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我查了好久才理解“諾瓦利斯和坡”這一句,大概是在說兩個有凄涼命運的文化人。這樣的用典,可以被認為是掉了書袋了。如果說諾瓦利斯只有一個,那一個坡字,就讓人聯想到愛倫坡,是有點考驗人了。當然,如果你了解了這二人的生平,那么之后所謂“中毒的聲音”就顯得非常貼切。但是我作為一個編輯,才會存有“一定要搞懂這個梗”的心態。一般的讀者,很可能因為這一句,就被勸退了。當然,作者給出的前綴就是私人的眼光,所以從邏輯上是自洽的。但是這樣的寫法對于讀者本身不友好。那如果你抬杠說為什么一定要對讀者友好,畢竟陳凱歌和王家衛的諸多作品對觀眾都不友好,但是人家依舊是大導演,《妖貓傳》和《一代宗師》依舊是好作品。但這句話的反面就是,你的作品必須有像陳凱歌和王家衛作品一樣的多重內核,你才能這么干。從這一點上來看,作品顯然還不夠復雜。
作者緊緊圍繞著二月花的主題展開,但是二月花這個意象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二月花這個意象是有常規理解的。也就是說,在一個已經有常規理解的詞匯上面,蓋建一種新的涵義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那么明智。就好像吃力不討好的舊城改建,不如去建一片全新的開發區。因為舊城改建所需要的匠心,是大展宏圖的開發區的百倍不止。但是作者好像偏偏喜歡這樣的挑戰。
那我換一種講法。就算我們不帶預設和偏見的來看這個問題。我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讀者,我對于二月花這個意象沒有自己的成見。那么我該怎么去理解這個意象?從文字的氣場中我能夠看到的,這是一曲悲歌。既懷有悲壯,又兼具悲憫。而這些氣息,并不是從二月花和與其相關的聯想中透露出來的。而盡數出自于作者對于聯想的詮釋。也就是說,二月花本身是一種泛指,而且其外延也相對扁平。讀者下意識理解的內容和作者想要表達的內容在一開始大概率是不一致的。而作者通過自己強大的引導能力,用詮釋的方式,把二月花這個意象塑造成讀者能夠理解的樣子。這看上去沒有問題,但是卻有一個微妙的后果。就是讀者會下意識地覺得二月花并非是最好的喻體。作者強行詮釋的這一切,似乎存在著一個更貼切于二月花的事物。這種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心態,就會徹底讓人跳戲。
所以這是一道邏輯題。載體的選擇要優先于手法的雕琢。否則就會犯南轅北轍的謬誤。你不先選擇一個對的方向,而先講究自己車馬快不快,那么你的車馬越快,選錯了方向,只會越快地遠離正確。
街道被消毒水噴灑過后
似一封失言的道賀信
二月花隱匿其中,亦晦暗其中
繁花呼吸的氣流遠離物體的表象
盡可能的在母體中放射光芒
敘說者被動的接受一個有限的內容
如同貓爪在深褐色的月光中揮舞
為表達我們熟悉的歡快
我們從私人的眼眸里拿出諾瓦利斯和坡
讓自己成為讀者,成為中毒之后的聲音
在這摧毀生命的黃昏。陽光離散在偏僻的樓角
“冰河凌厲之雪組成的白夜”
引導著少女的死亡
人們拒絕著自然,拒絕著成為象征之物
拒絕著走進我的身體
二月花葬在三月,四月或五月
凌厲的充斥著我們的圖像儲備
我們思考,被思考所用盡
我們死亡,卻被移到遙不可及的遠方
誰若思想,雙手單純
二月花落在這個血與反抗并存的時空
時間遴選出龐大的病體
孤獨者高度爆發
終于走進謊言的光輝
飛鳥橫空東去,走入靜默之中
二月花殘焚在眾人的影中
無限寬大,無限涌出天鵝的叫聲
分裂的經驗賜予我們悲傷
將那些路燈的光點燃
在黑暗中流出蒼白的手掌
2020.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