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家 之家
————在微笑成熟為淚花,時光為未出唇的歌聲而痛苦的尚未降臨人間的五月的震顫里,我在等著你!
十月 回鄉的小路上長滿了晶瑩的露珠
晨曦里,所有的心事從流浪已久的行囊中滾落
路的兩旁野菊擁擠爭相打探遠鄉的秘密
只有村口的老槐樹靜默如鐘
用千年前的姿勢守望游子一路拌落的塵埃
炊煙漫過屋頂 掠飛了烏鴉的夢境
堂屋里 四方桌正兒八經像高坐的祖宗
只有土灶里的火苗噼噼啪啪
在忽明忽暗的燃燒里溫暖著留守的信念
還有那段望鄉的日子
牧笛響起拉長了傍晚的思緒
曾經會唱的那些歌謠傾刻穿過歲月斑剝的帷幔
在心口趁著淚流的痕跡
一一撒在鎌刀路過的田垅上
與拉開的霞光相握
還是霞光 記憶中的那片紅奔跑在原野上
像十八歲鄰家女孩的蓋頭
她的酒窩圓潤 潤澤的尤如三月的水車
那個反復吟唱曲調的傳承
月亮來遲的院庭里
雌蟀不停的攀爬已落花的桂樹
小酙酒杯 香色漫過那眼忘卻多時的古井
一襲微帶涼意的輕風推開柴門 小犬無言
只有那把老舊的竹搖椅靜臥在悠然中
等你歸來
老家 之海
————在微笑成熟為淚花,時光為未出唇的歌聲而痛苦的尚未降臨人間的五月的震顫里,我在等著你!
眾鳥飛過的海岸還在綠意迷醉中伸展
依次亮起的燈盞將眼前的光景拉近成真實
腳踝打濕 海水穿過的路徑帶來遠鄉的溫度與問候
礁石沉默之時猶如離地最近的星辰那般
想亮過月亮的企及一千年也沒有在風雨的侵蝕里
拒絕海水與遠帆
星光隱匿的夜空里總是有熟悉的號聲響起
沙灘坦然 像一個長大少女的豐腴那般
用僅有的方式晾曬著遠方的思念和牽掛
長發瞬間如陌 在黒白之間接收了海邊所有的低訴
拂曉之時的霞光紅及了海天
傳說中的暴風驟雨裹挾著遠方死亡的消息
讓一只海鷹痛失了惟一的飛翔
羽毛滑落 像斷弦的風帆沒有了歸期
浪花 一次又一次沿著翹首期盼的方向
鋪展那種莫測的訊息給篝火將要燒盡的漁村
涯邊再次的凝望 紅豆依然血染了整個海灣
在船弦堅硬的回聲里
是誰沒有忘記那個古老的方式祭祀著海的魂靈
是誰的歌聲穿過了西風抵近在檐下
樹起神的幡桿與利劍
等你歸來
老家 之愛
————在微笑成熟為淚花,時光為未出唇的歌聲而痛苦的尚未降臨人間的五月的震顫里,我在等著你!
雨夜不停 每一滴聲勢如莽
從北方的天空趁著南飛的雁跡在此滑落
冰冷 刺骨
尤如記憶中的昨天你車窗里無語的揮手
那個絕然里 沒有了你曾經的溫度
也沒有了月色下你動人的迷離
窗前,你熟悉的那個樓臺
諾言長滿了苔癬與寂寞
因為千次的尋覓與呼喚里有著紫色的誘惑
你的笑傾刻將燦爛改變
你手心里原有的溫柔像黒云迷漫的天空
更像發黃的情書
每一個方格里寫著你昨天的美麗
和今天的涼意
你的哭泣 漫過北方的城樓
漫過山巒與江河
在昨夜像走失的七姐與槐樹的重逢
每一片葉子的委屈 每一種蒼白的期待
包括你那時的親吻
這一刻有了眼淚苦澀的味道
你的黑發如秀 你的眼睛是否還那樣如熾
你的胸脯是否還那樣溫暖
只有月光依舊 只星圍繞
相望的咫尺間你可曾懷疑過凡世中滾滾紅塵
此刻無垠的天際 恰如你腳下的蒼茫大地
你的奔襲與執意里讓愛戀成為血色
讓心堅如鐵的磐石上鐫刻著
等你歸來
與泰戈爾 〈上〉
引子————我窺視這生命的原始的哺育所,在這里,大地母親因為第一次生命的捉摸迫近她的胸脯而顫動
那樣的晨曦你見過 在那個有芭焦林環繞的村口
你寬衣解帶在露珠里游成一條熱帶魚
游成海的信子 并與海偷偷孕育
將你昨夜夢見的兒童變成藍色 在有水的地方
成為你永不消失的藍圖
你的椅子是千年的藤精 你的姑娘常在早春攪動南方的灶煙
撩動你心若止水的春情在大地開花
讓你的羞澀熱過神祀的香缽 讓你重新萌生
最后親吻一次曼尼普爾的齊德拉公主而后死去
那怕那不是愛情 不是
你赤腳像一個地道的游民 你從不仰望家鄉的星斗
不論多么漆黑 多么浩翰的夜空
你心向那個時圓時缺的月亮變成母親繞行一生的院碾
在夜深人靜之時的小河邊
獨自憶起母親的乳汁
你的筆尖一次次觸及過藍色的天空 及天空的白云
那并成了你的泰氏樂譜 并在有神靈普渡的地方閉目默誦
在春天在冬節 在鄉村在森林
小鳥唱著你的歌給整個寂寞的信眾
從天涯的這邊到佛前的紅燭
你的身影最后鑲欽在那個叫孟加拉的村子
那里的雨總是漫過它的季節 你寬袍沾過泥巴的那條土路
據說籬笆兩邊那是許多明神的故鄉
輪回不停 一柱香的青煙直上
卻沒有高過了你心中永遠的梵
2012.6.30
與泰戈爾 〈中〉
引子————我窺視這生命的原始的哺育所,在這里,大地母親因為第一次生命的捉摸迫近她的胸脯而顫動
讀你千遍后,在一張畫上睹你的尊容時,內心還是有了那份詫異。
因為,你身后的海,那湛藍的延伸與天際的融合,那靜如平湖的遠景是你心中一生的企愿嗎?雖然你藐視那些凸出水面和暗藏水下的礁石,雖然你不屑于拍擊岸邊高過你頭頂的海浪,你眼睛注視前方的那份堅定,還是不是今天的方向?
你的卷發和長長的胡須在海風中飛舞,堪比遼闊的海空中那些自由潔白的鷗鳥,像你內心那張紓展不完的卷紙,風過的每一次弧線,留下你心里對海的歌唱。
海灣,那是你的村莊,是你出發的地方。
當你隨著神祀出走他鄉,游弋于高山之嵿,或者徒步于無際的沙漠,你每次的俯瞰與眺望傳遞著無限的依念,無論在花開如錦的春季,還是在白雪冰封的冬季,你張開的船帆像一條回游的魚,總是馱著你的心事抵達你的岸邊。
有時,你也唱著漁歌在夕陽就要墜入大海的那一刻,歸航漁隊的喜悅與收獲的幸福在你的前額閃出光點,仿佛漸暗的天空里漸明的星辰,在那個海的角落里,似一座燈塔————講續著海魂與魚兒的故事。
不能忽視的是你那一身發黃的羊皮袍子,你用一生來衷愛她如今的濫縷,是否她曾經包裹過廣袤的草原,現在又將無邊無際的大海收復囊中。
或者,她一直在用卑微的溫暖鼓勵著你與日月星辰的賽跑。
與眾神的密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