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姨父
死了。沒和任何人招呼一聲
風很安靜,估計也沒得到他的
死訊。我85歲的姨父
嗜酒如命。一只缺口的碗老掛在嘴邊
早晚用酒漱口,中午在酒碗里打盹
混濁的眼瞇成一根線,彎彎的
輕一腳重一腳地四處轉悠
嘮叨他滿肚子的酒。嗆人的酒氣
連一個娃也不放過:喝點酒好
臨終前幾天,整棟樓就他一人
守著,守住他的酒……
這是個酒世界
家里的勞力都外出打工了
他的嘮叨里有他的酒哲學——
忙碌一輩子,有口酒喝就好
死了。姨父最后在缺口的酒碗中
死了。
我們紛紛趕過去喝酒
風安靜,酒碗安靜
高唱挽歌的人面前也放著一碗酒
月光疲倦地躺在里面
那場面,燈光落地
碎碎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