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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村口那一片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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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霽良 發表時間:2013-08-04 09:3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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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那片果園,永遠成為懷念。因為那片果園里,情感的傷痛歷歷在目。“現在我一直站在你身邊,望著你,夕輝斜映著你的墳丘,地平線的云朵已由紅轉暗,玫瑰色的云霞映著東魚河的河灘,映著開滿潔白花朵的蘋果樹。”生命是寂寞的,是困惑的,更是脆弱的,哪怕再愧疚、哪怕再悲傷,人死不會復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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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沒有到你身邊了,忙起來就把你忘了,只有在靜下心來的時候,才會想到你。但我想,在你的親人中,想你想得最多的人還是我,而非你的姊妹和哥哥。 怎么就相離了那么遠呢?完全不是260公里的實際距離。你一直在家鄉,除了來過濟南(那還是因為我在這里的緣故),你連菏澤都沒去過,沒坐過船,沒見過大海,就那么留在家鄉的田野里,留在我對蘋果樹的想象里,一直到今天。 讓人常常懷念那些日子啊,不動聲色地懷念。村西那片承包的果園,本是生產大隊最后的集體資產,被咱家適時承包下來,那時候已經不指望果園結什么果子,但果樹不能砍,只圖耕種果樹行間隙的土地。蘋果樹行里種上了棉花,可蘋果花照樣開得花團錦簇,散發著帶有甜味的幽香,有種呈現自身的欲望,那果樹結了幾十年被淘汰的品種,叫“國光”,青果子等不到成熟就被孩子們摘去一空了。 我們那時還不曾訂婚,雖然知道訂婚是早晚的事。棉苗還沒有出土,地面散落著蔫了的花瓣,陽光從花葉間瀉下來,在我們身上跳躍,撲翅亂飛的麻雀像飛矢一樣從這棵樹移到那棵樹,蜜蜂嚶嚶嗡嗡。密如華蓋的蘋果樹下,濃郁得音樂一樣甜絲絲的空氣里,我摘下一簇又一簇蘋果花,握在手里嗅著,專門拿花頂你腮上的酒窩,酒窩你只長了一個,在右腮。 我們認識的時候,你比我還高半頭,那時候我們才上小學五年級。你剛懷上女兒的時候,有一天我騎自行車,你拉一輛空地板車坐在自行車后座上,那土路本來不平,我又在那不平的路上故意不好好騎,東搖西晃地顛簸你,不知怎么你扯住的地板車車把就碰到了小腹上,從那就開始流血了,懷著孩子卻像來了例假似的,一連十多天,家里人都有些心慌,到單縣人民醫院瞧病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后來打了保胎針才算止住。但我一直懷疑,你后來的癌變由此而起,你在三十來歲、孩子還很小的時候離世,我是有責任的,是有罪的,也是欠你的,我在省腫瘤醫院為你治療4個月也沒治好你的病。 你走時很平靜,沒有留下一句話。我下午3點回到家,你在半昏迷中認出我來,已經不能說話,只抓住我的手往嘴邊拉,眼里滾下淚珠,我們都哭了。時值盛夏,你不時把蓋在身上的被單扯下,晚6點半你開始“嗯嗯”地出氣,大張著嘴,我和母親、岳母在身邊目睹了你絕氣的過程。你死后要穿壽衣,我給你洗身子,骨瘦如柴,肚子仍然鼓脹著,翻身都困難。夜里我陪著你,天很熱,棺材還不曾置辦,我在你床頭放一風扇,吹得蒙臉紙不停地翻起,吹落了再給你蒙上。你死時睜著眼睛,人言死后不閉眼是因為還有心事,是啊,兒女還小,你能沒有心事嗎?你至死沒有對我說什么,治療4個月之后,你說自己能慢慢好起來,留話不必太早,再見到我你已不能言…… 人生就是一團不解的恩怨,我欠你的又何止這些?但只這一件就害了你的性命。伯父伯母、父親母親、叔叔嬸嬸都還健在,你這下一輩的人卻先走了。你活著的時候好幾年家里很窮,回娘家買不起禮品,兒子患了腸炎,拉綠水,倘不是賣舊物得一塊五毛錢,兒子小命就有危險。后來我到了濟南,掙不下錢,春節回家給你和孩子捎個14英寸黑白電視,還是在天橋底下買的舊的。我知道你始終如一地愛我,至死愛我,你心里只有我,活著時處處為我考慮,死后亦不會與我為難,所以我坦然,一個心虧者的坦然。很多的時候、很多的夢里,都是你活過來的青春的生命,“總以為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你看街上這么多的女人/神采飛揚、花花綠綠/和你一樣的年輕/可她們和我有什么干系?” 一直不相信你會死去,那夢境何如感覺一般清晰?我寫過不少緬懷你的詩,我應該在這里念給你聽:
我常常懷念那片承包的果園 那村口扇形一樣展開的果園 現在已經逝去 ,被房舍填滿 二十年前 ,我們十幾歲 還未曾訂婚 幫著家人把果枝修剪
春暖花開的時候,常常想起你 蘋果花一樣動人的容顏 綴滿花朵的樹枝間 掛著你珠色的衣衫 陽光從繁花的縫隙飄下來 投下明艷的圖案 灌漿的麥子抽打我的小腿 多么想走近細看一眼 那樣的圣潔,不敢冒犯
那件衣衫因你故去疊放經年 衣袋放著她20歲時的身份證件 當我帶孩子們離開了家鄉 常常朝著菏澤的方向望望天色 懷念你柔弱得似一根絲線
現在我一直站在你身邊,望著你,夕輝斜映著你的墳丘,地平線的云朵已由紅轉暗,玫瑰色的云霞映著東魚河的河灘,映著開滿潔白花朵的蘋果樹。記得伯母病逝那一年秋,伯父的靈柩從東魚河北遷回安葬,我在祖墳邊守一夜靈,那一夜露水很重,“噗嗒噗嗒”從靈棚上直落,睡不著,在你墳頭站了足有一小時。我是個大馬哈,甚至記不清我們女兒的生日,我說是陰歷十月二十,她奶奶說陰歷十一月二十,我說我不可能記錯,可女兒的生日一直是按她奶奶說的過的,我在這里跟你說這些,是只有你記得清楚。我永遠忘不了翌日曠野里日出的場景,那一天的紅云如龍似鳳,我永遠不可能再看到那樣壯麗的美景,在家鄉,在你身邊。 先祖的墓地開始暮色籠罩,先前的二姐,后來的妻子,現在的亡人,安息吧!因為你,我更相信來世,當歲月沙子一樣指縫間流過,我將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近你,我會囑咐孩子們把我的骨殖分一半回家。夜復一夜,不知道怎么補償你,只請你相信,你不會永遠孤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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