞的身姿。我傾斜著七情六欲,用生命的余光注視,那模糊的身影。山風悠悠,聽不見的是愛的哭泣,看不見的是心的花開花落。唯獨我,偏處一隅,思萬世柔情。
曠野青青,漫山的綠意消融了我的憂愁,眉梢舒展,勤勞的蜜蜂閃動著我那些發(fā)霉的情愫,四處散播。我合手祝愿:生命不再悲壯。嘩嘩的滂沱山雨突兀而至,沉重的雨花開在我的枝頭,純凈的雨水一點點的浸入我的身體,凹凸的脈絡沿著我的憂傷蔓延,饑渴的全身張開嘴,貪婪的吮吸。
山雨驟歇,清新的空氣彌漫愛的味道,芳草的清香暈染著我的心房,可我要的花開卻沒有來。天空中,云來云去,可我卻永遠也學不會白云的瀟灑飄逸。也許,此生,我的生命就是樹的偉岸。可對面的山上,還有一雙眼睛我沒有看穿,那充滿渴盼的眼神陶醉著我的心扉。在那雙眼前,我渺小的只是一株草,但我的心里依然充滿馥郁花香。因為我堅信,當我把樹冠遮向你時,你的心,將在我溫柔的樹蔭里消融。
江湖日落,影空心寒。歲月的旋轉(zhuǎn),卷走了一切的悲歡。翹首企盼,我那生命的枝頭,是誰的美麗在綻放?隔簾而觀,綽綽花影閃爍著我的珠淚。踏步斷橋,千年的風雪飄落,那深深的幽怨眼神向我看來,我轉(zhuǎn)身而去,從此,背上的紅塵壓彎了我的腰。我佝僂著身體,于厚厚的積雪中,搜尋你的足跡。哪怕是一絲青發(fā),也足以撫慰我一生的寂寞?
空曠的山野,滴滴答答雨聲響起,靜靜地窗外,塵土飛揚,內(nèi)心的暗潮洶涌。憑欄遠望,未來似乎就在腳下,可風景太過美麗。也許一切都是謊言,到底是誰在欺騙?我不敢相信,盡管心輕如燕,可我卻飛不出萬丈紅塵。那心門外,是誰在為我編織情花,高高的籬笆墻,隔離了皎潔的月光。沒有月光,我再也看不清,一雙眼只能奔跑在夜海中,尋找我那夢中的光明。
撐著時間的竹竿,破開波光中的艷影,清水河里的細草扎入我的心房,生著根,發(fā)著芽。刺眼的陽光穿過云霧,照射在蒼茫大地上,渺茫的塵土飛舞,我的心緒像指尖上的紋路,雜亂的排列。我垂著頭,感嘆著歲月無情而又多情。在那些歲月里,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棵長在空谷里的樹,在樹的身旁,清風相許,明月照影。終于,那種愜意的生活,脫離了我的蔚藍色的天空。
人,就是一顆塵,只要心里有愛,世間處處是風景。不管萬千坎坷,一道道的逾越,就是自我的突破。越往前走,越靠近自我,實現(xiàn)心的完整,是自然賦予我們的權力。曾幾何時?我們因為愛情而寂寞,我們因為黑夜而孤獨。彼岸思念終跨不過一海驚濤駭浪,對于一望無際的汪洋,我們就是一葉扁舟,在波濤中歪斜著身影,等待著落日的審判。同時,我們的心里也在掙扎,因為,我們的生命,中將會回到樹的身旁。
樹的身旁,可以是依靠的溫柔,也可以是心靈的歸宿。每當遠離,與親人朋友作別時,楓葉荻花皆是我們的傷感。因為牽掛,我們的心更溫暖。因為思念,我們的生命更完整。人世間,人與人之間隔著一棵樹,一棵樹的陰涼可以消退生活的炎熱,也可以搭建成一條情愛之橋。橋下,奔騰著昨日的種種往事,那破舊的老屋,還有那闌珊的煤油燈。而心里,一條曲折蜿蜒的小路盤旋在記憶的邊緣,瘋狂的奔跑,山風吹過我的臉龐,狗尾巴草撓著我的腳板。我抖了抖腳,饑腸轆轆的布鞋長著嘴,等待著我用童年喂養(yǎng)。我飛過千山,穿過夜夢,在外婆的舊木箱里翻倒著,五顏六色的玻璃球滾落一地,寫著日記的破作業(yè)本泛著過去的時光,外婆給的壓歲錢在語文課本中掩藏。這時,外婆走到我的身前,她的白發(fā)在我的童年里發(fā)著光,天上的星星慚愧的退回到云來,我躺在外公的大腿上,天真的數(shù)著滿天星辰。石壩外,幾級階梯彎向那三棵櫻桃樹。我熟練的攀爬上櫻桃樹,左手握著綠葉,右手抓著枯枝,蛐蛐在我的腳下歌唱,青蛙游過我的心海,打瞌睡的象鼻蟲貪婪的吮吸著我的眼淚。無聊的我偷偷跑到屋后檐下,用手在沙窩里尋找蟻獅。抬起頭,一張蜘蛛網(wǎng)查封了我的記憶,失憶的我躲在葉下,偷聽知了談情說愛。一個春雷響起,大雨把山蘑菇驚醒,我撥開濕漉漉的雜草,于是,一碗鮮味的蘑菇湯在我的腸胃里流淌。
翌日,天亮了,東方的太陽照在金黃色的田地里,我撅著嘴,手里揮舞著鐮刀,沉甸甸的麥穗被我斬斷了頭顱,戰(zhàn)到憨處,隨手種下兩粒花生,花生在我的油鍋里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我背靠著玉米桿,吃著花生,突然想起了外公的牛。田地里,外公的牛偷吃著新生的谷苗。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揮舞著竹條,駕馭著外公的牛,耕耘了一片天地。事畢后,大汗淋漓的我奔跑在雨中,順手在橘樹里摘了一個熟透的橘子。上學后,我坐在課桌上,手握鉛筆書寫著我的罪惡。老師投來異樣的眼光,我全身一震,奔跑在逃課的路上。路上,隔壁的大媽告訴我,外地打工的父母回來了,我扔掉書包,撿了一片枯黃的樹葉,回到了外婆家。天空突然烏云滿布,我努力的揮著掃帚,將干脆的玉米堆成一座座小山,望著小山,我決定在山上建一片果林,以后不管我站在哪里?都是樹的身旁。
長河斷流,我在時光里沐浴,身上的塵土紛紛落地。我鉆進云彩里,找尋夢的印記。突然,一只大雁飛過,將我撞落。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艱難的攀上了一根藤蔓,我奮力的向前,鳥語和花香在我身前飄過,我不為所動,而是躲進了一個蝸牛空殼,等待身旁長出一棵記憶之樹。
我的身旁,是誰的記憶?而記憶的岸邊,我又在誰的身旁?樹沒有記憶,而身旁卻又空缺,這是為何?這是因為我們走向了另一棵樹。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九日于成都 竹鴻初筆
后記: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胡寫一通,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