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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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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里吳音 發表時間:2013-12-09 19: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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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作者由一盞煤油燈引申至家庭的溫馨與父母的溫情,文字樸實又凝練,內容健康又感人,欣賞,問好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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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村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電。煤油燈,添滿了我童年的記憶,一如母親塞給我兜里的那些好吃的東西,鼓鼓的,美美的。 每當夜幕降臨,家里實在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時候,母親便會擦亮一根火柴,把燈捻點著了。在微弱的昏黃的燈光旁邊,映出了姐妹們歡快的笑臉,還有父母慈祥的笑容。如果手頭沒活,父親還會給我們講故事,或者是用高粱桿為我編制馬車和車夫。一家人坐在土炕上,圍在油燈旁,說著平常人家的平凡事,表達著最質樸的感慨。雖然生活很清苦,但是無憂無慮。 那些日子也真是清苦啊!當時家里唯一的收入來源,就是那十來只母雞。母親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攢起來,然后賣了換些錢。這些錢有很多用途:我們的學費,每餐的蔬菜,醫藥費,甚至是年末的新衣------當然也有每晚照亮的煤油錢。煤油不貴,幾分錢便可以買一瓶。我清楚地記得,母親一枚一枚地數著準備去買煤油的硬幣。需要的不多,當然,母親兜里的硬幣也不多,盡管如此,她還是認真地數了幾遍,然后走出門去。那些歲月里,我覺得家里每一件買回來的物品,都是那么來之不易,都是那么珍貴。 傍晚的村莊是那么靜謐,那么悠閑。在沒有月光的時候,家家戶戶就透出了星星點點的光亮,那一點點昏黃的光芒,就像孩子捉迷藏時狡黠的眼睛,搖曳著,閃爍不定。我還沒有上學,哥哥已經上了初中,姐姐在讀小學。晚風從很窄的窗戶縫隙擠進來,燈光晃動起來,他們正在寫作業,我在一邊出神地觀看,時而還拿起書本嗅一嗅好聞的書香,或是欣賞幾幅書里的插圖。每當這個時候,父親總會伸過他那雙寬大的手來,護住燈頭,以擋住從窗外吹進來的風,燈頭的火光便穩定了,柔和了,慈祥了。母親還會放下手頭的針線活,用一只縫衣針輕輕地挑動煤油燈的燈捻,謹慎的拉起來一點,然后用剪子減去一部分燒焦了的燈繩,燈光一下子亮了很多,甜蜜了很多,豐韻了很多。 我們便在燈光里說一會兒,笑一會兒,歇一會兒;或者是拌幾句嘴,或者是紅一陣臉。等到母親把煤油燈挪到灶臺上的時候,我們也疲倦了,瞌睡了。于是,我在父親吹滅油燈的一剎那,帶著煤油燃燒的味道,快速地進入了夢鄉。那夢都是甜蜜的,幸福的,有著美好憧憬的。 村莊,夜晚,煤油燈,我的父母------那真是一幅精美的水彩畫!是我親自在心里畫出來的,永遠閃耀,永不褪色。父母就像是那盞充滿了溫情的煤油燈,在我彷徨困惑的漫漫長夜里,將我前面的路照亮;雖然是那么微小,卻讓我感悟到了永恒的光芒。每當我想起來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時而想笑,時而想哭。如今,煤油燈成了遙遠的回憶,父母的笑容成了遙遠的回憶,他們的健康也成了遙遠的回憶。 前天晚上回村看望父親,我已經兩周沒有回去了。父親的臉色很不好,黑黑的,瘦瘦的。他正平躺在土炕上,穿著二嫂為他買的背心,搭著一塊薄薄的被子。我們已經坐到了炕上,父親還沒發現。母親伏在他的耳邊,大聲地說:“你看看誰來了?” 父親疲憊地睜開眼睛,很努力地將頭轉過來,看見了我們。他沒有笑,也沒有吃驚,只是表情緩和了許多。他將無力干癟的右手艱難地伸向我的兒子,兒子連忙將父親的手握住。“爺爺,爺爺!”兒子連著喊了幾聲,眼睛盯著父親。我看見父親反過來攥住了兒子的手,攥得很緊。我感到了濃濃的親情,正在那兩雙手之間傳遞。兒子接著又喊了幾聲,聲音有些哽咽。父親癡癡地望著他,一雙眼睛充滿了關愛,還有希望。“將將。”父親說話了。那是兒子的名字。聲音很低,吐字也不清楚。雖然只有兩個字,卻那么飽含深情,在我心里還覺得鏗鏘有力。是啊,能說出這兩個字已經很難了。 母親又用手指著妻子,問父親:“這是誰?” 父親看了一眼母親,停頓了很久,我覺得此刻一秒鐘都是那么漫長。“將將的娘。”父親又說話了!我大吃一驚,妻子也很驚訝。我們結婚多少年來,父親從來都是直呼妻子姓名的。可是今天,怎么這樣說。我不明白父親的心思,猜度了半天都捉摸不透。難道是怪我沒有為他繼續就醫?難道是怪我沒有侍候在他身邊?難道是長久地臥床不起令他心里壓抑?還是其他?------父親的性格在變,真的變了,看著他的變化,我心里好難受,身體里就像有一股熱流在翻滾,一會兒到了眼角,一會又到了喉嚨。 父親又困了,幾句話好像已經傷了他不少元氣。他已經一連幾天沒怎么吃飯,喝水也少,僅僅是靠幾個水果罐頭維持著微弱的體力。他真的累了,又緩緩地把頭扭過去,微微地閉著眼。他沒有睡意,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有親情,有往事,有病痛,有擔心,有牽掛,當然也有絕望——無力回天的絕望,人生盡頭的遺憾。一生中看淡了什么,看開了什么,看透了什么,此刻都不重要,這個年齡都已經明白了很多。誰都不愿輕易地關閉人生的大門,我想,父親也是這樣。 我一邊思潮起伏,一邊張羅著晚飯。母親與妻子拉家常,兒子默默地注視著父親。多少年前的那個畫面,又一次浮現在我眼前。只是燈光明亮了很多,父親憔悴了很多。兒子比我那個時候還要大,我現在到了中年,父母到了晚年的晚年。燈光下一縷縷滄桑的頭發,涂白了多少甜蜜的回憶。我忍不住望了望母親,又看了看父親。 父親正疲憊的閉著眼睛。他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我們在做什么,說什么,他也不關心。望著日暮殘年的父親,我又想起了童年時的煤油燈。 父親正是那盞點亮我人生之路的煤油燈。他給我留下了美好的記憶,可是自己卻即將熄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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