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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們在傳達室吃飯，一個女人敲門進來了，問李明的家在那里，她說她是他的姐姐。我們給他指了指路，就放她進去了。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我一個人在傳達室里發愣。一個戴著口罩，穿著一件藏藍色羽絨服的女人急匆匆地敲門進來，氣喘吁吁的說：“嫂子，你還認識我嗎？我前兩天來過。”我疑惑地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沒有作聲。她趕忙摘下口罩，對我笑了笑說：“是我。”看到她熟悉的面孔，我才想起來她就是李明的姐姐。我連忙說：“認得認得。你有什么事嗎？”她神情凄然地說：“我對象在那邊出車禍了，急需五百元錢，人在急救室等著呢，不交錢醫生不給手術。我想先借點錢交上，把人救過來再說。可是我手里一分錢也沒有，我弟弟出發了明天才能回來，家里的親戚晚上才能拿過錢來。你能不能先借給我五百，明天我一定讓弟弟給你送過來。”

    她說著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快哭了的樣子。我被她凄然的情緒感染了，她快哭了，我也快哭了。我非常非常想拿出五百元錢來，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可是我手里只有二十元。我非常為難地對她說：“我不是不想幫你，也不是信不過你，但是我的手里真的只有二十元錢。”她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著：“二十元錢夠干么的，到住院處去交費人家都不收，嫂子這個院子里的人，你比我熟，你給我借借不行嗎？也就是一下午的事，晚上我家親戚就能帶過錢來，一定不讓你為難，可以嗎？就算妹妹求你了。”我幾乎要和她一起哭起來了。我要幫她，一定要幫她借到錢，我不能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因為我的吝嗇和不作為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一個家庭就這樣陰陽兩隔。

    我走到院子里，為難地對她說：“妹妹，現在院子里的人都上班去了，我能到哪里去借呢？”她說：“不可能這么個大院子家家戶戶都沒有人吧！你想想誰家有不上班的，家里肯定有人。”我在前面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在我后面緊緊地跟著。我想起來了，鍋爐房里有兩個鍋爐工在哪里，我就來到了鍋爐房，我說，兩位師傅，這個妹妹的對象在那邊出了車禍。急需用錢，要不醫生不給手術。晚上他家親戚就能把錢帶過來，你們能不能借給我幾百元錢，就當是我借的，鍋爐工疑惑地說：“她是你家親戚？”我遲疑了一下說：“是的。”那女人凄然地也連連說：“是的是的，這是我嫂子。師傅，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我丈夫在手術室里生命垂危。現在我的褲子里都是血。急需治療。你們不相信我，還不信我嫂子嗎？我給不了你們，我嫂子會還你們的。”可是兩個師傅都說，我們真的沒帶錢來，昨天賣的爐渣也沒給錢。我的心里很是不快，你們的心腸怎么這么狠呢？不就是幾百元錢嗎？就像還不起你們似的，幾百元錢能和一個鮮活的生命相提并論嗎？我失望的對他們說：“那就算了吧，我再去別處去借。”師傅說：“那你們去別處借吧，給那些家在這里的人借，會好借一些，誰家里不放個幾百元錢的零用啊？”

   我邊往外走邊思考借錢的對象，我想起來了，院子里的老張媳婦沒工作不上班。于是我們疾步向張嫂的院子走去。張嫂很爽快的答應借錢給我們，借給我300元。那女人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不再那么悲傷了。急著要走，還要趕緊走，為了加快步伐還騎走了我的自行車。說是我接孩子之前，她肯定能給我送回來。等她走遠啦，我才想起來，還沒問她的姓名。該去接孩子了，她依然沒有送回我的自行車。我隱隱地感到了恐慌，偷偷跑到縣醫院查問，今天也沒有入住的車禍病人。既然是李明的姐姐，就去問李明吧！可是，李明說，他本沒有姐姐，伯伯家里有個姐姐，工作在濟南，很少來往，前幾天也沒有來找過他。

    我終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