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百姓，吃五谷雜糧，與生老病死相纏、相愛
裊裊炊煙，一任小方桌椅上品茗的時光消磨去
也是福氣之消受，淚與歡笑
世上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的小百姓
喝上一杯水，犁上一塊地，種上一片秋天收割的玉米
棉花、稻谷，等待彎腰落地的時刻
二
男女老少在田野里嘻笑，大舅二媽三姑六嬸
捏住年年收獲的開心，包進過年餃子里的歡樂
金燦燦的笑擲地有聲扎進來年的土里做肥
砸進千家萬戶的鞭炮聲中，笑里有鍋碗瓢盆筷子交響
金燦燦的還有火炕、小孩紅撲撲的臉蛋
還有冬天溫暖的被時間融注的問候，至真至善
鄉土氣息一般，在水的云間
三
小百姓，熙熙攘攘來來往往車水馬龍
在公車、在地鐵、在鬧市、在花園，在眾人之眾
在貧賤孤獨乞討行日的地方
為生計奔波，拖家帶口拖兒帶女，為理想煎熬為事業迷茫
看物價上漲、過緊巴日子，度日如年又年年飛逝
青春就這樣過去了，沒有揮霍卻如同年華虛度
淚水流浪、逃亡，在荒蕪的歲月
人跡罕至，匍匐在貧瘠的巖層上祈求豐收與富足
叫綠一片黃沙荒漠，給一片春天，請賜予愛，誰的永恒之海
四
平平淡淡，被父母恩養呵護，在妻子、孩子的渴望中拼搏
拼命去追去求索，在紅塵中搏殺
被擊倒、毀滅，又被抬上云端
與歷史的煙塵靠近，翻來覆去反反復復
小小的百姓，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民族姓氏
在無極的宇宙，無邊的印度洋、大西洋、北冰洋
連著東半球西半球的太平洋，一路留下哀傷
在寂寞的城堡，被綁上囚車示眾，被人情冷暖麻木地擲以唾沫
擲以鄙夷的目光，擲以茶余飯后的談資
在至高和絕對的王國統治中失身，失去生命的意義
五
貧窮與悲哀，貧窮與卑鄙，貧窮與坑蒙拐騙偷，貧窮與高尚
貧窮與絕對的與眾不同，在天涯在海角在眾人之巔
我會選擇至高至上，更會選擇與眾人一樣，成眾人之一員
手拉著手一起歌唱一起踢踏一起穿越到夏商周詩樂舞的年代
一起讀孔孟、讀周易、讀老子道德，一起帶著頭巾把干柴劈開
喝著酒彈著小調，把每一個漢字咀嚼吞咽，用整個世紀消化
把詩歌的肉體和情緒，以粗獷、頻臨破裂的嗓音來表達
把篝火點燃，唱起妹妹愛聽的山歌小調
赤著腳踩著泥濘趟過河，傻傻癡癡念著永生的相思
一年一度一生一世一個恍然
六
小小百姓，小小的房子小小的空間小小的打算
嬰兒的啼哭如晨月落曉，吮吸母親的乳汁尋歲月的舊模樣
一巷子的鄰居朋友，張家李家王家，吃過你們的飯菜喝過你們的茶水
也曾在這居住的弄里追打嬉鬧捉迷藏，梅花三弄，我只有一弄
從小到大從幼稚到成熟從自大到自我、眾我
我會選擇記住這一個地方，記住這里的土壤、空氣、糧食和水
選擇其實就是歸屬就是宿命，就是神圣的上帝
七
太多的眼淚無法一一訴說人世間的事，天崩了地裂了
山洪海嘯攜著冰冷的絕殺而來，躲不開藏不了，只有一個結局
只有死亡能證明這一切，只有死亡能看開這一切
生命，總是在瞬間崩塌，瞬間又是多久
從出生到入死的漫長的或是短暫的過程，僅僅靠眼淚已無法包容
看屈子的“莫論天命、死何倉促”之招魂賦，茫茫人海乃茫茫一生
眼淚本是小百姓的平常物件，是生活里生命里的如意或不如意
卻足以讓人動容讓人痛不可擋，它決定了這一生的凋零或是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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