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早起床
早早起床,就把夢忘記了
忘記夢里你隨機出現的弧形街道
忘記拾級而下,海藻沙灣里你的倒影
窗簾能擋住陽光
卻擋不住布谷鳥急促的啁啾
風吹樹梢,吹來你栽的雛葉澀澀的味道
早早起床,就把夢忘記了吧
先刷牙洗臉,或者先微信催你
羊肉剪粉鋪的帳篷
羊肉剪粉鋪的帳篷也遮不住陽光
照亮你側坐的半張臉
鬃角的一綹青絲,拂動你的鼻梁窸窣
我只手搬走你桌面的佐料和紙巾
遲遲不見你轉身添一小勺花椒辣子
臨走了,你背抄著手揪走一片紙巾
羊肉剪粉鋪的帳篷遮不住陽光
你揪走一片紙巾,凳子歪斜著裸露光中
地鐵車廂的過道間
地鐵車廂的過道間,一手拉著吊環
我用另一只手搖一搖手機
尋找你在地下百米聽明亮的人間情歌
我稍微調高音量,剛好你能聽清楚
甄別你耳機捆綁下佯裝木然的表情
我前進,后退……直到第三闕和你同步
地鐵車廂的過道間,只手拉著吊環
還要背依扶桿,穩穩當當路過地下站臺
隔著河水對歌
隔著河水對歌,河岸楊柳依依
你的嗓音里飄蕩卡秋莎的梨花
仿佛遠來彩云之南花燈調里的紅嘴鷗
我在加里森游擊歌中注入重金屬POP
每句詞都嵌入你名字中的一個字眼
像含著糖,踩到你腳背,撩起你的發髻
隔著河水對歌,河道兩岸楊柳依依
河水流向我的左邊,流向你右邊
冀星霖
二〇一八年四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