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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小雨依然淅淅瀝瀝。

校車停放在樓前的草坪旁，像往常一樣，我不由自主的走近窗臺，目送女兒一步步走向校車，每當(dāng)此時，我心里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校車漸漸消失在雨霧之中，凝視著窗臺上碧綠如玉的春蘭，我的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一雙雙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雙年輕母親的眼睛，一雙焦急而又疲憊的眼睛，眼窩深陷，血絲密布，也許幾天幾夜都沒合上過。年輕母親粗衣素容，草黃色的布鞋和褲腿上粘滿了泥漿，也許她從農(nóng)田勞作中而或泥濘的集市上匆匆趕來，還未來得及脫去滿身的疲憊。她也許已經(jīng)在病床旁寸步不離的呆了幾天幾夜，兒子還在高燒不退。窗外，陰云依然壓低著蒼茫的天空，幾天的小雨仍在淅淅瀝瀝的飄落。當(dāng)又一個黎明的曙光清晰的落下了窗臺春蘭的倩影，天朗氣清了，陽光更加明媚，孩子的高燒退了，年輕的母親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深陷的眼窩放出了神采奕奕的光。

    看著眼前的一幕，病床上的母親給我們講起了我們小時侯同樣的故事，末了母親輕輕的自言自語：“當(dāng)時，我想，如果孩子沒了，我還怎么活……”。

    母親的病還是沒能治好，已經(jīng)不能手術(shù)的病也就成了不治之癥。送母親回家，安慰的語言不管怎樣裝飾都顯得蒼白。母親顯得異常平靜，她慈祥的目光總不停地的環(huán)顧著家里的每一個角落，不斷的停留在我們的身上。安頓好母親，我不得不趕回千里之外的單位工作。那天小雨也在淅淅瀝瀝的下，母親拖著沉重的腳步堅(jiān)持送我們到門口，她沒再有重復(fù)叮囑的話語，只是眼睛緊緊地注視著我們，目送著我們下樓。

    來到樓下，我一面走一面拉開背包拿車鑰匙。在背包里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首飾盒里放著一對金燦燦的耳墜，那正是母親珍藏半生的唯一值錢的東西。我立刻明白了，這是母親想給我的永久紀(jì)念。那金燦燦的，哪里是黃金首飾，分明是母親對我們難舍的牽掛，是母親對我們最深切的愛。我不由自主的抬頭，望向母親的陽臺，我看見母親陽臺上碧綠的春蘭后面，一雙慈祥的眼睛正注視著我們，那正是辛勤一生、滿頭白發(fā)、滿臉皺紋的一位老人的眼睛，母親的眼睛，那也是飽含依戀，而又充滿無耐的眼睛。我默然轉(zhuǎn)身，早已淚流滿面。

    窗外，小雨依然淅淅瀝瀝。草坪像是清洗過后又涂上了清新的油脂，青翠欲滴，油光發(fā)亮。我突然想起一句詩：“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是啊，父母之愛多像這春天的小雨，淅淅瀝瀝，而又無聲無息。于是，我拿起窗臺上的筆，奮筆疾書：寶貝、寶貝，快長大,長大學(xué)文化，風(fēng)來雨去寒冬夏，父母都不怕，乳燕振翅待高飛，盼兒展風(fēng)華；孩子、孩子，別長大，長大離開家，天南地北走天涯，父母常牽掛，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盼兒信早發(fā)；孩子、孩子，快回家，回家看爸媽，日思夜想添白發(fā)，父母放不下，屈指翹首夢常念，盼兒傳佳話。

    不知什么時候，窗臺上細(xì)小潔白的春蘭花悄然開放，和醫(yī)院窗臺上的、母親陽臺上的一樣，雖沒有芳香四溢，但我卻分明感受到了它的幽香，但愿這幽香能夠帶給她、她們美好的祝福，但愿這幽香永駐我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