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如殤。暮靄沉沉,燈火一窗。
結(jié)束了一天的生活,平淡乏味。比之休息日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來說,還是好上不少的。
從沒想過給自己定位什么目標(biāo),缺失方向的我,像遇上磁場的指南針,搖擺不定。想想前些日子,充足的時間卻浪費在了游戲上,實際上,我也并不能確定我真的喜歡玩游戲,但我更愿去相信,玩游戲只不過是葉公好龍罷了!
對著電腦,一屋子的寂寥將我緊緊包裹,它們像繭絲,細(xì)長且柔韌,無論我怎樣的去掙扎,我都無法擺脫它們的束縛。
常常頭腦一片空白,昏沉思緒老舊疲乏,我像世間漂浮的塵埃,有心追求自由,卻無力自我救贖。
每至黃昏,霧靄編織薄霧細(xì)紗,我的心伴隨著夕陽西下,而愁絲滿結(jié)。癡癡的眺望西邊云彩,滿眼的余暉若有若無,隱隱間,仿佛能看到昨日種種。舊時明月未西邊而起,可我依然相信,西邊的路程,會比我的未來更加遙遠(yuǎn)。
夜色揮灑,炊煙裊裊。晚歸的螞蟻叼著食物,找尋著回家的路,它看起來有些火急火燎,六條腿自由協(xié)調(diào),看起來它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樣老態(tài)龍鐘。我攤下食指,放在它的身前,它停下了腳步,打量了下身前的龐然大物。它似乎憑借靈敏的嗅覺,捕捉到了殘留的味道。它埋頭搖了搖觸須,抖擻精神,挺直腰桿,威武的身子緩緩移動。當(dāng)它爬上我的手指,我頓感我的生命又重上了許多。由于它嘴里的食物太重,加之身子傾斜,腳上不穩(wěn),一個踉蹌,便從我的手指上翻落了下去。它看上去并不沮喪,繼續(xù)開始攀爬。這次它似乎聰明了許多,采 用后退式方法前進(jìn),我對這只小螞蟻的敬意油然而生。
看著它失敗,我似乎喜歡上了它的摔倒,每次當(dāng)它要成功時,我都會有意無意的抖動手指。就這樣,它一次次的失敗,卻不曾氣餒。此時的我,反倒覺得自己是一只渺小螞蟻。我看不清它的表情,也不知道它是否大汗淋漓,但我估摸,它應(yīng)該有些疲憊了,行動速度大不如先前。也許,此刻的它,饑腸轆轆;也許此刻的它,焦急萬分;倘若它因為我的阻撓,錯過了晚飯,錯過了禱告,錯過了人生,那么,自私的我,該用一顆什么樣的心,去得到它的寬恕?
它或許會因為遲到,而挨受責(zé)罰,可能是修補(bǔ)一個被雨水沖毀的窟窿,可能是被要求一年之內(nèi)不允許看望家人,可能是被送上恥辱的斷頭臺。想到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成了一個大自然的罪人,我讓一只無辜的螞蟻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回過神來,螞蟻已經(jīng)翻過了我的手指,之前還能看到幾只零星分布的螞蟻,這時,周遭一片死寂。我再次望向它,它的背影有些落寞,步履看上去有些蹣跚。我抬起頭,不愿再次打擾它回家。此刻的我,心百感交集,卻不知道因何如此?它消失了,消失在了那個不起眼的墻角。
突然,我有些懊悔,螞蟻因我未泯的童心而被黑夜束縛,而我卻不能攀上云端,摘下一顆星星,點亮它回家的燈火。
天空昏暗低垂,我的視線變得模糊,曾經(jīng)的風(fēng)景,瘦去了我遠(yuǎn)方的思念。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卻不愿再舒暢的繼續(xù)呼吸。
也許,那只螞蟻正在它的小屋里,用兩根鉗子,筑造一扇窗,筑造一扇可看見黎明的窗。也許,那只螞蟻正在燈盞前,用一雙黑色眼睛,試圖點亮每一窗燈火,照亮這個最黑的夜。
燈火浮現(xiàn),若往日云煙。一窗又一窗,卻不見,那張最美的臉。推開你的窗,我是你今夜的窗外燈火。打開你的心,我是你明天的萬里晴空。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騎上那只回家的螞蟻,找到你的芳蹤?
不知道今夜的你,是否靠近小窗,蔓延你的燈火。我想看見,一窗溫暖的燈火。我想聽見,一窗歡呼的燈火。
今夜,太冷,凄涼的夜風(fēng)拂過我的心,我的心飛舞在你的窗外,等待你的燃燒。燈火通明,你的影子映出我的失落。我開始明白,在你的窗前燈火里,我愿意化為灰燼。
來生,我渴望一場邂逅,但我卻不會逗留。因為秋夜已深,燈火為我照亮了一座城。盡管燈火光芒萬丈,可我心里還是知道,我在流年里,遺失了一扇小窗。
如今,小窗也許被風(fēng)雨洗去了光鮮,也許被烈日剝?nèi)チ酸葆澹苍S被黑夜俘獲去了一顆寂寞的心,也許被一只流浪的螞蟻占去了溫暖的巢穴。
不管如何,燈火為我守住了一窗的眼淚?不管如何,燈火為我留下了一窗的安慰?
晨曦傾灑,夜盡天明。燈火在時間的流里熄滅,小窗在記憶的城里化為朽木,我關(guān)上窗,打開門,看見一窗燈火懸掛中天,為我烘干了,記憶中的悲傷。
從此,我不再懷念那個黃昏,我不再懷念那只螞蟻,我不再懷念那窗燈火。
二零一四年七月十日于成都,竹鴻初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