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有力的一組,通過具體或抽象的場景,揭示出現實與理想的矛盾,自身心理的掙扎,正如“你說,可以打開天窗談天/可生活,還是要回到地面”。整體給人以心靈的沖擊,語言樸實沉穩,意蘊深厚。推薦閱讀。
飛升
一張巴掌大的紙
飛起來了
順著風的尾巴
爬到風的頭頂
它在不斷地上升
漸漸靠近了白云
你也曾像它那樣
輕盈
而現在不行了
你肥厚的脂肪下
緊裹著一顆
沉重的心
影子及其他
右手割破左手
牙齒咬傷舌頭
身體的一部分
或多或少傷害過
另一部分
這些我都能容忍
已習慣睜一只眼
閉上另一只眼
而正是那睜著的眼睛
看見光亮下
身體里隱藏的影子
我不太了解它
真不知道背著我
它都曾干過什么
一次你多點燃一盞燈
身體竟現出兩個影子
剛吃過一塊糖
又趕忙吃了一塊
真怕由于分配不均
它倆在我的體內
相互廝殺
醉漢
一個人在走。把一條直路走彎
把天走黑了,一個人摸黑在走
一個人偶爾也會回頭
等等落下的影子
上弦月和烏云擦肩而過
一個人用力摁了摁
他近乎飄渺的方向感
穿過兩個路口
一個人像拐進胡同里的風
沉默寡言
一個人有時也會害怕黑暗
夾在指間的煙頭明明滅滅
一個人到底要走多遠
兩條腿和他一樣迷茫不解
一個人不承認他是個醉漢
一個人在走著 走著
一個人走在回家那短暫的路途上
一個人走啊走得像一生一樣漫長
起風了
風突然刮得很大
那個鼓脹的塑料袋
一下就飛起來了
被我或者我們看見
我驚嘆它飛得高度
像偶爾我出竅的靈魂
你只是不屑地瞥一眼
便拉著我上了六樓
那是我們半空中的家
你說,可以打開天窗談天
可生活,還是要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