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年
二十九那天晚飯前,許多人家做年
全只豬頭,全雞,全鴨,水果,糕點
堆滿堂前或大或小的新舊八仙桌上
再先后點蠟燭,香火,炮仗
跪拜先人,或跪拜祖宗
讓香火、燭光熏濕老屋的心房
深深地記著后輩對先輩的祭典與希望
三十夜
多少日子過去了,每一個念頭
記掛著的都成了一道好菜,一盆果子
火烤,水煮,鍋炒
端上老方桌,或擺上新圓桌
橫的橫,豎的豎;熱的熱,涼的涼
方的,圓的。一家人拿著筷,舉著杯
夾一夾,鮮;償一償,美
這三十夜的味道
結句前一天,又開啟新一天,新一年
上墳
正月初一早上起了床,便到白事店里
買各種懷念
一對蠟燭,一把香,一帖裱黃紙
一個大香袋,一刀錫泊,一對大鞭炮
一刀亮冥幣和一把打火機
全都放在車尾,車子把我們的心事
一路裝載近百里,雙手提著,去墳山
點蠟,點香,點袋,點幣
跪拜,說事兒,放鞭炮,半晌不說話
然后站起,目光牽著父母,暗暗地
走進自己的心里,長時不讓他們回去
初二
初二,開始拜親戚的年了
有人說誰走了不拜誰,其實還是拜的
冥界跪拜的是冥幣,紙具,香火……
而人間則可用紅糖白糖
油米甘果,人參蜂糖,盡把人間拜得
清清白白,甘甘甜甜
美美的十幾天,甜倒了一分一秒
連月半這一天,月亮當空,福滿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