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靜的茶樓里，昏黃的夜燈中，一位白衣青年站在窗前負手而立，抬頭望著天上的月色。
他的心事很重，手中的檀香木扇被緊緊握起，發出清晰可聞的“吱吱”聲音，而他卻渾然不覺。
他一直深愛著一位江湖女子，雖然兩人情投意合，可是他的父母一向對江湖中人很是反感，從而生生阻止兩人交往，來扯斷這一份情愫。
面對如此，他一直左右為難，一面是親重如山的父母，一面是情深意重的情侶，這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選擇。
孝道為先，他選擇了父母。
今天，他把那女子約到這里，要了結這一段感情。
過了很久，他約的女子終于來了。
她步履輕慢，身材纖弱，秀發流瀉，穿著一身黑衣，把有些慘白的臉顯得更加慘白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柔弱，盡管他手中還拿著一柄短劍，卻還是看不出哪點是江湖女子的樣子。
她一進來，就含情脈脈的盯著窗前的白衣背影，幽怨道：“顧明遠，你終于肯見我了？”
這一句話，讓沉思之中的白衣背影一驚，轉過身來，對她道：“云蘭，其實我早該和你說明……”
云蘭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怨道：“想說明什么？想說明這5年里一直躲著我是另有苦衷嗎？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愛我就要和我在一起，不管有什么困難我們都可以一起去解決的。”說話間，柔弱的身子氣的微微發抖。顧明遠沒有想到，原本仗劍江湖的颯爽女子，在這5年里竟變得如此纖弱，難道是因為對一個人深深的愛意和思念嗎？
他們之間如果沒有父母的干涉，顧明遠此時就想把這個癡情的女子擁入懷里，說億萬個對不起。
然而，父母在他心中卻比愛人更重要，于是冷冷的說：“你有沒有完了，這些年我也聽說你在江湖中一直在尋找我的消息，可今天我就告訴你，我根本不愛你。”
云蘭一個踉蹌，這句話就像晴天霹靂，讓她險些站不穩，喃喃道：“你說什么……”
顧明遠看著她無力的身體，滿心的憐惜，卻深深藏在心中，而臉上露出強烈的譏笑，愛而不敢愛，他實在看不起自己。
他把譏笑收起，冷冷道：“你聽清了，我不愛你，請你以后不要來纏我，更不要自作多情到處打聽我的消息。”
云蘭顫抖不止，一字字道：“你好無情。”緊接著仿佛有些恍然，“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對不對？”
顧明遠道：“能有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能阻擋兩個真心相愛的人，難道你還看不出我對你根本沒有情意嗎？”說著，把手中的木扇甩開，在胸前扇動起來，接著道，“你醒醒吧。”
云蘭拿起手中的短劍，幽幽道：“你還記得這柄劍嗎？”
顧明遠道：“不記得。”
云蘭道：“這柄劍是你送我的，你還記不記得我送給你的那顆石子？”
顧明遠道：“扔了。”
云蘭道：“你真的把它丟掉了。”
顧明遠道：“真的。”
云蘭道：“石子上面有我的名字，是我從小就帶在身上的。”
顧明遠道：“我沒有看過。”
云蘭道：“你丟掉了石子，就等于丟掉了我們的誓言。”
顧明遠道：“誓言？早已忘記了。”
云蘭道：“我忘不了，我苦苦尋找你五年，用盡一切辦法想忘記你，可是做不到。”
顧明遠心中竟是一顫，強自忍住眼中的淚水，露出一抹譏笑，道：“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真是自作多情。”
云蘭苦笑：“不是的，不像你說的那搬，我清楚的記得曾經那個少年有多愛我，為我寧可違抗自己父母之命，為我連生命也可以不顧，兩個人一起雙戰江湖，彼此相知，雖然很苦，很危險，但真的很甜蜜，很快樂。”這個堅強的女子回憶著曾經的往事，淚水肆虐流淌了下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那般快樂過，也不知道愛和被愛是那么幸福，可是遇到了他……為了他我死也值得。”
“不值得。”顧明遠心里在絞痛、自責，只一字字的說出了這三個字，到此時，心仿佛快要崩潰，已經不忍心再說出其他口是心非的話了。
云蘭反問：“不值得？”然后猛地抬頭看向顧明遠，目光想接，仿佛已經明白了什么，強烈的喘息，冷道，“原來你還知道不值得，我愛的那個人是可以為我不故一切的，不顧生命的，而你什么都不是，也不配我愛，我愛的人早就已經死了，自從5年不聲不響離開我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顧明遠終于忍不住淚水直流，就如決提的河水。他們之間還是如此深愛，可是顧明遠已經不是那個為愛輕狂的少年了。
歲月如風，往事如夢，舊憶更難尋回，一個少年為了夢想，為了想做的事，總有一股熱血讓他去沖動，讓他不顧一切。
然而，在世間風雨的磨礪中，這股熱血就像汽車的油，總有一天會燃燒干凈，到那時，無論車主坐在車上如何行駛，它都不會前進一步。
然而這位云蘭卻一直沒有放棄開這輛車。不好意思寫跑題了。
云蘭冷道：“你竟然流淚了，說我自做多情，其實你連流眼淚的資格都沒有。”
顧明遠聽著。
云蘭接著道：“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了，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會再愛你，此時此刻只有恨。”說完，忽然眉頭一皺，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后倒去。
顧明遠驚道：“阿蘭。”一手將她攬入懷中，急忙封住穴道，防止毒素向全身擴散，然后驚慌道，“你中毒了，告訴我是什么毒。”
云蘭一笑，臉上仿佛都沒有了生氣，道：“沒用了，最后只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愛不愛我。”
顧明遠深吸了一口氣：“愛。”
云蘭笑的有些得意：“我不信。”
顧明遠從懷中拿出一個如玉一般的石子，道：“我記得曾經的誓言，‘如果我不愛你了，就把這顆石子丟掉，然后你傷心的死去……！’”他把石子放到云蘭手中，道，“當初你為什么非逼我發如此惡毒的誓言。”
云蘭眼前一亮，發現石子另一面竟然刻上了顧明遠的名字，于是盯著石頭上的名字，臉色陰沉，一字字道：“顧明遠，我讓你后悔一輩子。”
顧明遠抱著心中的愛人，一動不動到天明，往事如煙，舊憶如夢，卻實實痛徹心扉。
安徽 · 網絡文學第一網站Inc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