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臺里的高醫生
一定是個性情豁達的人
他接聽了我的電話
哈哈大笑
沒事的 孩子
第一次 不行 沒關系
這好比是游泳
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
一個寒冷的冬夜
掛掉電話
我想起了小莫 枝子
我們坐在洺河岸上玩耍
陽光和蟬都是安靜的
河水從身邊流過
斷斷續續的樹陰
躍入河水
盲從的人 只需要一朵浪花
就消失在遠方陌生的村莊
我看到小莫 枝子都站了起來
她們說
走吧 阿色
正午的田野
聽起來莫明地感到害怕
2016.8.22
女兒國
山后還是山
水后還是水
從大興安嶺到喜馬拉雅
從松花江到珠江
到處可以見到徒步的人
騎馬的人
撐船的人
他們服飾各異
神色匆忙
或提著馬燈 或背著星星
絲綢之路也好
茶馬古道也罷
這人間的路
過了女兒國 還是一個女兒國
2016.8.23
野花
枝子的奶奶 精通女紅 善刺繡
能做好看的貓頭鞋 扎栩栩如生的蟲魚鳥獸
枝子的奶奶 也是我和小莫的奶奶
整條街里的毛孩子 都叫她奶奶
三十年前 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在夜里 就織好了她的白衣服
送殯時 我們跟在大人的后頭
一邊哭 一邊走 被鎖吶吹遠的村莊
一道炊煙升上了天空
第二年的春天 來晚了
枝子 小莫 我
看見本來只有一截柳木棍的墳上
一些野花開得燦爛 我們沖著野花喊奶奶
2016.8.23
安靜的校園
你在前排的教室讀書
我在后排的教室讀書
你從南邊的校門回家
我從北邊的校門回家
我們或許見過面
并不認識
校園的梧桐樹 是我們共有的
剛分來的蔡老師 是我們共有的
蔡老師 二十二歲 愛穿白色的連衣裙
她換下手里的語文課本
邁過那幾棵梧桐樹
向我們教室走來
蔡老師 教我們生物
豆天蛾的大翅膀
覆蓋著厚厚的鱗粉
鄉下老人傳言
不小心 會迷瞎眼
油燈亮起 有時它會飛進屋中
2016.8.24
琥珀
我希望站前廣場上
那位賣瓜子的老漢還在
搶奪他桿秤的警察還在
拉客的老婦
眼神曖昧的看著我
蹬三輪的漢子
熱情招呼 兄弟 到哪兒
太陽巨大
空氣又黏又軟
槐樹背后的小巷
站著膚色白潔的慵懶女子
我轉來轉去
香味的松脂還沒有凝結
你坐在東南士多店的臺階上
手里拿著一瓶純凈水
純凈水里浮有冰塊
托你的臉
透明的城市如同一片光滑的森林
就要睡著了
2016 .8.24
他是誰
他用手中的鉛筆 在白紙上和他說話 嗨 朋友 你是誰 來自哪里
門外的風 卷入他的牙齒 又從眼洞里鉆出
白紙的一角動了動
三年了 他終于可以完整地將他畫出
他背著畫夾
走過開元路口的小祠堂
夕陽的余暉下 不知道什么時刻 聚起了好多人
賣菜的 賣肉的 賣水果的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讓他想起老家的廟會
平凡的父親 粗糙的爺爺
他是誰 他一定在這人群里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繼續向前走去
2016.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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