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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與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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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兆全 發(fā)表時間:2015-12-05 1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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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小說雖短,意境無窮。老爺子吳鎮(zhèn)長與兒子吳縣長嗜好不同,一個喜好水仙,一個喜好荷花。為官一任,思想觀念不同,追求目標自然不同。文字凝練,寓意悠長,特色鮮明。思想性、藝術性高度統(tǒng)一,讀來令人回味無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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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顧名思義——水中仙子,所以,水仙鎮(zhèn)的吳鎮(zhèn)長特意養(yǎng)一盆水仙,表示自己不染銅臭、不入污泥。他每日為水仙換清水,樂此不倦,直到退休、病故,還不忘叮囑縣長兒子,每年的忌日,墳前擺一盆水仙就好,金山銀山小洋樓,一切全免。他生前有個愿望,希望全鎮(zhèn)發(fā)展水仙養(yǎng)殖業(yè),形成超大規(guī)模,水仙鎮(zhèn)名副其實,優(yōu)質(zhì)水仙走出國門,讓全鎮(zhèn)致富,仙氣蔓延全球。可惜,號召無力,民眾不響應,宏偉藍圖化作南柯一夢,心愿未了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人死如燈滅,吳鎮(zhèn)長不可能從墳墓里爬出來教訓吳縣長。忌日那天,吳縣長入鄉(xiāng)隨俗,置辦祭品,房、車、電器、聚寶盆、搖錢樹,一應俱全。他說,官也是人,也要食人間煙火,吃好,喝好,穿好,玩好。他還說,咱荷花村不能學習水仙,要學習荷花,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他打算開發(fā)千畝荷塘,向洞庭湖看齊。 開會、考察、拍板、征地、打井、進種、承包、宣傳,吳縣長全心全意投入這項工作。夏天,荷花盛開,游人絡繹不絕、流連忘返,荷花村迎來前所未有的繁榮。一村民不失時機開了一片比較高檔的“荷花飯莊”,吳縣長大為贊賞,開業(yè)那天,百忙之中蒞臨指導,帶動人氣。以后的日子,吳縣長隔三差五光顧,自酌自飲,憑窗觀荷,怡然自得。 時間一久,飯莊老板不但認識縣長,而且與縣長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一次,老板照例陪縣長喝酒話家常,半瓶茅臺下肚,吳縣長突然大發(fā)感慨: “我那老爺子不行,自命清高。水仙好個屁!守一盆清水,莊稼不施肥能長?孩子不吃肉能長?水仙不靠二氧化碳能長?你看,荷花,一朵一朵又一朵,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污泥也是寶啊,蓮藕就喜歡扎根污泥,縣里堅決扶持你們,叫你們家家戶戶奔小康!” “完全正確,我代表全村人民,不,全縣人民感謝您!您造福一方百姓,如萬家生佛,全村人民,不,全縣人民永遠不會忘記您!”老板不失時機拍馬屁,“遠景不談,目前荷花村的餐飲業(yè)煥發(fā)勃勃生機,您,大功臣,應該永遠留名村志,不,留名青史!我這刁民,不,草民,有幸和縣大老爺把盞言歡,有幸和縣大老爺交朋友,做夢都想不到,一萬萬輩子都想不到!您,荷花村的大救星,大恩人!敬您一杯!” 服務員剛好端來一碗銀耳蓮子羹,吳縣長醉眼朦朧,連聲說好,不知說菜還是說人。 “這小妮兒人稱水仙,一身清白,您看她……”老板揣摩吳縣長的心思,見吳縣長不住點頭,忙吩咐水仙,“水仙別愣著,趕緊給吳縣長把酒杯端起來,吳縣長官大架小,平易近人,最愛與民同樂,肯定賞臉!” “出污泥而不染,這姑娘像荷花嘛!水仙不如荷花,我做主,改名荷花!”吳縣長一陣豪笑,酒到杯干,“水仙,荷花,小身材像水仙,小臉蛋像荷花,嗯,秀色可餐!” “吳縣長金口玉言,水仙啊,還不敬酒?”老板一個勁起哄,“水仙啊,不,荷花,大方點,敬酒可得誠心誠意!吳縣長的老爺子最愛水仙,吳縣長最愛荷花,你身兼兩職,不,合二為一,一定與吳縣長前世有緣,今生更有緣。我吧,陪別的客人,吳縣長交給你。荷花,給吳縣長再滿上!荷花,這名字好!” 荷花再好也會凋謝,荷花飯莊卻四季常開,生意興隆,食客天天爆滿。 蓮子上市的時候,荷花鯉魚跳龍門,進了縣委機關招待所。她如魚得水,好不風光。吳縣長力排眾議,再次破格提拔她,反正非親非故,咱屬于不拘一格降人才,沒任人唯親之嫌。做人要有始有終,做官更要有始有終,荷花的生活啦,工作啦,吳縣長一直關懷備至,如長兄慈父,荷花只恨不能以身相許。一天早晨,荷花軟求硬磨,懇請吳縣長陪她去看望鎮(zhèn)長爺爺?shù)膲?。自己本名水仙,說什么也得叫鎮(zhèn)長爺爺認識一下,鎮(zhèn)長爺爺興許給自己定一個名分,免得不倫不類,魚目混珠。 吳縣長被逼無奈,妥協(xié)了。就算遵照老爺子的遺囑擺一盆水仙吧,讓老爺子評判變身荷花的水仙究竟愛清水還是愛污泥。他準備了一條金項鏈、一條銅項鏈,打算在墳前當著老爺子的面取出,那時,老爺子更會看清,水仙與荷花這個女人究竟愛純金還是愛銅臭。 驅(qū)車來到墓地(荷花剛買一輛進口轎車),吳縣長大吃一驚:老爺子的墳前怎么長水仙?神了! 什么水仙嘛,一顆洋蔥!荷花取笑吳縣長,吳縣長閉目深思,欲言又止,神態(tài)卻與以往大不相同。他可能看到老爺子,老爺子可能跟他說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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