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區古街
今天的陽光算不上明媚，在人間
一截所剩無幾的春天
被一縷微風驅逐到了西區古街
與春天同行的人
仍在煙洲書院同圣賢握手道別
而黃家大宗祠的人已經集體失語
只剩從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古木棉樹上
掉落下來的幾朵木棉老花
被人拿到宗祠先人的牌位前反復翻曬
仿佛翻曬一段褪色的記憶
時光慢了下來
在亭子里休閑的人們手中握著
當蠔殼墻上再也聽不到歲月的跫音
一條條曾經張牙舞爪的醉龍
也只能乖乖地盤在
那面再也發不出聲音的戰鼓上
見到久違的親人
在煙洲書院的修身學堂
海子種下的詩歌
卻讓我們收獲了一個春天
古往今來的圣賢
花了那么大力氣固守的世界
最后只剩一道雕花的隔欄
只是為了讓春風
能夠適時吹進后堂
讓后堂里的那些秘密
不至于在回南天長出霉斑
天空越來越高
書院的圍墻越來越矮
學堂的書聲也越來越輕
當所有的大道都變成墻上的竹簡
仿佛又見到了
那些久違的親人
尋找梁祝的蹤跡
到煙洲書院來尋找梁祝的蹤跡
你有沒有搞錯
煙洲和尼山還隔著一條江
隔著一座山呢
總是想著把時光折疊
把山道和水路折疊
梁祝走累了總會變成兩只蝴蝶
你就可以做成標本
夾進煙洲書院的書頁
任憑暮色漫涌
再也聽不見嘶鳴的秋蟬
這時你千萬不要抬頭
去看那滿天的繁星
他們會用一閃一閃的眼睛誤導你
塵世的愛太膚淺
一顆星只能照亮另一顆星
他們的軌跡
永遠都不會交叉
在煙洲書院，甘愿做一個書僮
在灰色的麻雀與黑色的螞蟻之間
你已無從選擇
站在煙洲書院的回廊上
突然想起圣賢在川上說過的一句話
逝去就逝去吧
你已懶得與時間
這個蠻不講理的家伙辯駁什么了
做書僮就要有做書僮的覺悟
逝者如斯與你何干
圣賢站在講臺上噴出的唾沫與你何干
你只需把硯臺磨掉一圈
再磨掉一圈
任歲月用狼毫盡情揮灑出
你潦草塞責的一生
書院的鐘聲再次敲響
煙洲書院里的鐘聲再次敲響
驚動了書院墻角
安放的一張小小的吊床
蜘蛛爬出來吞噬一只蚊子
并不會去過問蚊子的血從何而來
這是書院里的圣賢們操心的事
小南風一陣又一陣
隨意地吹進書院
書院里的灰塵隨意地舞蹈
并以此隨意的態度
來詮釋書院墻壁上掛著的一些
隨意的語錄
我還是會忍不住問你
從什么時候開始
我們已經不再聆聽書院里的鐘聲
不再刻意去關注
朝陽與暮色的區別
不再把握緊后又松開的手
隨意地放在流水的表層
2018.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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