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去逛商場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在商場突然遇到了她。
她不顧及商場那么多人的眼光，老遠就給我打招呼：“嗨！老朋友！你好，好久不見，真的好想你啊！”
“是啊，好久不見了，真的沒有想到，今晚，我們竟然能在這里遇見。”我回應她說。
“好久不見，真的好想你啊！現在，你還在原單位上班嗎？你家老人身體還好吧！”她一邊快步向我走來，一邊熱情地詢問著。
“謝謝你的想念和問候。雖然，多年不見，感覺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化，依然漂亮如昨啊！看來，你生活的很舒服愜意吧！你和他應該早已結婚了吧！……”
我對于她的那份好奇，時至如今，也依然沒有改變。
“呵呵，感謝你還記得我曾經的那些故事。我們姐妹好久不見了，今晚在此偶然相遇，應該也算是一種緣分吧！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敘敘舊，聊會天吧！反正，今年的女裝也沒有什么新穎時尚的款式，我也逛累了。說實話，你在我的眼里也是沒有一點改變，還是那樣的熱情開朗。曾經記得，你最喜歡一個人逛街，自由又輕松。看來，你這習慣，也沒有一點兒改變啊！如今，還是喜歡一個人逛街？”
“是的，一個人逛街，多自由、輕松、自在。
自己逛街，喜歡什么就買什么，避免外人為你參考之時，無意打消自己購買衣物的美好愿望。是不是？沒有想到，梅子，你今晚也是一個人逛街？為何，今晚，他沒有陪伴你而來？他不是很喜歡陪你逛街嗎？”
“嗨，不要再提他了。我和他早就拜拜了！親，我們還是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坐會，好好聊會天吧！”
“好吧！我們就去隔壁的那個茶館吧！”
她走近我，很自然地挽起我的右臂，我們好似一對很要好的閨蜜姐妹，一起走出商場，來到附近的一所茶館。
（二）
此時此刻，與她如此親密挽臂一起逛街，給我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種久違的感覺，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在心里，試圖追憶自己與她初次相識的情景，應該是18年之前的春天吧。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在1997年的春天，我住在公安大學附近的大姨家，因為舊樓年代已久，國家打算重新為這些老革命干部，拆舊蓋新樓。
當時，因為家具太多，搬運不便，都是一些好材質的家具，丟之又可惜。
于是，大姨夫就對我說：“丫頭，你去附近的那家中介公司，問一問他們，誰家需要舊家具，我們白送他們……”。
說心里話，那個時候的我，性格雖開朗，但是，從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更不喜歡結交陌生之人。
既然，大姨夫他老人家已下達命令、吩咐我的事，即便，心里不愿意，也要硬著頭皮去辦啊！
其實，那個時候，雖然，我天天路過那家中介公司，因為，自己又沒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事情，所以，我從來就沒有走進過那家公司大門一次。
平時，總聽說，這家中介公司辦的很不錯，公司老總是個山東轉業軍人。他為周邊小區的居民，和很多孤寡老人，解決了很多生活不便的問題。
他為大家伙介紹的保姆、護工、家庭醫生和家教都很好。
清晰地記的，那天下午，我去這家公司的時候，屋里擠滿了來自全國各地找工作的人，有男、有女、有年輕的也有年老的，幾乎都是前來填表應聘的。
滿屋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工作人員，個個都忙的不亦樂乎！
當時，我看到這情景，心想，算了吧。人家個個都如此之忙，我該如何開口詢問人家是否需要舊家具。嗨！還是算了吧，晚上，等空閑之時，再來也不遲。
就在我打算離開之時，沒有想到，一個身穿漂亮旗袍，身材苗條，皮膚很白皙的年輕少婦，向我走過，微笑地詢問我：“你好，請問你需要什么服務？是你找工作？還是，家里需要家教？保姆？還是醫院護工？……”
“對不起，我什么人都不需要，我也不找工作。我只是想問問，你們要不要舊家具，我家有很多的高檔家具。因為，舊樓拆遷，無法搬運，丟了很可惜！想白送你們……”
“好啊，謝謝你，謝謝你家如此好事，還想著我們。你等一下，我去告訴老李一聲。”
當時，我看著她轉身而去的背影，真美，真好看！
我猜想，她，一定是這家中介公司老總的漂亮愛妻吧！
也許，因為家具的贈送；也許，因為她的漂亮、健談、和心靈手巧的原因，我們彼此之間，竟然，漸漸熟悉了起來。
她很喜歡編織毛活。她的手很巧，一團團的毛線，在她的手里，幾天功夫，就會變成花樣奇特不一漂亮的毛衣、毛背心、毛褲、毛襪和圍巾，件件都漂亮好看！
在與她學習編織毛活閑聊攀談的過程中，得知她是一位來自包頭的下崗職工。
因為，她的姐姐遠嫁北京。于是，下了崗的她，就前來投奔姐姐。可惜，姐姐家居住很不方便，也無能為她暫時尋到工作。她為了不給姐姐家添麻煩，于是，就來這家中介公司找工作。很幸運她被留在這家公司為員工做飯。
當時，她悄悄告訴我說，老總很喜歡吃她做的飯菜，也很欣賞她的心靈手巧。她也很喜歡、欣賞公司老總，只可惜人家有老婆孩子。
……
（三）
我和她親密無間地挽著手臂，走進了商場隔壁一家很幽靜的茶館，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問：“梅子，你喜歡喝什么？鐵觀音?茉莉花？金駿眉?綠茶還是其它？我最喜歡喝碧螺春。你自由選擇……”
她抿嘴，微笑地回答：“和你一樣吧！沒有想到你的口味，也是多年沒有變化啊！”
“不是沒有改變，只是很難改變，呵呵……”
“親，我可以抽支煙嗎？我知道，你不喜歡煙味！”她說。
“你還沒有戒煙？梅子。抽煙對身體不好。你知道，我最反感女人抽煙的，說心里話，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就是討厭你抽煙的樣子。因為，在我的意念里，我總感覺抽煙的女人，有種讓人無法琢磨、不務正業的風流味道。你很了解我的性格，喜歡說話直來直去，你若生氣，我也沒辦法！”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說我，也一定會這樣評價我。但是，我不會生你的氣，真的，請你相信我！不瞞你說，你我姐妹雖然多年不見，也從未曾刻意聯系。然而，我卻相信，我們彼此之間，誰都不會忘記彼此的，不是嗎？就憑你剛才對我的直言，我也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還記得我曾經的那些故事……親，說心里話，我知道，這么多年以來，你一直都是那個最懂我、知我，卻從來沒有鄙視過我的那個最可愛最可親的人。你知道嗎？自從1998年的冬天，你我姐妹不辭而別之后，一路走來，我經歷了人世間太多、太多的人情變故和世態炎涼。這些年，我接觸了很多很多的人，男人、女人，高官、老百姓，普通的、成功的，輝煌的;善良的、狡猾的，淳樸可愛的君子、也有陰暗狡詐的小人……簡直多了去了，都說，社會是個大課堂，人類個個都是最精彩的演員，人生如戲又如夢，如此看來，所有的經歷告訴我，世事確實如此，時至如今，我已看透了這所謂的繁華紅塵，最終就是一個夢境而已！多年來，我尋尋覓覓，付出了自己太多太多的至誠至善與真情，最終，呵呵，最終尋來的，依然還是一場空夢而已！……”
（四）
我輕輕地端起杯子，示意她也喝口茶，再說。
“梅子，這些年，我們姐妹，雖然都生活在北京，卻一直都沒有刻意聯系，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經歷過什么。我只知道，今日我們姐妹再次不期而遇，偶然遇到，是件很高興很美好的事情。
我想告訴你的是，不管生活曾經如何待你，你都幸運走了過來，不是嗎？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其實，都是一個經歷的過程。不管是悲喜憂患還是苦澀甜蜜。不管是風雨坎坷、還是冰霜寒天；不管是愛恨情怨、還是歡聚傷離；只要走過，經歷過，都是屬于我們生命的一筆財富。理應好好珍惜，好好珍藏，好好追憶，好好回味！請問，你是否懂得，我這些話的意思？”
我看到她的雙眼，不知道何時竟然蒙上了一層霧氣，早已是淚眼朦朧了。
我心有忐忑地試探地問她：“梅子，難道是我說錯話了嗎？你沒事吧？”
她端起杯子，仰頭，一口氣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然后，她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用很酸楚的聲音對我說：“親，今晚能遇見你，真的是我的福氣！你知道嗎？在我的心里憋著一肚子的話，已經憋了好多年了，誰都不想說，也不想說給別人聽。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對于不理解、不懂自己的人去傾訴，定會遭到對方的鄙視，或者啐棄。為此，這些話，我寧愿讓自己爛在肚里發霉、腐爛，也不敢輕易對別人隨意傾訴。很幸運的是，今晚再次遇到了你，不管你喜不喜歡聽，瞧不起我也罷，我只想對你說，也許，說完了，我的心也就釋然了，空曠了。但愿，你能耐心陪我坐一會，聽我說說心里話，好嗎？”
面對她對我如此的這份誠意和祈求，還能讓我好意思回絕嗎？
我，靜靜地聆聽著她仿若潺潺流水的傾訴。
我想，今晚的我，也許，必定是她心底唯一可以真情傾訴，最好的聆聽者吧。
我把自己的身子，輕輕仰視地靠在椅背上，靜靜地聽她繼續訴說。
（五）
她說：“親，你知道我為何與他分手的嗎？我知道，自從你我相識的那天起，你就知道了我和他的關系。雖然，你從未向我問起。但是，你比誰都理解我、懂我，不是嗎？因為，我們姐妹年齡相仿，心境也很相近，善良、慈悲，感情細膩、重情且敏感，事事追求完美，骨子里有太多、太多，彼此相似又不甘心的東西。我們都喜歡追尋浪漫唯美色彩的夢幻故事。明明知道這些東西，有時很不靠譜，也不切合實際。只可惜，我比你任性，比你還要逞強，我一直對我的生命充滿了太多美好的憧憬與向往。我總是渴望自己的愛情，充滿轟轟烈烈詩意般美好甜蜜的暢享。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把我的美好夢境一個又一個地擊碎了。
從小，我生長在一個不是很富裕的工薪家庭。在我花季妙齡的青春，暗戀上我們班級上學習最好、樣子英俊的班長。然而，因為，種種原因，加之家庭和自己當年的羞澀與矜持，一直沒有敢于把心底的這份愛戀告知對方。后來，初中畢業，我進工廠當了一個臨時工。心氣很高的我，在工廠沒有看到一個自己心儀的小伙子。剛剛轉正不久，因為工作不景氣而倒閉，我也隨之下崗了。眼看著自己同齡的姐妹，都先后結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很多的失落感，于是，也為自己隨便找了一個，把自己嫁了出去。那個時候，我想，我的一輩子，也許，就這樣平平淡淡走完了。沒有想到，遠嫁北京的大姐，聽說我下崗了，婚姻也平淡無奇，就給我打電話，讓我來北京散散心，碰碰運氣。
于是，1997年，剛過完春節，我就來北京了。可惜，來北京之后，我才發現，這里并不是我心里想象的那么好找工作。人都是要面子的。既然來了，我也總不能再這樣回去吧，因為，心里對北京有太多的留戀和不甘心。
為此，我決定留下來。沒成想，我第一次自己找工作，竟然遇到了他。遇到了他，我很幸運地被他留在自己的公司工作。也許，是緣分吧！也許，是我們彼此的怦然心動。總之，說不清為什么，我留在了他的公司。后來，聽說他和老婆感情一直不合。
也許，因為當時的我很孤獨寂寞；也許，因為他對我太過于熱情的關照；也許，因為我們彼此之間，有很多的共同話題。后來，我們就好了。別人都說我是他的情人，是小蜜。我不管別人如何評價我，我只做我自己，因為我喜歡他，我不能欺騙自己的感情。所以，愿意為他甘心付出一切。我從1997年到2015年，和他好的這些年里，我從來就沒讓我為我花過一分錢。包括我的生日。平時，出外吃飯，都是我提前買單。他的生日，他孩子的生日，甚至他老婆的生日，我都提前為他準備禮物或者衣物。他的父母親從老家來京，我也是提前為他做好一切的準備和接待。
曾經，我在他的公司工作，后來，為了避嫌，我就離開了他的公司，一個人在外租賃的房子，每一次他想我，都是提前打來電話來找我，我總是提前為他買好水果、香煙和酒水。
逢年過節，單位發的福利我都送給他。為他做這些，只因為我感恩于他，因為當初是他把我暫時收留。這些年以來，不讓他為我花一分錢，只為了我體諒他，并證明自己、我不是為了金錢而和他好。然而，讓我失望的是，他的身邊竟然還瞞著我擁有那么多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孩。他竟然把我送給他的禮物和食物送給那些女孩分享！
為此，這份讓我如此視情為生命的感情，最終，不得不忍疼，傷心的為他畫上了一個句號。”
……
（六）
“當時，我看你們愛的如此之深，如此纏綿，我還以為他最終要娶你為妻！他不是在外對所有的人都說很愛很愛你，怎會還如此花心？”
我凝視著這個如此重情又可憐的女人，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男人，男人的話，如今的男人，還有幾句是真話？這些年，我總算看透了這些男人了，滿嘴都是胡話。自從與他分手之后，他曾經多次給我打電話要求我們和好如初。對于這份感情，我累了。別了，就不再讓自己回頭了。也許，這份情感，就是我來北京多年，找尋的最浪漫也是最長久、讓我心戀、心酸、又心碎的夢境吧！
如今，夢醒了。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也許，家，才是讓我身心疲憊之時，最溫暖歇息的港灣吧！
親，對不起，今晚讓你陪我聊了這么多。
今晚，對你傾訴了這么多，我感覺自己心里敞亮多了，身心感覺也輕松很多。
不怕你笑話我，這些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尋求什么？我有時也在嗤笑自己，笑自己太傻、傻傻的可笑，為了一份這樣的見不到光的情感，竟然付出了自己那么多的真情厚意，最終還是一場空。嗨！這，究竟是為了什么？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啊！但是，最終，我自認為，我不是一個壞女人。我只不過是追逐紅塵的一支煙而已！最終圓夢之后，湮滅魂散……”
（七）
窗外的夜色，在霓虹燈的映輝里，有些說不出來的朦朧迷離之美。
霓虹燈閃爍著迷人的曖昧，面對著這樣一個深情的女子，我又該對她說些什么哪？
我知道，我們每一個人，心里都藏著一個屬于自己美好的夢境，一路追尋這個美麗之夢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自我陶醉的過程吧！
不管這夢境是否虛幻而美麗；是否真實而璀璨；是否精彩而光艷迷離。只要是夢境，就會旖旎傳奇而神秘，不管是否兌現，都會讓人為之而向往與渴望，不管是否悲劇還是喜劇，最終歲月定會給你證明，流年定會給你答案！
叩心自問：愛與被愛，是否有錯？
這個問題，我也難以回答。
最后，我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拿出手機，打開酷狗音樂，為她選了一首歌：
“陪著你坐到天黑
想聽你說出你的累
漂泊的心總需要一些安慰
唱一首歌，但是不要買醉
陪著你坐到天黑
好怕你走了不再回
出門的人總會有許多傷悲
聽一首歌，但是不要流淚
讓我再陪你坐一會（坐一會）
夜色依然如水，往事難追
今夜的夢，別讓它心里破碎
留下一段真情慢慢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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