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風,戴著防腐手套
把你的臉龐
腌制成古銅色的皮革
海洋深處躁動不安的溝渠
攀著附滿藻蘚的船舵
爬上你寬闊的額頭
出海了,你緊握操縱大海舵把
回首望一眼再望一眼
漸漸遠去的海島和
山崖上的青石小屋
海蝴蝶不再起飛
藤條編織的魚簍和三角撈網
和童年時鏟來的佛手
一起在匆促走過的時間里沉沒
朝夕吞吐的潮汐
在礁石叢中生死離別般地嗚咽
生命顛簸的甲板上
你學會了補網、學會了喝酒
學會了老人流傳下來的漁歌
一根根劃破沉寂的桅桿
成為你隱隱作痛的脅胃
黃花魚群已不在近海
珊瑚蟲用美麗的遺體
建造雪白的森林
尖嘴螺在海底峽谷鳴響
厚厚的海生物殘骸
默默地釀造石油層
風暴壘成的臺階上
你仿佛是一個懸崖上的挑夫
一頭是妻子迷人的笑靨
一頭是大海冷酷的漩渦
一切生的周圍有死的歌唱
一切死亡都將遭到生的鄙視
無數次海難
誕生了無數個奇跡
站在搖晃的舵位上
你把大海的命脈握在手中
雨濛濛的遠方
海船遇難的地方
燈塔警覺的眼睛
響亮而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