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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親朋好友顧問這事的就多了。我懂得，婚姻這事兒須用心，但急躁不得。內心一直在期待：女兒早日名花有主，情有所歸。畢竟現在社會瘋傳“剩女不剩男”。環顧周遭，“剩女”確實俯拾皆是。

    女兒大學畢業后，以家鄉這個小縣城不適自己發展為由，留在杭城自謀職業，一年也難得回家那么三四趟，個人問題被擱置一邊。“女大不中留”，也曾見縫插針與女兒閑聊擇偶這件事，可她總是漫不經心，總是不以為然，并大言不慚地要我自信，要我寬心，要相信自己優秀的女兒不怕嫁不出去。我嘴上不好說什么，心里卻在琢磨，在嘀咕：不少條件優越、才華橫溢的“剩女”，不正是因為優秀加挑剔，錯過了擇偶良機，最終成為“剩女”。為此，免不了心懷忐忑，直至女兒被丘比特神箭射中，最終擇定了婚期吉日。

    女兒的足跡，老爸的記憶。從小生命的孕育，到女兒的誕生；從呀呀學語的小屁孩，到青春洋溢的待嫁娘，細數女兒走過的每一足跡，曼妙的履痕依然清晰如昨。

    妻子懷孕之時，妊娠反應特別嚴重，惡心嘔吐，食欲不振。為了給孕婦換換口味，從來沒跑過菜市場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去買她喜好的菜肴。有一個時間段，妻子竟然吃什么吐什么，弄得我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記得一個酷暑的午后，吃過中飯又嘔吐了的妻子想吃“餛飩淘絲”。領命之后，我頂著烈日穿街過巷，從南到北繼向東，幾乎跑了大半個縣城，也沒見到哪家點心店在開張。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店家，卻沒有“餛飩淘絲”，只得打了一碗“米面”返回。驕陽之下，一大圈路上的快走小跑，真的不遜徐策跑城，趕得我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可是“米面”并不合妻子口味，她還是吃了就吐，并吐得一塌糊涂。令人郁悶至極，讓我垂頭喪氣，愁眉緊鎖。這個尚未降臨的女兒，還未曾照面，就如此調皮搗蛋，給了準媽媽“親密”的折磨，也給了準爸爸一個下馬威。

    說起女兒的降生，至今仍心有余悸。因妻子過分相信一位醫生朋友，希望得到一些照顧，選擇了朋友所在的醫院產檢和分娩，這是一所設備簡陋的郊區醫院。例行的產前檢查，都報告胎位正常，順產絕無問題，但分娩時卻發現胎位反常，乃臀位，最后導致難產。

    當我被醫生喚進產房，那一瞬間，看著妻子痛苦慘白的臉，我的心也跟著在抽搐，真的特別的后悔和害怕，后悔自己順從妻子的決定，不勸告她去縣醫院分娩。站在妻子的身旁，緊握著妻子的手，不敢睜開眼睛，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什么亂子。那等待的時間覺得好長好長，仿佛長達一個世紀。好在經過醫生和妻子的共同努力，產房里終于響起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艱難出世的女兒，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在媽媽的腹中翻一個筋斗，累壞了老媽，嚇壞了老爸。

    下崗的妻子為了生計，女兒剛斷奶就經商去了，從此沒了節假日，也沒了休息日。除了小保姆，我和女兒自然成了相處最多最密切的人。她騎著我的肩膀，趴在我的后背，撒嬌于我的懷里，也時時用尿用屎來玷污我的衣襟，讓我措手不及，哭笑不得。

    白天，屁顛屁顛地跟著你，寸步不離黏著你。晚上，則要輕輕地拍著她的小屁股，講著故事，陪她入睡。我也以此為樂，盡心盡職地做起“奶爸”，并在同仁中贏得了“最佳爸爸”之稱，雖然無冕，這種褒獎，也讓我頗有成就感。不過，后來我并無法做到“我的事業是父親”。

    女兒幼時比較嬌小體弱，盡管百般呵護，也時患小恙，每逢打針吃藥，顯得特別的楚楚可憐。對這顆掌上明珠，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悉心關護，不敢絲毫懈怠，但百密一疏，也曾發生兩件令人膽戰心驚、特別后怕的事兒。

    女兒三四歲時，一次帶她去新華書店買書，選好書付錢時，猛然發覺女兒沒有站在身邊，剎那間腦袋“嗡”的一聲，冷汗撲面而下，轉身沖出書店，環顧周遭，哪里有女兒的身影。驚慌之中我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往西邊猛跑了約100米，不見女兒的蹤影，趕緊又折回頭往東猛跑，跑了一小段路，遠遠看見前方路旁站著一個小孩，背影極像女兒。我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去，果真是她，只見她滿臉淌著淚水。我緊緊地抱起女兒：“你怎么獨自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她哽咽著回答：“跟著一個人出了書店，到了路上才發覺并不是爸爸，回頭便找不到地方了。”一位在路旁洗衣服的大嬸告訴我：“看見她在路上哭喊爸爸，便留住了她，并告訴她不能亂走，等一會爸爸一定會來找的。”聽了大嬸的話，我連聲道謝。吉人天相，慶幸今天碰到大好人啦！

    還有一次發生在女兒四五歲時。因單位組織體檢，大清早見女兒還在熟睡，便湊這個空檔去醫院空腹驗血和體檢。留下女兒獨自在家，在醫院老是覺得很揪心，心神不定，檢了幾個項目就匆匆忙忙趕回家。回家聽了女兒的一番訴說，把我驚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女兒起床后去開燈，拿著床頭桌上的臺燈插頭去插電，不料被電麻了一下，被電后她心有不甘，隨手用床上的毛毯蓋上臺燈，最后將毛毯連臺燈全都推到桌下，自己則坐在床上等待。當我拿開毛毯，看見裸露在插頭邊上的黃澄澄銅絲，不由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氣。萬幸，真是萬幸！不僅為女兒慶幸，也為自己慶幸。

    出了這幾件事后，危險感總是纏著我，老是為女兒擔心，怕這怕那，心中的那根弦老是繃得緊緊的，一直到她的長大。

    由于施教區及我自身職業的特點，從幼兒園、小學、初中到高中，女兒的就學一路順達，不需經歷什么擇校的麻煩。我素來反感沉重的學業負擔，因此對女兒的學習成績從不苛求，也沒讓她進什么補習班，上藝術培訓課，只是盡可能在外出旅游時帶上她，讓她多多見識外面的世界，大江南北都留下了她身影。

    女兒的高考成績不很理想，讓我頗費心思了一次。最后為她選擇了一所大學的中澳班。因屬中外合辦，學費高于一般公費學生的四倍。對此，我無所計較，自己打的如意算盤是：女兒能受到良好的本科教育，并為出國深造奠定基礎。遺憾到了女兒大四那年，這所大學并沒有履行招生宣傳時的承諾，未能組班去澳洲留學，并將應負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誰又會想到高校這個圣潔之殿，也充斥著虛假浮夸。我等草民面對現實，只能逆來順受，唯命是從，為女兒設計的“教育路線圖”也就此夭折。

    留洋未成，女兒不愿返鄉創業，便進了杭城的一家法資企業。為了謀求發展，她后來跳了幾次槽，最后擇定了離家不遠的一家溫州民營企業，她喜歡那里的挑戰性工作。對于她這代人的發展理念，我顯然是落伍的，與她存在著一定的代溝，但我相信女兒，也支持她為自己的事業去發展，去開拓，去拼搏。

    女兒走進婚姻殿堂之后，她原先的家成為了娘家，但老爸老媽依然是老爸老媽，家依然是她的溫馨港灣，安逸樂園。她剛上大學時曾這樣描寫家：媽可以在爸說完很多事后不明白太多，但是只要她一直在聽著爸的說話，那就是一種快樂。可以看到在眾人面前很嚴肅的爸爸在家里搞笑；可以看到媽媽在外堅強的不像女人，卻在家里撒嬌。我很放心，也很快樂。我想念他們，想念在爸爸頭上扎起小小的辮子；想念媽媽燒的一桌好菜；想念這兩個老夫老妻一同“欺負”我這個孤家寡人，氣得我發誓要找個人好好對付他們時的情形……

    現在，女兒有了如意郎君，有了自己的家，可以聯手來對付老爸老媽了。呵呵，那就等著你的“秋后算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