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和你一起被放逐，飄飄搖搖，修葺幻想
模仿固體的形狀；入水時，隨波逐流
天上那些流云，有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我的兄弟們，天各一方，有時，舉杯遙祝
他們寫的漢字同我一樣參差潦草
看上去半透明的一綹，是我的姊妹
她們翩躚而走；安靜時，明眸閃亮
想和你一起放逐人間，不做枝頭的花葉
向更深處陷落，蟄伏成不起眼的石頭模樣
或者簡簡單單鋪滿草地花間，一覽無余
喜愛媚眼乍現的女子，穿越燈紅酒綠的大街
在巷陌間圍爐烤肉，沉迷口感曖昧的燒酒
2
想和你一起浪跡天涯，不辨西東與晨昏
落腳處就是故鄉，邂逅者是此生的親人
在學堂里，我們神往風過水間的曼妙
和你一起癡迷正六邊形120度的風姿
在樹和樹之間，芳草萋萋連綿
窗外是你飄飛而過的湛藍天空
陽光之中，你的翅膀明麗，不染塵埃
春天來臨，想和你一起浪跡天涯
沒有預約，從月臺啟程，甚至沒有期待
倚著車窗打瞌睡。眼一睜開，看見桃花就下車
高鐵停運的深夜，在廣場一隅席地而坐
和搭訕的人說市井風情、話雪原車轍
3
想和你一起擇一座城，城垛上旌旗簇新
和你一起盤旋，在里弄與護城河之間
環形步行街波光瀲滟，我和你一起
在市場的潭水之中沉浮，翌日翻出陳年衣裳
重新洗干凈，熨燙整潔，袖口有微風纏繞
淺淺的雪花里襯貼身，我發現自己的幸福
在嘴角，折彎的吸管乍暖還涼
和你一起擇一座城，二環內月供樓房
陽臺上裁花、拔草，渴望雪花飄揚
順扶欄蓬蓬松松堆積成絮，像礁石上的浪沫
用手輕輕抹去一層，我會聽到泡沫的聲息
仿佛潮水，進退自如，沒有年少的自負
4
想和你一起漂洋過海，借助時差
混淆一再重復的季候，近地面即興漫舞
我依舊以為你在我夢境之中，漫天飛揚
雙腳沉陷你的積雪深處，腳趾溫潤
仿佛我隅居你西山緩緩的山谷，直到晌午
陽光從你的山崗斜照我的炊煙
暖洋洋的風像你用手拭去格子間的窗花
我或是在佚失的大船上漂流
追憶看臺上你的積雪，筆直、斷斷續續
南北向延伸、東西向拐彎
你率性抑揚飛舞，再均勻地，將雪花灑落
從我記憶的地面擴散、連綿，環繞湖濱與埠頭
冀星霖
二〇二〇年一月二十五日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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