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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水難收，破鏡能夠重圓，有些愛可不能重來。

　　就像我和蕾蕾的愛情，已是水中花鏡中月，過眼煙云一去不返了。

　　我們的相識，來源于一次意外。蕾蕾是高我兩屆的師兄。有一天我拿著滿滿的飯盒從食堂走回宿舍，經(jīng)過小操場的時候，

　　一只球飛過來擊中我，我飯盒里新鮮的赤豆粥灑了滿手。然后一個男孩飛快地跑過來。其實就像任何一所大學(xué)里一樣，食堂的東西都不會是滾燙的，但我抬頭就看見了那個高高的男孩眼眶里盈滿的歉意和憐惜。我知道我看起來多么嬌柔可愛，于是我就順理成章一言不發(fā)地哭了起來。這男孩多么心疼，他重新給我買赤豆粥，給我打開水，甚至幫我抄筆記。后來，我們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年了。我大四了，他在這個南方城市東邊的一家軟件公司做到了項目主管。你一定知道他就是蕾蕾。我這樣喜歡著他，也許從第一眼就喜歡了，不然我不會故意哭起來讓他沒有辦法離開。蕾蕾有一張善良的臉，眉目清秀，笑容溫暖。我知道我是他鐘愛的一個小孩，所以我可以不講道理，可以嬌縱任性。但是蕾蕾始終微笑著，他的懷抱寬廣溫暖。蕾蕾是個獨生子，家在寒冷的哈爾濱，而我是個南方的女孩，受不了北方的嚴(yán)寒，畢業(yè)后，蕾蕾為了我，留在了南方的小城，為此幾乎和家里斷絕了關(guān)系，那個時候，我是他的唯一，他是我的牽掛，我們憧憬著一個美好的夢，在城市扎根發(fā)芽，建造屬于我們的自由王國。

　　婚后的生活是溫馨甜蜜的，蕾蕾像呵護一個嬌慣的小妹妹一樣對我關(guān)懷備至，家務(wù)一點也不讓我做，并且成了我的營養(yǎng)師和按摩師。

　　可是，最終我們分手了，我知道，蕾蕾沒有錯，只是，我為了維護自己的虛偽和自尊，輕易不肯低頭，看蕾蕾義無反顧地離我而去。

　　昨天是我的生日,三十歲,我在生日蛋糕前許愿,還是要一個男人。

　　三十歲的我依然飽滿，風(fēng)情，穿高跟靴子，喜歡在脖子上圍一條軟綿綿的紅色圍巾，臉上從來沒有大風(fēng)大浪，永遠平靜且迷人，一切都保留著蕾蕾在時的模樣和習(xí)慣。

　　五年來,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要一個男人,他要有一張善良的臉，眉目清秀，笑容溫暖。

　　他要會修下水道懂得拆裝書架和衣柜,因為我經(jīng)常搬家;要會熬姜湯,因為我經(jīng)常感冒。

　　還要有一點幽默感。

　　五年來,這個標(biāo)準(zhǔn)從來不曾變過,五年來,這個男人也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

　　其實，五年來，父母的嘮叨同事的眼神，仿佛我就是一件過期的商品無人問津，可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相親，我就是照著蕾蕾的樣子，想要一個一模一樣的，因為五年前我趕走了蕾蕾，再也沒有回來。

　　關(guān)于我和蕾蕾的愛情戰(zhàn)爭，我敗得一塌糊涂，被許多人斥責(zé)痛罵過，因為我的理由是蕾蕾移情別戀，他出差濱海，某個深夜竟然破天荒地關(guān)了機，我只好打電話打到了他居住的賓館，我在總臺詢問了他的房間，就直接打了過去，那時2088房間，電話通了，天哪，竟然是一個女人的嗲聲嗲氣的呻吟。

　　那時是凌晨三點。

　　我怒不可遏。

　　接下去我一夜無眠，持續(xù)打電話一直到天明。給蕾蕾的主管，蕾蕾的同事，蕾蕾的父母，我的閨蜜，我的父母，折騰得精疲力盡，等蕾蕾風(fēng)風(fēng)火火坐飛機趕回來，我已經(jīng)成了一個瘋子。

　　蕾蕾和我狠狠吵了一架，無比的冤屈和無比的清白。他說手機沒電了，他說自己住在2068 不是2088。

　　后來水落石出，我確實冤枉了他。他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不惜重新回到出差地，找到那間賓館，打印出當(dāng)時的通話記錄清單，上面清楚表明了房間號和身份證號，回來就把單子摔在我的臉上。

　　我那個時候仍不認輸，雖然知道折騰得確實過了，但就一味地固執(zhí)堅持，沒有說對不起，我說證據(jù)是可以偽裝的，然后看蕾蕾的臉慢慢變?yōu)閼K白，然后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衣服不多，還刻意挑出我給他買的那幾件扔在一邊，只提了一個手提箱。拉開門的時候，他甚至沒看我一眼。

　　越是決然的分手，我越是故作堅強，一副不屑的樣子，其實心里在滴血。我以為他只是發(fā)發(fā)脾氣，就這么等了他幾天，哭了幾天，然后才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無數(shù)次撥打熟悉的號碼，永遠是不在服務(wù)區(qū)，再打，停機。我的希望一點點蠶食，最后只剩下了絕望。

　　等仇恨變成思念后，我以為我永遠丟失了他。

　　幸福有時讓我猝不及防，就像此時我三十歲的生日，本想自己孤單面對生日的蠟燭，當(dāng)蕾蕾的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我第一個反應(yīng)是不相信，第二個反應(yīng)是聽錯了。

　　我沒有聽錯，還是那濃重的鼻音，還是那熟悉的聲音，我沒有聽錯，千轉(zhuǎn)萬轉(zhuǎn)，在時隔五年之后，他聽說我還孑然一身，他說他也是與自己形影相吊。

　　還有比這個更浪漫的童話嗎?我這次沒有矜持，一秒也沒有，我立刻容納了蕾蕾。

　　他離開這個城市五年了，五年的時間雖然不短，但對我來說仿佛過了一個遙遠的世紀(jì)。從車站回來的時候，他連路都找不到了，在出租車上，他說怎么又建起了一條高架路?城西的荒蕪怎么變得這么繁華?他說原來的曉宇小區(qū)呢?我說拆遷了;他說下了高架橋是不是向左?我說向右……

　　蕾蕾還是那個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高，廋，白，但我還是說，他殘了，不是老，而是頹唐，是萎靡。還不到三十歲，飽經(jīng)風(fēng)霜似的，看不到一點朝氣。時間是個魔鬼，它可以殺死很多東西，最不能逃掉的就是青春。

　　我們沒有擁抱，不是不想，是不好意思。

　　等蕾蕾的行李最終落到家里的地板上，咚的一聲，我感覺到了這不是夢，于是，我的眼眶就感覺有液體溢出了，悄悄的滑落。

　　蕾蕾像一頭猛豹，一下子把我抱了起來，喃喃說：“想死我了!……”

　　第一次肌膚相親時的緊張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們曾經(jīng)緊緊地結(jié)合在一起。久別勝新婚，蕾蕾，此刻的相擁使我心底產(chǎn)生了一種和諧的美感。我們相互擁抱著，確認著彼此的呼吸和體溫，接著蕾蕾松開了手臂，再次向我的胸前望去。還是白色吊帶睡裙，蕾蕾最喜歡的。蕾蕾將睡裙胸前的刺繡部分輕輕往下一拉，看見了我兩邊深深的鎖骨。我知道，蕾蕾喜歡消瘦的女人胸前鎖骨深陷的樣子。他把手從我的肩上滑向鎖骨，撫摩著頸下稍稍凹陷的鎖骨，我的心隨著他輕輕地撫摸在一點一點膨脹。然后他慢慢把手環(huán)向我的脖頸。于是蕾蕾把攻擊目標(biāo)改向下面，他的右手慢慢向我的兩腿之間。和他料想的一樣，我在吊帶睡裙下面還是穿了一條內(nèi)褲，這違反了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當(dāng)初蕾蕾堅決反對我們做愛時穿內(nèi)褲的。蕾蕾剛想把我的內(nèi)褲脫下，忽而改變了主意，他把手指從我的內(nèi)褲下面伸了上去。他打算不脫下那條粉紅色內(nèi)褲，就這么開始進攻。我微微蜷起了身體，蕾蕾不管不顧地把手伸進森林深處，將手指壓在了上端那個惹人憐愛的地方。由于蕾蕾的手指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開始了進攻，我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可蕾蕾卻不顧一切地繼續(xù)攻擊。他只用中指輕柔地似有似無的，有時甚至連我都感覺不到，緩緩地左右劃弄著我最敏感的地方。因為有過一次經(jīng)驗，我應(yīng)該還記得當(dāng)時的感覺。不用著急，只要不斷地重復(fù)著手上的動作，靜靜等待我的燃燒起來就可以了。

　　在蕾蕾手指緩慢而有力的攻擊下，我終于變得忍無可忍起來。我表情扭曲，喘息急促，不久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喊叫：“啊……”我的聲音中包含的是想要的意思吧。蕾蕾心中一清二楚，卻明知故問：“什么?”在黑暗的光線下，聽到蕾蕾的問話，我緩慢地左右搖著頭。然而蕾蕾不理不睬，繼續(xù)把中指集中在我敏感的部位，我再次發(fā)出呻吟：“哎……”我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尖銳，身體也不斷地微微顫抖。面對此時的我，蕾蕾壞壞的再一次問道：“想要嗎?”“想……”我終于回答了一句，蕾蕾繼續(xù)追問：“想要什么?”這個問題實在讓我難以開口，但是我的心中其實已經(jīng)充滿了欲望。

　　蕾蕾猛地一把將吊帶睡裙也一口氣扒了下來。眼前的我一絲不掛地仰面朝上躺在那里。我忍受著羞怯，雙目緊閉的面龐，不知不覺微微張開的雙唇，一對由于意想不到而暴露出來的乳房顯得不知所措，還有從胸到腰那段動人的曲線，守護神般覆在雙腿之間的黑色森林，所有的一切栩栩如生，使整個房間充滿了女人的芳香。“太美了……”

　　蕾蕾撲了上來……蕾蕾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我慢慢搖動著腰肢，手臂如蜘蛛般緊緊地纏住了蕾蕾的脖子。

　　纏綿抵死的一夜。

　　這一夜，我們不停的做，一次又一次，這一夜，我們都舍不得睡，一定要看著對方，聽著對方才安心。

　　蕾蕾講了這幾年在外面的經(jīng)歷，運氣不好，幸而還算努力，在一家外資企業(yè)做了管理層的位置，可是越來越想回家，也越來越想念我。

　　我心里酸酸的，我沒有問他這幾年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他換掉了手機號碼，可是我一直沒有。

　　我也講了我自己，他走后，我沒有再交一個男朋友，不是不想，就是找不到，桃花遍地，沒有我想摘的那一只。

　　蕾蕾就在這時擁抱了我，親吻我的臉和頭發(fā)。

　　我直覺，他是不相信，是啊，一個成熟豐滿的女人，忽然清心寡欲了，誰會相信?

　　說實在的，我也不是為他守身如玉的，在他走后，我總也沒有碰到合適于我的那個人。

　　我不想糾結(jié)著這個問題，現(xiàn)在我的男人回來了，我要好好珍惜，緊緊抓住屬于我的幸福。

　　連下來的一個禮拜，我陪他去各個公司面試，卻總是碰壁。

　　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蕾蕾先從頭開始，坐慣了領(lǐng)導(dǎo)椅子的他覺得再做一個普通的職員，面子過不去。可是沒有哪個公司愿意給一個完全不知底細的人太高的職位。于是蕾蕾不滿，相當(dāng)?shù)挠魫灐Ｋf現(xiàn)在的人怎么都這么混蛋!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暗暗詫異，五年前的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喜怒哀樂表現(xiàn)不到臉上，永遠那么文質(zhì)彬彬笑容滿面的。五年的時光，那個溫文爾雅，會修下水道，會熬姜湯，妙語連珠的蕾蕾哪里去呢了?

　　我暗暗為自己解脫，是我過于苛責(zé)他了，五年前我們只有25歲，閱歷和挫折都是新鮮的，還穩(wěn)得住;五年后，我們都滄桑了，事業(yè)愛情一旦擱淺，難免心煩氣躁。

　　我這么想著，不成想蕾蕾對我發(fā)了無名怒火：“你這么多年混的人脈呢?你的閨蜜呢?”

　　我理解蕾蕾的心情，心平氣和的說：“別急，我想想”

　　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我的心里也很著急，我也不想讓他失望，安慰他：“讓我想想……”

　　驀地，我真的想起一個同事，前幾個月還給我打過電話報喜，說高升了，升了企業(yè)的副總，當(dāng)時我還嫉妒羨慕，同樣的背景和學(xué)歷，看看人家混的?

　　我立刻把電話打到女同事的家，死皮賴臉把她請到家。

　　天知道我這個原來的同事和我雖住在同一個城市，真的沒有什么交情，她之所以給我打電話報喜，只不過是炫耀一下她的自尊心罷了。

　　所以氣氛在祥和，拉到了正題，結(jié)果會怎么樣呢?

　　女同事明說幫不上忙，她才剛剛晉升，一切也都不熟悉，再者，她是分管財務(wù)的，沒有什么忙可以幫上。

　　女同事走時蕾蕾沒有起身，和迎接時形成天壤之別，而且陰云密布，他的失禮是從女同事說幫不上忙開始的。

　　蕾蕾冷如冰霜，無精打采百無聊賴按著遙控器，精神頹唐急了，仿佛吃了敗仗的白鵝。

　　我忍不住再一次回想起五年的他，卻記不起五年前的蕾蕾遇到這種情況是什么樣子的。也許，五年前，我們根本沒有機會遇到現(xiàn)在的尷尬，一畢業(yè)就順風(fēng)順?biāo)卣业焦ぷ鳎沁@不高的薪水，出差加班都毫無怨言。

　　我們?nèi)笔Я宋迥旯餐砷L的時間，這五年完全可以塑造另一種境遇，另一種人生觀，所以陌生了所以不認識了，所以都彼此不適應(yīng)了。蕾蕾一個勁地埋怨，看你交的什么朋友，檔次這么低，一個出人頭地的也沒有!真是失敗。

　　我很想堵他一句，我好歹還有朋友，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見你落魄見你無能，一個像躲避瘟神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的人生難道不更失敗嗎?

　　可我看蕾蕾痛苦憂郁的臉，還是生吞吞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失而復(fù)得，要好好珍惜這段童話般的戀情。

　　我們一夜無眠。蕾蕾一個勁的抽煙，等他抽到第十五棵煙時終于嘆了一口氣，向我坦白，其實這五年他過得很不好，他是賭氣出走，為了他的自尊不受踐踏，即使在外漂泊降職落魄時也不曾低下高傲的頭顱，五年來，他就是帶著一副假面具，壓抑受傷受排擠，最終不得不選擇辭職。

　　我忽的明白了，蕾蕾的回歸，不是舍棄不下我，而是因為諸多的不如意。

　　我心里不覺有了一絲悲哀。

　　我抱著他說，慢慢來，我好不容易等你回來，不要再彼此放棄了。

　　蕾蕾的眼睛仍然黯然無光，他說我太死板了，思想太守舊了，你看比你條件差的女孩有的是，人家就怎么開了寶馬當(dāng)了老總了呢?他說你太死心眼了。

　　他不顧我的感受，繼續(xù)滔滔不絕：“你真的等我嗎?五年你真的肯為我守身如玉嗎?可能嗎?”

　　可能嗎?可能嗎?這句話就像一枚重型炮彈，久久縈繞在我的耳邊。

　　我盯著蕾蕾的眼睛，說：“當(dāng)然不可能，我騙你的。”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不想讓他難堪，而是那種冷，透徹心扉，止也止不住。

　　蕾蕾出去了，一連五天沒有回家。

　　當(dāng)葉總的雪弗蘭穩(wěn)穩(wěn)滑進家門口，從里面跳出了醉醺醺的蕾蕾。事實上，葉總不是暴發(fā)戶，他是九十年代最早的一批海歸，在瑞典學(xué)繪畫藝術(shù)的，回國開了一個什么藝術(shù)沙龍，集繪畫模特于一體，錢賺到了，舉止和風(fēng)度依舊保留著紳士風(fēng)度。

　　我們早熟，他曾聘我去他們公司做人體模特，酬金相當(dāng)豐厚，我拒絕了。

　　天知道蕾蕾怎么聯(lián)系了上了他。

　　葉總是個精明嚴(yán)肅的中年男人，穿棉麻的中式服裝，老北京布鞋。他慕我許久了，說我身上有股獨特的氣質(zhì)，畫張肖像畫準(zhǔn)火——我當(dāng)然不愿意，他說的是裸體畫。

　　蕾蕾已經(jīng)鼾聲如雷。

　　葉總總是那么溫文爾雅，只會對著我笑，那種笑里看不出一絲齷蹉，就算我身子俯得太低時，他也會目不斜視。

　　葉總很溫和對我笑笑：“蕾蕾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是我們公司首席模特，簽了合同的，業(yè)余的，酬金是一小時兩千，你再考慮考慮。”

　　我忽的明白蕾蕾為何酩酊大醉了，心里有種被屈辱的感覺。

　　“希望我們合作成功!”葉總飄然而去。

　　第二天，我忐忑著去上新公司上班。

　　我心里是一萬個不想去，可是我不忍心蕾蕾那流淚的眼睛：“求求你，你就答應(yīng)了吧，葉總說了，只要你答應(yīng)去做模特，會安排我去一個駐外辦事處的肥差，總經(jīng)理級別的，有專車，薪水也高……”

　　我明白了，世界上的男人，都他***不是好東西，為了我們脆弱的婚姻，我選擇了退縮。

　　“脫!當(dāng)藝術(shù)吧!你看那些大明星，誰沒在導(dǎo)演的電影里脫得一絲不掛過?”

　　我看蕾蕾竟這么猥瑣。

　　我無奈的妥協(xié)，蕾蕾說脫，我就脫。我感覺到我們的愛情此時就應(yīng)該一文不值了。

　　葉總親自執(zhí)筆。

　　半夜的畫室燥熱，白天的余溫依舊烘烤著顏料，我褪掉衣服，葉總說我的皮膚真好，就像剛擠出來的乳白色水彩，他越夸我我就越不自在，我甚至覺得他的眼神就像長了手，轉(zhuǎn)往我身體脆弱敏感的地方摸，我當(dāng)時真不敢相信，男人和女人只這樣看著，也能把身子點燃。火辣辣燙到骨頭里。

　　漫長的兩個小時，我一動不動，葉總用畫架遮擋住自己的下身，我知道他難受，我也難受，但為了這四千元，我得忍著。

　　葉總收筆，扯開襯衫，解開皮帶，他抓著我搖擺，我隨著他飛舞，那種感覺，就像一枚酸梅碰到了味蕾全開的舌頭，刺激的讓人發(fā)抖。

　　事后葉總摟著我欣賞我的全裸畫，他畫得真美，背景是大朵大朵的向日葵，他說，我要你當(dāng)我的向日葵。我問他，那你是什么?

　　他說，我是你的太陽，你永遠圍著我轉(zhuǎn)，我一輩子不會熄滅。一輩子不偏軌，一輩子光合作用與你。

　　藝術(shù)家就是藝術(shù)家，我聽不懂什么光合作用，但我知道，葉總喜歡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有錢的日子真好。

　　蕾蕾精神煥發(fā)，那幾天我們活得很囂張，我們住大賓館，在昂貴的席夢思上顛簸，馳聘，不留余地的透支著彼此的身體。

　　每當(dāng)蕾蕾再說什么畢加索的時候，他總是煞風(fēng)景的絮叨，畢加索，繩子嗎?夾子嗎?我總是用一句話回答他，那是藝術(shù)，你不懂。

　　蕾蕾質(zhì)疑我，我就實踐給他看，我模仿電影里的赤裸藝術(shù)，模仿著名畫里的高尚下流，以這樣的印象派展露在蕾蕾的床上，我一絲不掛切姿態(tài)優(yōu)美呈幾何圖形地問蕾蕾，這就是藝術(shù)，你懂嗎?

　　可是我怎么覺得蕾蕾在敷衍我，在取笑我呢?

　　那一天，我無意打開了一個寄往外地的包裹，那一刻，我癱倒在地上。

　　包裹里全是我的裸體畫!

　　我的胸部，我的乳房，我的臀部，還被刻意放大，簡直和光盤里的那些放蕩女人沒有兩樣，我看著自己被杜撰出來的姿勢，差點沒有嘔吐出來。

　　我忽的明白了，自從我褪下了衣裙，我就一輩子不配在蕾蕾面前高尚了，就像一瓶被開啟的啤酒，廉價地等著冒完泡沫，在被更廉價地倒掉。

　　我問蕾蕾，為什么?

　　蕾蕾說，梵高為了藝術(shù)割掉了耳朵，你就不能為了我們以后的生活和藝術(shù)，奉獻一下身體嗎?況且，你的照片在網(wǎng)站賣的很火!

　　我不知道梵高是誰，可我寧可現(xiàn)在就割掉我的耳朵，這樣就聽不見蕾蕾那歪曲的理由。

　　可蕾蕾，你是我朝思暮想的戀人，你為何侮辱我的靈魂和生命?

　　蕾蕾消失了，順便帶走了我所有的積蓄。

　　我下死勁地思念蕾蕾，縱然他曾把我的身體出賣，我決定不去恨蕾蕾，不去恨任何人，但葉總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還是捏緊了拳頭。葉總還是笑笑的樣子，但我總覺得他的眼神變了，就想跟我同床共枕了幾百年似的。

　　我笑著迎上去，低頭，乳溝一覓無遺。他這次沒有擁我入懷，也許覺得沒有必要了，畢竟，我的全身上下都曾經(jīng)暴露在他面前。

　　葉總輕輕牽著我的手，走進了他的臥室。我跟著葉總，萬念俱灰。

　　在葉總的臥室，他用手指了指，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滿滿兩大包，竟然全是我的包裹!里面全是我的不堪入目的裸體照。

　　葉總當(dāng)著我的面，把我的裸體畫拆開，架在我的面前，為我調(diào)了色彩，一字一句地說，現(xiàn)在，我教你畫畫，，首先就是你自己為自己畫上衣服。記住，永遠不要為了錢，再脫掉衣服!

　　那幾天我一直哭泣，為蕾蕾，為我自己，為了和葉總的故事。

　　葉總為我畫上了衣服，我更加的楚楚動人，更重要的是他給了我一個人無與倫比的尊嚴(yán)。

　　也許，葉總真的是我的太陽，讓我，永遠不會迷失方向。

　　那么，今生，我愿意做他的向日葵，永遠。

　　他搖搖晃晃，對扶著他的葉總大聲說，一個傻子暴發(fā)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