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樹
夠兩個成年人圍抱的古樟
離一間老屋
靠得很近
它說不出村莊的歷史
但村里請專家說出了它的年齡
主人拆掉了老屋
又在原地上建了一座五層高樓
村風梳打著古樟的村葉
樟葉探著
新屋的門窗與主人的愿望
電線架
站立在富春江邊的綠道上
我望著富春山上
那一座一座電線架
如同一支支春筍矗立
它們每株都有三四對手臂
緊握一根根電線
面對我們
面對我們靜靜地立著
城里見不到一根根電桿
電纜卻讓燈火通明
山上見不到人家
卻數不完翻山越嶺的電線
空心樹
走近空心樹,我哭了
800年了
你的腸呢,肝呢,肺呢,心呢
統統沒了
整個身子,剩下厚厚的皮
延續了800年的歷史
四位老人,坐在你的肚子里
麻將出一道道胡風
東南西北
一條街
江邊,這條馬路
在田野農莊的邊際一打開
臨江的居民,盡是酒店,民宿
轎車從午間到晚餐進進出出
老人,小孩,男的,女的
一車車下來,又一車車回去
酒店里的亮光
和繞在樹林里的彩燈
把濃樹下的影兒照得香氣撲鼻
每日清晨,我們
循著餐廳的聲音散步
街上,干干靜靜,清清爽爽
漁船
清晨,我們沿馬路走下
在江邊小道散步
斜堤上的樹兒濃密,高大
路下,江水漣漪細細
漁船兒吊停的堤壩
錨兒的牙齒早早叩回石縫
早洗的農婦
把江邊的早晨槌槌敲醒
捕魚男人
挑著魚兒去集市了
妻子
揚著手邊清洗邊收著魚網
野草
風刮來的也好
鳥嘴里跌落的也好
野草的種子
落到江堤石縫里就活了
春天從寒冷的淤泥里長出
嫩嫩的,綠綠的
夏天跟著春天的腳步
蓬蓬勃勃成為秋天和冬天
這些開花結籽的野草
懷念過去
又順著江風
回到昨天或者更遠的地方
老城區
窩居江北的老城區
望著江南的河流,平地,村莊和遠處的山峰
憋不住了,伸出右腿
一橋飛架南北
多少人走進江南
又有多少人飛奔江南
隨即
開發的種子種下去
若干年,城壯伸出了右腿
又一橋飛架南北了
城市的雙腿,與信念
又走過江南,江南城市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