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無痕》后記
不得不承認，我很戀舊，更戀家，盡管三十出頭的時候，不得不離開家來城市里闖蕩，但從根本上沒能改變某些已經根深蒂固的想法，或者說習慣。反而在距離被拉開之后，有關家鄉、有關鄉土的一些情結，在內心里不亞于新谷釀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之后，風味更足，后勁更足。盡管這十多年，呆在老家的時間極少，但一方土地上留存在心底獨有的生活韻味，一點也沒有變淡。
情懷這個詞，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旁人的嗤笑。按照常理，不過爾爾的一個人，裝什么高深，跟豬鼻子里插蔥有什么兩樣！可能是過于喜歡文字，這些年又不肯放手，哪怕日子過得再窘迫，還會精心維護著文字里的世界，所以于個人而言，一直有一塊離不開的鄉土，有無法割舍的鄉土情懷。這樣的情懷，具體到平常的日子里，就是對親情的不舍，對家鄉的不忘，甚至對熟悉山水四季的懷念。很多東西，真的要等快要失去的時候，才倍感親切，才倍覺珍惜，許許多多的生活場景，總是跟大浪淘沙一般，稍不留神就會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
去年年末的時候，就有創作《鄉土無痕》這組散文的沖動。《鄉土無痕》這個標題不是我首創。其時在太湖縣政府網站論壇上看到一篇文章，就叫鄉土無痕，文章不長，表達的就是懷念鄉土的主題。這樣的味道，很是讓我認同，因為有體驗，也非常有感觸。當時就想更全面、跟深入地探討一下鄉土這個話題。對于鄉土，或者說鄉土情結、鄉土情懷，應該說，個人還是有一些生活經驗和生活感受的，圍繞這個話題，自然會有很多話想說，而且是，不吐不快，甫經觸及，更想一吐為快，要知道，在城市邊上生活了十余年，鄉村和城市，是兩種背景完全不同的風情畫，有比對，有聯系，因此更有感慨。
但我知道，《鄉土無痕》是一個很大的題目，古往今來、上下幾千年、風物人情、滄桑變化，統統囊括其中；而且，鄉土又是一個母題，衍生而出的話題，方方面面，不是非常人物又怎么能把握得住。非常清楚，以我現在的功底、所掌握的知識點、對文字的駕馭能力，尤其是對鄉土的理解和探究，對人生的總結和體驗，很難把這組散文寫得別開生面、引人入勝，也很難把想要表達的思想和情感描述得淋漓盡致。雖然來自遙遠的鄉村，稔熟于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也有一段在城市里遷徙求索的時光，畢竟還是缺少變化無窮、回腸蕩氣的生活經歷，視野還是不夠開闊，沉積的東西有限，個人的小情感，對于鄉土的深沉厚重和廣闊而言，分量遠遠不夠。
所以就算有想法，也一直擱置在那里，不敢輕易動筆，生怕言不由衷，詞不達意。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鄉土情結，或者說鄉土情懷，從走出家門時開始就已經變成某種畫面、某種感觸，時不時會觸碰到內心，時不時會在內心里出現。沒有辦法躲避，也不會躲，更不能躲，做人不能忘記根本。往往在這時分，非常自然地融入到那樣的氛圍里，糾糾纏纏或者起起落落，都無所謂，可以是一種錐扎，也可以是一種麻醉，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自我慰藉、自我滿足的品味與陶醉。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笑話，也懶得去管這些細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內心世界，都會有個人的生活體驗，都會有自己的取舍和判斷標準，都會有異于他人的情感存在，自己清晰明了就好，不需要雷同，也不會出自一個模子。所以，酸甜苦辣、冷熱痛癢，自己弄得明白就好。很多話其實都用不著說，說出口了也未必有幾個人愿意聽。
這并不妨礙用文字記錄自己的內心世界、情感波瀾。關于鄉土，一輩人有一輩人的理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認識，傳承而來又未必因循不變。鄉土不會獨立于社會而存在，社會的變遷必然會改變鄉土的現狀，沒有一成不變的鄉土，只能是在個人的記憶里翻陳出新，這是社會發展的規律，也是自然變化中規律。一切盡在變化當中，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鄉土是生于斯長于斯的每個人心中不會抹去的情結，說白了，就是一種生活感受。每一輩人都不會錯失，每一代人都會有不一樣的形式和內容，有差異化，有個性，也一樣有相同點，有共性。這組《鄉土無痕》想要表達的就是一直存在的共性，想就這些方面，做些個人的頓悟和解讀。
之前，寫過不少關于鄉村、有關鄉土的文章，總是局限于有限的人和事，缺少必要的聯系，更欠缺系統性。對于在村莊長大的后生而言，村莊就跟家園、跟爹娘一樣，是一個永恒的話題，所以，在創作《父親的村莊》、《遠去的村莊》、《消失的村莊》和《回不去的村莊》這幾篇散文時，就表現出了較為深沉的鄉土情結，或者說借文字抒發濃濃的鄉土情懷。有創作《鄉土無痕》的意愿時，就想撇開具體的人事變化，盡可能系統地、以人們對鄉土所形成的共性以及這些年來個人對鄉土的理解，闡述普通人對鄉土的認知和不棄不離的鄉土情懷，是一種真實的生活狀態，更是一種難以回避的心靈沉淀。
所以，從《落地生根》開始，一直到面對現狀的《詰問》，于個人而言，既是生活當中真實存在的一個過程，也是心靈在旅途遷徙中的一種拷問，更是在當下普遍浮躁時的某種靈魂凈化。走千里路，有千種疑惑，回歸，或者說重拾根本，尤為重要。
鄉土，是一個大題，既有深度又有廣度，可以追溯和延伸的話題，包羅萬象。想寫好這組散文，很不容易，可以說是自己給自己出的難題，是超出想象的挑戰。又實在按捺不住已經被漸漸撩撥而起內心，干脆放任思想和情感，在鄉土的懷抱里流淌，于是就有了這組散文《鄉土無痕》。
由于自身的能力有限，又注定這組散文難免膚淺、片面，甚至有累贅拖沓、詞不達意之弊，但并不妨礙對鄉土的解讀，對鄉土的梳理。每個人都會有一個衣胞之地，一樣有一個精神家園，不管社會如何變，也不管鄉土會有怎樣的變化萬千，我相信，每個人心里的那片鄉土，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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