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和路旁花樹站在一起
你和路旁花樹站在一起，櫻桃青澀
沒留心你的手會扶著第幾節枝椏？
個位數字密碼難以描述五月第三個清晨
十字路口紅燈亮起，你是另一棵樹
防曬臉罩下瘦削的一枝飛揚
當我被老師連堂罰站，滿目桀傲
我看見你模糊的笑容，回眸間
塑料發卡滑落桌沿，丁丁當當掉在地上
你被揪小辮子扯起來陪站
我心里美滋滋，課間也不愿入座
還你一個人情，往下拽著樹枝
瞧你忙不迭的手勢舞動采桑的節拍
二、竹排棧橋下你的倒影
竹排棧橋下你的倒影蟄伏水草間
水里藍天順著河道曲曲彎彎
巴江右河從我的老家流經你門口
夏季洶涌渾濁，春日草長鶯飛
云的影子是雪花潔白，兩岸蒹葭
若不是課間偷吃你的咸蘿卜
現在我的白頭發會比你多
蘿卜坑里，我曾還你一塊生姜
像積了宿怨，所以現在我們話不投機
盲目爭辯剛才飛臨的是雨水或者落紅
我更愿棧橋坍塌，一場盛大的水花
簇擁著你，沐浴間，你會笑回紅衫少年
三、想要和你一起失聰
想要和你一起失聰，撐紙傘
但聞鳥語花香，無視悲歡離合
同學和網友一樣，一朝結識
終身便是千絲萬縷血脈相關的親人
看見你笑我就笑。“想我？！線上呼叫。”
可笑青春疏忽，匆匆不問風情
沒看清坐在后排的你，美人痣偏左偏右
你撲哧撲哧吹起，風過耳際，一古腦兒
將我撓癢癢的頭皮屑還回課本扉頁
回贈一根柔軟的長發，拉伸成青春的書簽
烘烤你雙手和面攏餡的餃子
麥香里我嚼到菜汁清澈，像朝露圓潤
四、你搶占煙熏火燎的席位
你搶占煙熏火燎的席位，圍桌燒烤
我心里叫你一聲大哥，不再追問年庚
煙塵之中，你的笑意更夸張
瞇縫著雙睛，蹙眉把烤焦的牛排遞給女生
吃虧是福，不怨接連失手
少不經事，我曾追蹤你的清肌瘦骨
過沙石板橋，踮起腳尖，像你一樣步不驚人
小巷深處筒子樓下，我迷失搗衣梆子聲中
換一個目標近水，舟子盤旋
竹篙像你一樣頎長，撥浪細語
不等來生，下一次你就發福
袖里自在乾坤，滿杯山川秀色
五、重新玩一遍過家家的兒戲
重新玩一遍過家家的兒戲，杏子黃時
我重新蹲在樹蔭里搶你的菜羹
筷頭把光溜溜的魚刺推給你
重新坐回你左側，一再給自己的杯子斟滿
同你紙杯中一樣的櫻桃泡酒，泛著紅暈
我卻嗅不出記憶里塵封的百雀羚味道
遙望青蔥歲月，我一度討厭你臭美的脂粉
只愿米飯滿碗，唇齒間流淌五花肉的油膩
然后，學著油嘴滑舌，哄女生自信淺笑
讓回味中的校園只有春天，花枝招展
重新排練男女生雙重唱，讓你搶高指揮
左右蓮花指，笑盈盈側對男生
冀星霖
二〇一九年五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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