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記得綠水家陽臺上的茉莉花開出第一朵的時候,她就屁顛屁顛地來告訴我了:“老大,俺家的茉莉花開了,好好看耶!”確實,在深圳這個鋼鐵的森林里,能夠擁有自己的一朵茉莉花,是多么的不容易,是多么的幸福的一件事情呀!后來,她又陸續地告訴我,開出了第二朵了耶!開出了第三朵耶!......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我的《等待,在這個六月》中的詩句:“手植的茉莉花盛開了沒多久謝了//這是個幻覺”,她說:“老大,我家的茉莉花也謝了,我真的感覺到了這是個幻覺。”但是,她還是堅持不把QQ上的寫心情上的那一欄上“茉莉花開花了,特高興.哈哈”那幾個字樣刪掉。她說,哪怕是幻覺,但是那一份美和對美的回憶是揮之不去的。
這首詩是綠水在和散人三哥聊天的時候,聊到茉莉花時,興之所至的約定。散人三哥寫古體詩詞,綠水寫現代詩,都來寫茉莉花。于是,綠水便寫了這首詩。在這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天晚上,她抖動了我的QQ,我沒理她。她就發來了消息:“5555,老大,我被散人害慘了,我寫不下去了。你陪我聊天吧,一聊天,我就有靈感了。”結果,果真聊天的時候,聊著聊著,她就沒有動靜了。第二天一上班,在我的QQ上,我就看到了這首詩的樣稿。
綠水是學佛的,她的每一首詩都和佛有著或多或少的曖*昧,同佛理有著或輕或重的糾*纏和瓜*葛。這是她的詩歌很難完全讀懂的地方,也是她的詩歌的魅力所在。綠水在這首詩里,首先借外婆的口吻點明:茉莉花是天上的瓊漿玉露,不慎掉落在了民間,所以是人間的仙子,是那么的美麗和純潔。是外婆抱著她,在一個點著油燈的貧困的鄉下院子里這樣說的。外婆雖然說的是茉莉花,但是,也暗指了她懷中的綠水也是一朵上天送給她的最美麗的茉莉。在這里,綠水將她和茉莉花重疊模糊在一起了。人和花進行了第一次重疊。
在詩歌的第二段里,綠水截取了小時候生活中的一個細節。就是她每天早晨一起床,就蹦蹦跳跳的去院子里采摘含露而笑的茉莉花,供奉在佛臺上,然后,學著外婆的樣子,隨意地敲打著木魚。她就這樣在木魚的敲打聲中,如茉莉花一樣一天天的豐滿、長大。在這里,綠水把她和茉莉花進行了第二次重疊。小時候的她就是一朵供奉在佛前的茉莉花,空靈、快樂而無序。
在第三段里,綠水和茉莉花進行了第一次分離。正在誦讀佛經的她,分離成了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和正在香甜地酣睡的她。兩個她互相審視,她和她之間角色互相變換輝映,到底誰是茉莉花,誰是綠水?就是佛也說不清楚。最后,花和人又進行了第三次重疊,人花合一,在夢中曼舞。又進行了第二次分離,在曼舞的時候,身上的花瓣和芳香不斷飄落,消失在虛空中。甚至是她的肢體,也作為了雪白的茉莉,一朵朵的綻放,凋謝,消失在那些美麗的夢里......
佛云,一切皆歸于塵土。在最后一段里,茉莉花一塵不染地消失了,就像一些夢一樣。但是一切終究要歸于塵土。于是,綠水用泥土捏了一個美麗的夢像,把幻覺中的花香飄灑向了每一片心中的凈土。就像她自己的芳香和美麗一樣,終究要飄向虛空中的佛,飄向所有的幻境,飄向她自己的每一次心動和顫抖......
附:捧一池綠水的詩歌《外婆的茉莉花》
你本是天庭的瓊漿不慎滴落民間
善良的土神為你聚來圣潔之水
披著皎美的月色你應世成一株茉莉
你是人間的仙子外婆把我抱在懷里如是說
在那點著油燈的夜晚
每一個清晨你必在我醒來之前醒來
我蹦蹦跳跳地向你跑去摘下
滿臉露水的你供奉在神圣的佛臺
我模仿著外婆端身正坐的樣子敲起精巧的小木魚
把陽光毫無秩序地敲醒和
那棵我還不能環抱的大樹童趣
在靜謐的香氣里漫山遍野地瘋跑
夜深了緩緩合上書本
你從一盞沉默不語的水晶燈里走了出來
亭亭玉立深情地凝望著熟睡的我
把我凝視成一朵朵雪白的茉莉
我輕盈地流轉那些芬芳啊
抖落于無盡的虛空
我的身體不斷地碎裂消溶
終于在你夢里一去不回
這個六月是我的你一塵不染地
盛開在這個風雨蕭蕭的六月
我用泥巴捏了個夢
在你凋零前把花香撒在從未開墾過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