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竹椅上笑看夕陽的奶奶
此刻的目光落在風(fēng)塵仆仆的孫輩身上
激動，多少個日夜昏花之眼的淚痕
和被時光浸染白發(fā)如雪的蒼涼
十二月份的我來看望你算不算太遲
以雙膝著于土地，以干枯之草祈求雨露
以所有黑夜希冀黎明的方式跪下
仰望泥土覆蓋你大半人生的滄桑
仰望你一生的純樸和善良
仰望你八十年漂洗歲月的容顏
沒身于，你一生的關(guān)愛與憐惜
沒身于，你呼吸了一輩子的山川與河流
好似山澗的麥草，在大風(fēng)卷走月色之后
遙看著繁星點(diǎn)點(diǎn)
眼淚落在十二月份的窗臺
亦滴落進(jìn)夯實(shí)的土壤，落地之聲
足以穿透巖石的厚度，流淌進(jìn)
日夜奔流的清水河灣，流淌進(jìn)
你珍藏多少個春秋得暖暖地絮叨
你以淘洗艱辛生活的雙手
為我種植起繁茂森林的心和夢
塑造我歲月長河人生的高度
以遲緩而略帶踉蹌的腳步踩出我
瞭望遠(yuǎn)方的日月和星辰
我又該以怎樣的濃情
一次性收購辛酸和感恩
那慈祥的眼神在我心中生長了三十四年
撐破漫漫黑夜的束縛
于窗外深情地遠(yuǎn)望，我的血
我的骨髓都滲進(jìn)這每一寸的土壤
我的牙齒也留有絢爛山野之花的芬香
我的鼻間仍飄逸著汗水鍛造麥子的飯香
歲月燒傷的稚嫩的言語
如今已變得渾厚和鏗鏘
那夕陽的碗里收藏著我兒時游戲時的笑音
舀出了黃昏時焦急盼我歸家的云霞
那云霞中心的溫度仍烙印在額際
變成深深淺淺的皺紋，坎坷了她往昔
離開故鄉(xiāng)時山山水水的那一彎明月
明月里有她如我一樣日思夜想的奶奶
后來者，請不必?zé)嶙h我跪地的舉動
不必驚訝一株麥草涌動著喜悅的感嘆
這是三十年淚水沖垮心靈堤壩地渴望
是她的子孫回到她久已沉寂生活的必然
回到三十年前追趕蝴蝶的夢中
再次從夢中醒來，從遙遠(yuǎn)的童謠當(dāng)中醒來
揉一揉睡眼惺忪
聽珊瑚一樣的心跳，婆娑百靈一樣的呼吸
寫在耳邊三十四年的聲聲叮囑
早已跨越日升月落、草長鶯飛
趟過每一條河，走過每一條路
三十四年前的奶奶，不會想到，她的子孫
會將往昔綴飾著黎明的露珠和
別在她鬢角的夕陽都寫進(jìn)這濃濃的詩行
那份暖意依舊是云朵無法企及的高度
如今你老了，走不出這山野寧靜勾勒的村莊
就像太陽走不出這座座群峰
星辰和月亮走不出這絢爛的黑夜
但你的笑容至今仍溫暖著我行走的天涯
奶奶，十二月的我，來看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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