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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一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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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成城 發(fā)表時間:2014-10-21 07:36:49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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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作者以第一人稱的筆法,描寫了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因為自己要與“酒肉朋友”聚會,虛榮心使他不得已向父母要錢,“打腫臉充胖子”地和朋友一起消費的過程。三個朋友都在演戲,形象逼真,惟妙惟肖。

        電視里演員機器式地說著臺詞,什么時候淚落,什么時候微笑,對于這種被安排好的命運,對我實在沒有什么吸引力。媽媽坐在沙發(fā)安靜地繡十字繡,爸爸在里屋敲打著稿件。我躺在沙發(fā)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視,思想?yún)s考慮我這個晚上該怎么度過?

        時間不知覺地來到了下午四點鐘。我唯唯諾諾地敲開了父親的門。

        “什么事?”爸爸停下工作問道。

        “我朋友來找我玩。”我說的很小聲,害怕爸爸會聽清楚。

        “五十?夠嗎?”

        “不夠!”我堅定地說。

        爸爸嘆了聲氣,什么也沒有說,彎腰從柜子里拿出一本書,從書里抽出了一張像鮮血一樣紅的整票。

        我接過錢,感覺那錢像一本漢語詞典那么重,那么重!

        輕輕地關(guān)上了門,媽媽對我笑了笑。我沒有說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把柜子打開,里面一張五十元的票子,那么顯眼。旁邊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張五元的。這些是我一直不舍得花,積攢下來的錢。

        我激動地數(shù)了數(shù),加上爸爸給的一張紅票,一百七十五!三個人,一頓飯,肯定夠。

        我重新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里那演員,居然都那么閉月羞花,男演員更是紳士風(fēng)度。他們的演技那么高超,感動的可以讓你落淚,搞笑的可以讓你捧腹。

        時間就是在這些縫隙里悄悄地流走的,我抬頭看看鐘表,指針指到的六。太陽不再那么熱烈,西霞漸漸地穿上了一層紅裝。

        爸爸還在敲打著稿子,媽媽還在認(rèn)真的繡著十字繡。就在這最安靜的時刻,門鈴?fù)蝗豁懥耍敲创潭瑳]有一點預(yù)兆。

        我歡快地去看門,一高,一低。嗯,他們就是我的朋友,我今天下午要等的好朋友。一起上學(xu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好朋友。

        向父母幾句禮儀上的問候,我們就出去了。

        個子高的先說話:“我們?nèi)ツ睦锍燥垼俊?/p>

        “跟我走吧。”我?guī)е麄內(nèi)チ宋医?jīng)常去的飯店,沒有高級酒店那么干凈和溫馨,也沒有地攤那么噪雜。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飯店。

        我們各自抱著各自的酒,拼命地喝。把我們過去的開心與不開心的事全部回憶了一遍。

        個子低的對我說:“像我們這樣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不是那種酒肉朋友,你應(yīng)該知道啥意思吧?”

        “嗯嗯。”我勤快地點了點頭。

        “來,喝。”個子高的說。

        我微微地笑了笑,把那一杯酒,硬生生地塞到了肚子里。

        夜幕籠罩著喧鬧的城市,繁星灑遍頭頂。街道上趕著回家的車殷勤地按著喇叭。我們的飯局也該結(jié)束了,每個人都喝的昏昏沉沉。

        我們輪換著往廁所跑。我去后,個子高的去,然后個子低的去。

        現(xiàn)在,個子高的在廁所。我和個子低的呆在那里。

        個子低的給我做了個手勢,彎腰過來,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對我說。

        “你也知道他(個子高的)最喜歡唱歌了,要不等會咱們?nèi)TV吧,這大老遠的來一次也不容易,別叫他玩的不開心。”

        “嗯,管,管。”我面無表情地答應(yīng)了。

        “嗯,好,好,好。”個子低的笑的很開心。

        個子高的回來了。“他現(xiàn)在可是真學(xué)出來了,什么事都懂了。”個子低的對個子高的說。

        個子高的笑了笑,舉起酒杯,“來,來,喝了這杯咱就結(jié)束。”

        我端起酒杯,喝了我這輩子感覺最難喝的一杯酒。

        付過帳之后我的錢已經(jīng)沒剩多少了,我很慶幸的是,這頓飯,我付起了。

        我對個子低的說:“我的錢不夠了。”

       “這還用我教你啊,我來找你,我身上也沒有帶多少錢。”

       “我身上也沒有錢,我們來找你的,那你看著辦吧。”個子高的說。

        我說:“那行,我再回家拿點。正好家就在附近。” 

        他們在原地等著我,我昏昏沉沉地走在路燈下,我感覺很孤單。

        我敲開了家里的門,爸爸還在敲打著稿件,媽媽還在繡著十字繡,電視還是那樣開著。我看到演員哭的啦哩嘩啦,我在心中默默地說了句,做作!

        “爸!”我又推開了爸爸的門,說話的聲音更小了。

        “我沒有錢了。”

        “我們唱歌去呢”

        “我沒有錢了。”

        這時媽媽走過來從包里拿出一張紅票,給了我。

        我轉(zhuǎn)身走了,連招呼都沒有打。關(guān)門前,我又聽到了爸爸長長地嘆了聲氣。

        “我們?nèi)ツ模俊蔽艺f。

        個子低的說了個地方,那是個很有名的地方,我們打的去的。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里只有先辦理會員卡才能消費,辦理會員卡需要五百元。”

        “我不辦理,我就在這玩幾個小時就行了,我沒有那么多錢。”

        “不行,我們是有規(guī)定的。”

        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只好換了一家,在路的對面,不過一樣挺豪華的。很高興,這家沒有那么多規(guī)定,我把那張紅票以及很多零錢給了前臺,身上就只剩下十五塊錢了。

        終于可以坐下來了。個低的好像又有什么密碼對我說似的,“你剛才怎么可以說自己身上沒有那么多錢呢,多丟人。”

        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地吐了出來,什么都沒有說。

        服務(wù)員過來了,個低的叫住他,拿出一張紅票說:“拿一百塊錢的酒。”

        “不用了吧?”我說。

        “只干唱嗎?”

        這次我又什么都沒有說。

        音樂響起,但感覺很噪雜。

        “我們今天晚上住哪里?”個低的大聲問個高的。

        “住我家啊。”我回答著。

        他們兩個吃驚地看著我,然后把音樂關(guān)住了。

        “你們家能住得下嗎?”

        “能,我都給我爸爸說好了。”

        “我們不去,沒有住別人家的習(xí)慣,一切都不方便。”

        “那怎么辦啊?我沒有錢了,也不能回家要錢了。”我把我身上僅有的那十五塊錢掏了出來讓他們看。

        服務(wù)員把酒抬了上來,我說:“我們不要了,退了吧!”

        “要,要,要。”個子低的說。

        我看著那服務(wù)員,那服務(wù)員說:“已經(jīng)不能退了。”

        音樂又響了起來,但很快又關(guān)了。

        “我們晚上到底怎么辦?”個子高的問個子低的。

        “我真沒有錢了。”我對他們說。

        個子高的說:“我給你說,你可別生氣啊,我感覺你爸爸就是個小人。他活那么大的歲數(shù),人情世故應(yīng)該知道吧,我爸爸一聽說有朋友來,直接給我五六百。”

        我愣了半天,笑了笑說:“嗯,嗯。”

        “我們還能咋辦啊,等唱完歌,我們就步行回去吧。”個子低的對個子高的說。

        個子高的默默點了點頭,又把音樂打開了,但很快又關(guān)了。對我說:“那你沒有錢了,你先回去吧。”

        我又愣了半天,說:“那行,我沒有錢,我先走。我把我所有的錢留下,你們看著辦吧。”我把那十五元放在了桌子上。

        出了門,我把手機關(guān)了機,步行回家,路程很遠,但我一點也沒有感覺累,很輕松。

        回到家,爸爸的稿子已經(jīng)敲完了,媽媽睡下了。我躺在床上,睡的很香。我感謝有一個給我一百的爸爸,而不是五六百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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