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十字街頭
路過十字街頭，我忘記了秋天的雨
以為灑水車再度昂首噴霧而過
一樹一樹的黃槐決明，高低錯落
銜著晶亮的水珠，晨晨昏昏次第綻放
當左右街道的黃燈閃爍不定
直行的車流和行人蜂擁而動
我似乎瞥見去秋的目光，擱淺SUV之中
相隔人潮擁堵的左轉車窗，雨刮悠悠
回望時，紅綠燈倏然變換
公交車拐過街頭，三角梅姹紫嫣紅
笑盈盈像同學會上擊掌的寒喧
街燈整夜通亮，陽臺上咖啡機自動加熱
咕嚕嚕的水聲以香艷的口吻說起：
“少熬夜，流星雨照樣會掠過頭頂。”
掃碼騎著共享單車
掃碼騎著共享單車，沿地鐵線
一路陽光朗照，兩岸西風
三千米外，出站口冒出來的人
沒有一副我刻意記住的面孔和裝束
我也曾手執吊環，想象路面上的喧囂
好看的西餐廳，絳紅的可樂牛排
鄰座等待中餐外賣的黃毛丫頭
咋咋呼呼在朋友圈曬自己不吃的面點
騎著單車，喝水，拍照，停停走走
不再感覺身外會是異鄉
環島繞兩圈，擇一條好聽的街道上路
騎行導航顯示：森林公園坐落西郊
環水返航，分不清溯洄還是溯游
人行道外，紅嘴鷗起起落落，笑影盤桓
西昌路231號三單元302號
西昌路231號三單元302號
是我網購的收貨地址。快遞定位樓下
在街邊電話CALL我。有時不在家
街邊找我租房求助的中介代收包裹
房產中介如同水滸傳里的夫妻店
偶然說起他們來自宜良，毗鄰我的老家
從未像水果店的鄰鄉夫妻叫我聲老鄉
買水果時從不問價，不看電子稱的斤兩
暫住幾年，難以承認這套房子是自己家
從秋天到冬天，桔紅的楓葉來不及飄落
此生若借，家中應當有小園，栽桑種梓
趁銀發蒼蒼的鄰家老人沒出來曬太陽
我悄悄清掃樓梯口，盆栽菊花
借淺淡的花香，感懷滄桑、致敬時光
山在水的左岸
山在水的左岸，另一岸
是一再路過的城池。城池慢慢變大
充斥陌生的人群和陌生的綠化樹
騷擾電話的說辭花樣別出
公交系統如同一棵大樹盤根錯節
我在樹梢的葉脈里安居樂業
仰望越來越高的樓市，霓虹燈花開花落
頓然忘懷云天里璀璨的群星
整個晌午埋頭舊書市淘書
偶然看見發黃的書堆里熟悉的封面
扉頁上的名字潦潦草草，似曾相識
掃碼付款時，搖一搖抽獎
排序第十二萬多次碰巧撞上免單
穿越回來，5000步健康行走早已達標
冀星霖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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