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不看江
料我夢里看長江數十次
而長江見我只一兩回
兒時爺爺抱我說他來自三千里之外
而距離的源頭
或只是一個小溪,一條涉足的河
他用涓涓細流
匯聚了無垠的浩瀚
用袒露的胸膛
構成中下游平原
養育著我們的祖先
傳承了一代又一代
他是一部偉大的歷史
從西向東流經了千年萬年
一過是青山翠野
一躍是三峽輝映
從我童話中開始
流經唐詩的夢里
穿行于宋詞和元曲之間
美美的曬在我站立的堤處
擂鼓吶喊,旌旗飄揚
順勢者或王幾人
逆流者湮沒幾許
我看長江多溫柔嫵媚
長江看我多是惆悵滿懷
臉是成熟的臉
已不再稚嫩
心是寬廣的心
已不再渺小
一生的嘆息對江面的喧囂
一人的懷想對江山的多嬌
我料夢里見爺爺無數次
而他再也看不到我一回
想他從壯年到暮年
從烏發到白發
一肩挑著生活
一肩是生活的艱辛
歲月的動蕩以他樸素的勤勞為支撐
哺育了我的父輩們
養育了我們
他的故事從白燭到明燈
從神話到鬼怪
冷是秋的涼
寒是月的傷
星還是曾經的星
一把蒲扇從童年搖到少年
從江的這邊搖到江的盡頭
刻滿歲月的滄桑
卻有著慈祥的目光
絢爛了黑夜的江面
彩虹了我夢的童年
歲月驀然回首
我在世上
爺爺已在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