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響馬
無需一百單八將,更無需四十六友。
山東再無水泊梁山,賈柳樓早在散將后,塵歸塵,土歸土。
不置交椅,不排座次,
我在聚義廳席地而臥。秉燭痛飲,我與自己劃拳,做夜的王者。
單人匹馬,銀鉤鐵畫,
依然可以劫下,隱在故紙堆里的佳人、將相,桃花。
◎瓜洲渡
煙波擊打船舷,詩人單薄的影子,
就在水面晃了幾晃。
一片自盛唐而來的云彩,
用幾點雨,打開了詩的油紙傘。
堤壩,渡船,并不妨礙水天相連。
無數漁樵走過的痕跡,
在彼岸重合,又隨即各自獨行,
帆影不再,惟有目送的眼神,穿過波色,也穿過塵埃。
水不說話,盤旋的水鳥,
只偶爾幾聲長鳴。隱在水下的魚兒,
目睹了幾千年的悲歡,
它們深知,我不是渡客,也不是離人。
◎雨霖鈴
一襲青衫,并不妨礙,
成為你一個人的卿相。
不是特意選擇,細雨如期而至,
短亭不短,長亭更長。
執手或者淚眼相看,
都不及一闕,新填之詞,
你讀了又讀,我只在心中默念。
浮名如這風中的檐鈴,
清脆,悅耳,卻也渺遠不可尋。
惟有你在耳側的低語,
反復,如蘭:“莫問酒醒何處,
只問殘月何時圓。”
◎落日城頭飲酒
歲月和人,一起變成金黃色。
城上金戈,銹蝕了唐磚漢瓦,
一抹青苔拾階而上,
垛口坍塌,烽煙不再,惟有一聲嘆息,
和斑駁的匾額同在。
城外河灘上的女子,
將裙角卷了又卷。悠悠河水,
漸深,漸急,隔了柳梢頭的約會,
有些飄搖。我當風把盞,
又飲了一大白。
◎翰林
白露未晞時,讀經。
一萬里江山,在胸間展開如錦繡。
挑燈時,讀史。狼煙,鐵馬,
或者唇槍舌劍,都化作逝水微瀾。
用春秋筆法,做起居注,
貴妃無曲,也偶爾譜艷辭佐酒。
有嘯聚山林之徒,
就嬉笑怒罵一篇,稱帝王之心的檄文。
不奢望入閣拜相,卻在酒酣之際,
指點山河。文章比天大,
立言,傳世,
也做賭茶斗酒,紅顏的嬌羞。
以夢為馬,本名鄭春亞,男,1982年生人,中學語文教師。河北石家莊人。大學時開始詩歌創作,2008年起活躍于各網絡詩歌論壇。愛詩,寫詩,愛生活,生活著。詩歌作品散見《詩歌月刊》《詩選刊》《詩潮》《山東文學》《北方作家》《新詩》《燕趙詩刊》《新詩大觀》《天津詩人》《西部作家》等官民詩歌刊物,并有詩歌作品入選多種選本。
通聯:河北石家莊勝利北街265號石家莊21中學 050041 鄭春亞