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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朵淚做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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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江南小溪 發表時間:2014-07-20 22:12:51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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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王明遠與女友肖竹云邂逅相遇,戀愛三年。當他們談婚論嫁之際,肖竹云突然以“性格不合”為由提出分手。絕望中的明遠決定在竹云結婚的時刻跳樓殉情,幸被親人救下。母親講述了他們不能結婚的原因,原來他們是一對同母異父的姐弟關系。后來,弟弟不幸患了眼疾需要角膜移植,姐姐離異后又不幸患上了絕癥。為了救治弟弟,姐姐捐獻了自己的眼角膜……故事凝練、凄楚、生動。描寫細膩,跌宕起伏,催人淚下,薦讀分享。

    王明遠決定了結自己的生命,并將自殺的時間定在今天下午514分。因為今天下午518分,是他前女友肖竹云結婚的大喜日子,他要用“我要死”來對抗“我要發”,欲讓對方的喜事變成沾上霉氣,方能解他心頭之恨。他對肖竹云由愛生恨,內心煎熬己30多天,萬念俱灰,痛不欲生。3年的相戀,彼此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女友突然提出分手,理由竟是“性格不合”,隨之又投入了他人的懷抱。他霎時傻了,醒悟過來又像個憤怒的獅子怒不可遏,三番五次地欲找女友算賬,都被嚴加看管的家人攔住。愛,對他而言,己是昔日玫瑰,如今這支玫瑰已經枯萎,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具僵尸,渾渾噩噩,這世界還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呢?

    憑借眼睛僅剩的一點光感,王明遠摸索著蹣跚著,艱難地爬上了自己所居住的這幢大樓的樓頂。18樓的樓頂,風驟起,像一張無形的網撲面而來,他打了個踉蹌,好容易扶著圍欄,慢慢地在四周來回彷徨。王明遠這一段時間眼疾鬧得厲害。他本來就是近視眼,雖然度數不算很深,但長期搞計算機編程工作,眼睛過度疲勞,加上又不注意用眼衛生,經常復發角膜炎,好壞無常,醫生警告他如這樣下去,眼睛必瞎無疑。他害怕了,于是辭去了工作,打算在家好好休養再說。然而,女友的突然離去,讓他倍受打擊,精神幾近崩潰,因此更加重了他的病情,現在,他看什么都是白霧一片,朦朦朧朧的。

    上衣口袋里的手機,每隔1分鐘就自動報時一次,這是王明遠特地設置的,他明白還剩下14分鐘時間,自己就要從這兒跳下去,告別這個世界。然而,此時他又有些不甘心,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睛無神地環顧著朦朧的四周,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燃燒著他的胸膛。

    “肖竹云,你在哪兒?你給我出來,你這個喜新厭舊的女人,你可把我害苦了……”

    四周無人答應,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偶爾有汽車的鳴叫聲。王明遠一遍遍地叫喊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懣,聲音卻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現在是下午514分。”手機報時,又一次清脆地響起。王明遠耷拉的腦袋猛然抬起,仿佛從夢中驚醒,他定了定神,扔掉了自己的眼鏡,毫不猶豫地將雙腳跨過圍欄,縱身一躍。

    在城鄉結合部的一間破舊的租房里,身著潔白的婚紗,早己梳妝打扮完畢的新娘,此時麻木地呆坐在一臺老式的電腦前,癡癡地用鼠標輕點著電子相冊。相冊里的這位男人年輕儒雅,鼻梁上擱著一副無框眼鏡,朝她微笑著,顯得純樸沉穩。這相冊里不僅有他的單人照,也有她和他的合影。她依偎在他的懷里,脈脈含情,顯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對不起!明遠,我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實在是被逼無奈。你是知道的,我母親很喜歡你,說你正直善良又有文化,但不知怎么回事,我父親卻很討厭你,不允許我和你戀愛,說我們不相配,如果我和你來往,就要打斷我的腿。我是有苦說不出……明遠,今生無緣,來世咱倆再做夫妻吧!不要恨我,我會永遠想你的。”

    新娘情不自禁地用手在電子相冊上摸了又摸,喃喃自語,凄然淚下,打濕了她的面霜。

    “竹云,你今天怎么啦?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對。”一位操著江西話,皮膚黝黑,中等個子的男人闖了進來。

    “爸,我這是高興。”肖竹云掩飾道,慌忙關掉了電腦。

    “不是吧!我好像又看見你在看那小白臉的照片了?今天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樣!你是否要氣死我你才舒服?”父親陰沉著一張老臉。

    “這是什么話?難道我連看的權利都要剝奪嗎?是啊,今天我終于嫁出去了,你高興了,你達到目的了,可我不高興。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我是生不如死……”肖竹云帶著哭腔,朝父親大聲叫嚷。

    父女倆的爭吵,驚動了肖竹云的母親,她急忙從外面闖進來,慌忙揮擺著手:“都啥時了,還要吵?不怕別人笑話。快,準備一下,新郎的車馬上就到。”

    父親欲說又止,肖竹云低著頭,用餐巾紙默默地擦試著臉上的淚痕。不一會兒,在一群看熱鬧人的歡呼聲中,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三輛紅色的婚車,緩緩地駛進了肖竹云的住處。

    王明遠沒死成。就在他跨越圍欄的一剎那,一雙手有力地抱住了他,將他拽了回來。他拼命掙扎,隨之又有兩人上來七手八腳將他抬了進來,并把他拖下樓拉進了家里。

    “我不要你們管,讓我去死……”王明遠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旁人無論如何勸說都沒用。

    “王明遠,你別鬧了,我們都受夠了。你實在想死,我們不攔你,你去吧!”驀然,有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猛喝一聲。

    王明遠被鎮住了,呆若木雞地坐在椅子上,他雖然看不清是誰,但聽出是舅舅在斥喝他。

    “你死不要緊,可你媽的臉都給你丟盡了,你對得起誰?你爸死的早,你媽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成人,你就這樣報答她?不就是一個女朋友嗎?走了,還可以找,用得著這樣死去活來的?一個大男人真沒出息。再說,她比你大3歲,你倆又是……”舅舅快人快語,像飛馳的汽車,突然遇見了路障,來了個緊急剎車。

    王明遠冷冷道:“女比男大就不行嗎?婚姻法有這規定嗎?甭說大3歲,就是大20歲,我也心甘情愿,馬克思比他夫人燕妮還小2歲呢!”

    舅舅頓時無語,尷尬地朝王明遠的母親看了看。頭發花白,瘦弱憔悴的王明遠母親,噙著眼淚來到王明遠面前,“咚”地跪下了:“明遠,媽求求你,你別再鬧了行嗎?媽都快支撐不住了。”

    王明遠一驚,忙摸索著將母親扶起:“媽,你怎么能這樣?這不是給我難堪嗎?我又不是無理取鬧。你是知道的,肖竹云和我談了3年的戀愛,都到了談婚論嫁的份上了,現在她突然變掛,誰受得了?”

    “別說了,明遠,都怪媽不好,我要是早點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你也許不會陷得這么深了。”母親擦拭著眼淚。

    “還拿什么真相來哄我?我不是3歲小孩,都懂。”王明遠不耐煩地說。

    母親沉默了片刻,又突然說:“要是我說肖竹云是你親姐姐,你會相信嗎?”

    “什么?你說什么?”王明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

    30多年前的那件事,深深地埋在王明遠母親心里,她從未向誰透露過,如今回憶,依舊是那樣的清晰,歷歷在目。

    19759月的那天晚上,己在江西余江縣某公社插隊落戶5年的李紅霞,兀自呆在宿舍里休息。因為干了一天的活,她覺得身子很累,就沒同其他女同學一塊去公社看電影。睡夢之中,外面突然雷電狂風大作,下起了大雨。李紅霞所在的這間用毛竹、茅草和油氈搭建的房子,被暴風雨摧殘得搖搖欲墜,屋頂的一角也被掀起,雨水直撲進屋內。她嚇壞了,驚恐地躲在角落,不知所措地看著雨水沖進屋里。她想到男知青宿舍救助,可男知青宿舍并不靠近這兒,風雨雷電又大,出門都困難。正當她焦急萬分時,門,突然被推開了,闖進一位男人,穿著蓑衣,戴著斗蓬,她仔細打量,原來是生產大隊的民兵連長馬建軍。

    李紅霞頓時喜出望外:“馬連長,是你?你來的正是時候,你看這屋頂怎么辦?能幫忙修一修嗎?”

    虎背熊腰、個子中等的馬建軍打量了一番屋頂,一言不發,隨即脫下蓑衣和汗衫,光著上身,沖到屋外,找來一只竹梯登上屋頂,用力將被大風掀翻的屋頂一一翻修好,并找來竹杠、石頭牢牢地將茅草油氈壓住,屋內很快止住了漏雨。

    回到屋里,李紅霞趕緊取出自己的一條毛巾,讓馬建軍擦一下身子,并感激地說:“馬連長,今晚多虧你來得及時,否則這屋子全要遭殃了。”

    馬建軍擦完身體后,將毛巾遞給了李紅霞。就在交遞的一剎那,他那雙充滿酒精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李紅霞的身體。原來,馬建軍修屋頂,李紅霞也沒閑著,她幫著扶竹梯和遞材料,雨水將她渾身澆透,單衣褲粘在身上,女性青春豐腴的肉體凹凸分明,勾起了他埋藏已久的欲念。他身上一股股躁熱往上涌,生理特征在急驟膨脹,而此時,李紅霞卻渾然不知。

    “小李,你說要謝我,怎么謝?”馬建軍瞪紅著眼干笑著。

    “明天,我燒兩只好菜給你吃。”李紅霞微笑道。

    “明天太晚了,我現在就要吃。”馬建軍色眼迷迷地說。

    李紅霞不明白,她奇怪地問:“現在吃?吃什么?又沒啥準備。”

    “你不就是現成的嗎?”馬建軍露骨地說,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渾身濕漉漉、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的李紅霞。

    毫無防備的李紅霞,霎時嚇呆了,她慌亂地掙扎著說:“馬連長,你可是黨員干部,怎么能耍流氓?”

    “嘿嘿,什么流氓不流氓?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今晚就是沖你來的。”馬建軍淫笑著,用他那濃重酒煙味的臭嘴,在李紅霞紅潤的臉上胸脯上亂吻亂啃。

    “救命啊!快來人呀!”李紅霞拚命抵抗,大聲呼喊,可那軟弱無助的叫喊聲,早被狂風暴雨聲湮沒。

    馬建軍被李紅霞的叫喊和掙扎弄得火冒三丈,他騰出一個手,惡狠狠地在李紅霞的太陽穴捅了一拳,李紅霞頓時軟癱在他的懷里。他抱著己昏迷的李紅霞,將她扔在了床上,迫不及待地剝開了她的衣褲……

    李紅霞真沒想到,堂堂的黨員干部馬建軍竟是個衣冠禽獸,待馬建軍離開后,她忍著悲憤沖進狂風暴雨,以最快的速度向大隊部報了案。馬建軍隨之被逮捕,鋃鐺入獄,后來被判了15年徒刑。然而,李紅霞的名聲也受到極大損害,各種流言蜚語鵲起,白眼、譏笑包圍著她,她被逼得喘不過氣來。痛苦之中,她考慮再三,只好向大隊部請假,打算回上海躲避一段時間。

    然而,就在李紅霞正準備回滬時,她突然感覺身體很不舒服,于是抽空到公社衛生院看了一下病,竟然被查出自己己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她一下子懵了,如遇晴天霹靂,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痛不欲生地問醫生是否可以做人流,醫生說現在還不行,因為你血壓不穩有危險,待穩定了再來。李紅霞只好含淚默默地回到了知青宿舍。

    等到終于可以做人流的時候,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李紅霞如坐針氈,度日如年。好容易捱過去了,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又一次來到了公社衛生院。當她提出人流申請時,卻又被醫生告知:必須提供有關證明,比如:結婚證、公安局證明。她無奈,只好去找公社派出所。想不到,辦事人員竟冷冷地說:像你這種情況,很難判斷是強奸犯所為,不能排除你也和其他人性接觸的可能,所以,要等調查清楚了,才能開證明。李紅霞悲憤交加,一下子暈厥在派出所里,辦事人員趕緊叫來醫生進行急救,所幸她無大礙,只是受了點刺激,待她蘇醒后,派出所又用警車將她送回到了知青宿舍,但證明卻沒開。

    這天,宿舍里的女知青都出工去了,只有李紅霞一人躺在床上不斷地抽泣,她使勁地拍打著自己的肚子,恨不能立刻能打下胎兒。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一對中年男女,男的手里提著一條魚,女的抱著一只雞。李紅霞認識,她頓時火冒三丈,騰地從床上蹦起,朝來人喊道:“你們來干嗎?是來看我笑話的吧?出去,滾出去!”

    “小李,我們是來看看你的,沒別的意思。”女人操著當地的方言,露著僵硬的笑容。

    “誰讓你們來的?我沒死,不用你們的操心。”李紅霞憤怒地說。。

    兩人拿著東西手足無措,很尷尬地站著。這時,從門外閃進一個人,身著中山裝和一條軍褲,肩上挎著一只帆布包,李紅霞定睛一看,原來是大隊黨支部書記高有才,她冷冷地把頭扭向一邊。

    “小李,這是馬建軍的父母,他們聽說你懷孕了,特地來看看你。”高有才微笑著。

    “我懷什么孕?這是他們那畜生兒子造的孽,我要他干啥?當然打掉,打掉!”李紅霞氣呼呼地說。

    一聽這話,馬建軍母親“撲嗵”一聲跪在了李紅霞的床頭,雞啄米似的直搗頭:“求求你,姑娘,你千萬別打胎,這是我們馬家的骨肉呵!”

    一旁默不作聲的馬建軍父親強笑道:“小李,是我們馬家對不起你,讓你受這么大的罪,我向你賠罪。但這孩子是無辜的,既然來到這世上,你就手下留情,給我們馬家留條根好嗎?”

    “我憑什么要留下這個孽種?我是你們馬家的媳婦嗎?你們有啥資格說這話?”李紅霞憤憤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馬建軍父母見勢不妙,扔下東西灰溜溜地走了。高有才沒走,他送走了馬建軍父母,又回到了李紅霞的住處。他抱著胳膊低著頭,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想了一陣才緩緩開口:“小李,今天馬建軍父母來,一是來看你,二是有關孩子的事。他們也怪可憐的,也想不到會出這種事,真是人財兩空,好端端的家庭就這樣毀了,唉,真作孽!”

    李紅霞躺在床上,漠然地斜視著高有才,沒吱聲。高有才嘆息了一陣,又說:“他們對馬建軍己沒指望了,所以很想有個孫子孫女,給他們今后的生活帶來點安慰。如果你答應的話,一切損失均由他們負責。再者,大隊部考慮給你一些工分補貼,你看怎樣?”

    其實,在馬建軍父母離開那時,李紅霞望著他們佝僂憔悴的身影,心里也不是滋味,霎時動了隱側之心。她心想:算了吧!反正打胎和生下來,結果都一樣,都和我沒關系,就成全他們吧!所以,當高有才反復勸說,她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李紅霞生下一個女嬰后,在宿舍里做了30天的“月子”,滿月后的第二天,就隨前來陪同的父母一起返回了上海。而那女嬰,當天就被高有才抱走,交給了馬建軍父母撫養。至于那女嬰的模樣,李紅霞印象已經很模糊,只記得那女嬰眼睛很漂亮,特大,像她。

    二月的上海,雖然還是一片蕭瑟,春寒料峭,但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人們身上己多了幾分暖意。王明遠端坐在自家小院的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他貪婪地沐浴著這難得的陽光,身體木然不動,顯得有些慵懶。這幾天,他反復思索著母親說給他的這段離奇的故事,心潮起伏,夜不能寐。他絲毫不懷疑母親這個天方夜譚式事情的真實性,因為他了解母親,也從肖竹云的眼睛得到了印證,因為她那雙丹鳳眼,太像母親了。他驚異這世界是如此的浩瀚,深藏著多少鮮為人知的秘密;這世界又是如此之小,多少巧合事會撞在一起。

    “也許這是命中注定的吧?”王明遠嘆息道。

    經過這場急風暴雨式的情感風波,王明遠傷筋動骨、渾身乏力,在家整整躺了3天。雖然現在已經清醒,但要他完全從肖竹云的情感里走出來,還為時尚早,因為他對肖竹云愛得太深。

    他和肖竹云的相識戀愛,竟然是從她挨打開始的。

    王明遠在同濟大學讀大三的那一年春天,他們的宿舍換了一位新的女清潔工,本來這事并沒引起學生們的注意,因不屬于他們關心的范圍。然而,快放暑假時,宿舍里發生了一件事,引起了包括王明遠在內的學生們的關注。那天下午,外面一陣吵鬧聲打破了宿舍的寧靜,幾位女生正將新來的一位女清潔工,摁在地上拳打腳踢,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著。因為女生宿舍離男生宿舍很近,王明遠自然而然地就出去看個究竟。當他一看這般情景,不由地火冒三丈,忙上前制止了她們。

    “你們憑什么打她?”王明遠質問。

    “她偷了我的手機。”一位胖乎乎的女生說。

    “你怎么肯定是她偷的?”

    “我們的房間是她打掃的,只有她來過。”另一戴眼鏡的女生幫腔道。

    “我沒拿,我真的沒拿……”女清潔工帶著哭腔爭辯道。

    “不管她拿沒拿,你們這樣對待人家是不對的,這應該由學校處理才對。”王明遠嚴肅地說。

    王明遠說著,掏出手機給學校保衛處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保衛處就來了人,在認真了解情況后,又同她們回到女生宿舍,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終于在那胖女生的床板夾縫里,找到了那丟失的手機。

    胖女生這時漲紅了臉,有些窘迫,畏畏縮縮地對女清潔工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王明遠有些生氣,他攔住欲離開的胖女生說:“你不但冤枉了人家,還打罵了人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一聲對不起,就算完啦?”

    “那還要怎樣?我說聲對不起,算是看得起她了。”胖女生輕蔑地瞟著眼睛。

    “不行!你們必須認真地向人家賠禮道歉,還得賠償損失。”王明遠不客氣地說。

    “你是她什么人?這樣替她說話?她是你老婆嗎?”胖女生瞪起了眼珠子,其他女生也吵吵嚷嚷地幫腔。

    王明遠惱怒地用手指著:“是我老婆又怎樣?人要講道理,你們把人家打了罵了,就得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在保衛處的調解下,這位胖女生只好向女清潔工恭敬地進行了賠禮道歉,并賠償了200元錢。

    然而,這位女清潔工死活不要這錢,王明遠說:“這是你應該拿的,是對你的名譽損失補償,不拿白不拿。”

    女清潔工這才收下,并感激向王明遠鞠了個躬,匆匆而去。王明遠對她突然而來的鞠躬不知所措,心里有些慌亂,他朝她離去的背影愣了半天,才悵然若失地離開。

    以后的日子里,王明遠逐步和她有了一些交往。當她第一次在王明遠面前摘下口罩時,他才看清她的面容:黝黑的鵝蛋臉,薄薄的嘴唇,蒜頭鼻不高也不塌,煞是好看。尤其她那雙丹鳳眼,大而忽閃,勾魂攝魄,和自己母親的眼睛,簡直是一個模具里壓出來的,他深深被她吸引了。

    “她是搞文藝的料,怎么會做清潔工的呢?”王明遠常常這樣想。

    有一次,王明遠忍不住問道:“聽你的口音,你是江西人吧?”

    “是啊!”她點點頭。

    “哦!我媽也曾經在江西插隊過。”他說。

    “是嗎?這樣說咱還是有點緣分。”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倆人話越聊越多,越聊越投機。從交談中,王明遠得知她叫肖竹云,比他大3歲,老家在井岡山地區,初中輟學,隨父母一起來上海打工,還未成家。王明遠開始對她有了好感,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倆人秘密地建立了戀愛關系,開始了更深層的交往……

    “明遠,我做了點桂圓紅棗羹,你吃點吧!”母親李紅霞端著碗,笑吟吟地來到他的面前,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王明遠默默地從母親手里接過碗,狼吞虎咽著,那一小碗的桂圓紅棗羹,一會兒就見了底,他又要了一碗。幾天沒好好吃飯,王明遠己是饑腸轆轆,這副吃相驚得李紅霞張大了嘴,連連說“慢點,悠著點。”

    情緒的穩定,使得王明遠的眼睛也有了好轉,能看清楚半米以內的東西,但依然不能工作,甚至連外出,都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李紅霞決定帶兒子再去醫院看一次病。

    醫生仔細對王明遠的眼睛作了一番檢查后,神色凝重地對李紅霞說:“你兒子的眼疾很嚴重,現在還能看清眼前一點東西,沒多久會全失明的。”

    “怎么辦?還有希望嗎?醫生。”李紅霞幾乎哭出來。

    “唯一可行的是做角膜移植手術,不過,這要等,因為要做這種手術的患者太多,而眼角膜來源卻很少。”醫生說。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他還年輕,等不得。”李紅霞心情很沉重。

    “難說,也許一年,也許……”醫生無奈地搖搖頭。

    王明遠躺在病床上,雖然看不清醫生的臉,但能聽得清楚醫生和母親在走廊里說的話,他平靜且大聲地朝外面叫道:“媽,沒關系,我會等的。”

    光陰荏苒,一晃三年過去了。王明遠經過那場痛苦的情感磨難,心理成熟了不少。在等待眼角膜移植手術的日子里,他沒有虛度,學會了在生活上的自理,擺脫了對母親的依賴。同時,他也學會了盲文,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同樣能熟練自如地操作電腦。為此,不少人敬慕他一流的電腦技術,紛紛請他做事,所以,他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他內心感到少有的充足。

    夏秋交替之際,早年父親在小院角落種下的那棵巨峰葡萄,又結出了一串串紫紅色的葡萄,這讓王明遠欣喜不己。雖然這葡萄市場上也有買,但能吃上自家種植的葡萄,意義顯然不同。手撫葡萄,王明遠百感交集,他又思念起肖竹云,想起他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如果我們的愛情,能像這葡萄多好……”王明遠悵然若失地想著。

    他取出了一支系著紅穗的竹簫,站在葡萄架下低低地吹了起來。這是肖竹云和他相愛不久,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倍感珍惜,難得拿出來吹一吹。他從小就喜歡吹簫,吹竹笛,在居民小區也頗有名氣。一首名曲《思念》,他吹得悠揚動聽,引來一些路人駐足觀看。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吹簫,并不是在炫耀自己,而是在思念肖竹云。見物思情,他難掩心里的傷感,一曲吹罷,竟難過得抽泣起來。旁觀者面面相覷,不解其意,只有李紅霞明白兒子的心思,她輕輕地說:

    “是不是又想她了?”

    “嗯……”王明遠呆呆地倚在葡萄架下,低頭不語,許久才開口:“媽,難道你不想她嗎?”

    “我怎么會不想她?她畢竟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呵!”李紅霞有些哽咽:“我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恨不恨我?”

    王明遠放下竹簫,忍不住抓著李紅霞的手說:“媽,既然你也想她,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好嗎?”

    “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李紅霞有些悵然。

    “沒關系,我會在網上查的,也可以打聽。哪怕她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王明遠說。

    經過幾天的忙碌,王明遠終天查到了肖竹云的住處,但隨之也帶來不好的消息,肖竹云竟然患上了胃癌,而且已是中晚期。

    李紅霞和王明遠頓時傻了,簡直不敢相信,又托人打聽了一下,確定事實后,母子倆抱頭痛哭。許久,李紅霞擦著眼淚說:“兒子,別傷心了,咱還是趕緊去看看她吧!”

    帶著好多補品,母子倆立即動身,直奔肖竹云的住處。

    肖竹云仍居住在她出嫁前租借的那間小屋,屋里臟亂不堪,一片狼藉。她正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臉色灰暗削瘦,無神的眼睛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一位中年女子正在搓洗著衣服,見來人,有些驚詫,問:“你們找誰?”

    “我們是來看望肖竹云的。”李紅霞回答。

    “你們是?”

    還未等李紅霞回答,肖竹云卻在床上驚叫了起來:“明遠,你終于來了。”

    王明遠激動地循聲而去:“竹云,我來看你來了。”

    在床邊,倆人緊緊擁抱,失聲痛哭。許久,肖竹云望著王明遠的眼睛問:“明遠,你眼睛怎么啦?”

    “嚴重角膜炎,現在失明了。”王明遠漠然地回答。

    肖竹云大吃一驚,問:“那你的前途不是給毀了嗎?”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再說,我在等角膜移植,不要緊。”

    肖竹云淚眼婆娑,她撫摸著王明遠的眼眶說:“你真傻,難道你不知道這要等到哪年呵?”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我還年輕。”王明遠安慰肖竹云:“還是說說你自己吧!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不了,我是個快要死的人了。”肖竹云的淚眼里含著憂傷。

    王明遠摟著她,渾身顫抖地說:“竹云,別瞎說,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你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養病,菩薩會保佑你的!”

    “你別安慰我了,我很明白。但在我死之前,還能見到你,我真的很滿足很高興,謝謝你能來看我。”肖竹云抬頭,深情地看著王明遠,又緊緊地抱著他,仿佛怕別人將他從身邊奪去。

    站在門口的兩位女人,默然地退出了屋外。李紅霞問:“你是竹云的養母吧?”

    “是,你是她的生母?”養母反問。

    “嗯,我是竹云的生母。”李紅霞點點頭。

    “我猜是,謝謝你來看竹云。”養母有些拘謹地說。

    “這是應該的。不過,我記得竹云從小應該是馬建軍他父母帶著的,怎么會是你們帶著的?”李紅霞不解。

    “是這樣,我是馬建軍的表姐。馬建軍在牢里呆了七年,出獄后他也沒管過竹云,獨自跑到廣東打工去了,后來又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孩。馬建軍父母年老體弱,家里又窮,實在無力撫養,就在竹云7歲那年,把她送給了我。我沒生育過,所以,就把她當成親生的來撫養了,竹云也就隨了我男人的姓。”養母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原來如此。那馬建軍父母為啥不來找我?他們不要了,就可以把孩子當小狗小貓亂扔嗎?豈有此理!”李紅霞憤憤道:“你看看,好好的孩子給你們弄成啥樣了?她男人呢?”

    養母低頭道:“竹云離婚了,結婚不到兩年,她男人喜新厭舊,另找了一個女人,將她趕出了家門……”

    李紅霞一怔,心情沉重地說:“都怪我當初太輕率,相信了他們的話,讓竹云遭受這么大的罪。”

    此時,王明遠攙扶著肖竹云緩緩地出來。肖竹云呆呆地望著李紅霞,突然跪在李紅霞面前喊了一聲:“媽……”

    李紅霞羞愧難當,轉過身子,默默地流淚。肖竹云站起身從后面緊抱著李紅霞泣不成聲:“媽,我今天總算見著你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呵!……”

    “媽對不起你,當初不該把你扔下不管,我,我好自私呵!”李明霞難過地說。

    “不!媽,我從來沒這樣想過。當養父母告訴我這一切時,我沒有絲毫的難過,因為我終于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了,這比什么都重要。媽,我真的不恨你,也不恨我爸,雖然他從來沒管過我,但他畢竟是我的生父……”肖竹云嗚咽著,淚水打濕了李明霞的后背。

    “你真是苦命的孩子呵!媽對不住你……”李明霞熱淚盈眶,轉過身子,將肖竹云一把摟進了懷里。

    “媽,我們將竹云接回去,和我們一塊過行嗎?”王明遠說。

    “明遠,你忘了?你應該叫她姐姐。”李紅霞提醒道。

    “對,應該叫姐。”王明遠激動地說:“姐,和我們一起過吧?”

    “嗯……”肖竹云噙著熱淚,點點頭。

    在經得養母同意,肖竹云跟李紅霞走了。臨走之前,王明遠執意將肖竹云背在了身后,李紅霞則拉著王明遠的胳膊,一步一步沉重地向村外走。肖竹云養母目送著她們,潸然淚下,久久地呆在門口。

    肖竹云伏在王明遠的后背,感到溫暖如春,她喃喃道:“明遠,我真想這樣,天天讓你背我多好。”

    “只要你愿意,我天天背你。”王明遠心里一陣酸楚。

    沉默片刻,肖竹云又喃喃道:“明遠,過一段時間,我想送你一件禮物。”

    “啥禮物?”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時你會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身體好了,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王明遠難過地說。

    淚水模糊了肖竹云的眼睛,她哽咽著:“但愿能像你說的那樣吧!”

    九個月后,王明遠終于等來了久盼的好消息:他可以做眼角膜移植手術了。手術的前一夜他失眠了,他激動地撫摸著去世不久的肖竹云的遺像,哭泣道:“竹云,我終于可以重見光明了,你肯定為我高興吧?可你為啥不能等著我呢?……”

    手術很成功。當醫生給王明遠揭開最后一層紗布,光線慢慢地映入他的眼簾,先似一層薄霧,后像一盞明燈,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滿屋的人,他們都高興地望著他。王明遠熱淚盈眶地向醫生鞠了個躬,連聲說“謝謝!謝謝醫生的高超醫術。”

    醫生卻平靜地說:“你應該感謝的是給你提供眼角膜的人,若沒有她,你可能還生活在黑暗里。”

    “她是誰?能告訴我嗎?”王明遠感動地問。

    “這?還是讓你母親告訴你吧!”醫生回答。

    王明遠用期待的眼光看著母親,李紅霞遲疑了一下,慢慢地從小包里取出幾張紙遞給了兒子。

    王明遠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只見那眼角膜志愿捐獻者登記表上,醒目地登著肖竹云的照片,寫著她的名字。王明遠渾身一哆嗦,手里的那份登記表,霎時飄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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